他出院来到房后，舒展一下手脚๐，顺式起刀，寒光闪闪。一棵杨树伸出手腕粗的枝杈，陈大兴舞得兴起，猛地向上一纵身，身体拔地而起，在空中ณ挥刀劈砍而下，咔嚓一声，枝杈被砍下来。他收了刀，走出屯子想到河边洗把脸，看见史友贵站在墙边。
“友贵，我看让孩子去闯荡吧，咱穷人家的孩子天生的命硬。友贵你想，就凭咱们这百八十人去和日本人作战，难道会象割庄稼那么容易吗？说不准你我哪一天就躺下起不来啦，到那ว时打鬼子的事就由á孩子们来干啦！”
松花江两岸秋色斑斓，沉甸甸的谷穗，红铜色的高梁，饱满的豆荚，一切都成熟ງ了，这又是一个ฐ好的牛景，但是好的年景却吹散不了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云。有多少血气方刚的年青人参加了抗日义勇军，留แ在家中的年老父亲的脸上浮ด着惨淡的死人一样的影子。被农具磨光，结着厚厚老茧的手，颤抖着抚摸膝盖上的补钉，悲愤地仰起头，望着松花江上的天空，泪水顺着布满刀刻๑似的皱纹的脸上淌下来，穷困的生活压弯了他们祖祖辈辈的腰，但是没有流过泪，现在却泪如泉涌。
第一章
“先生，你就下命令吧，保你不出哑炮。”鲁铁ກ匠说。
“鲁铁ກ匠，咱们和日本人打仗全凭这些杆抬枪啦！”先生说。
“听人说，日本兵有机枪，那东西使用起来象放一串串鞭炮似的，响个不停。不过咱们这抬枪一响，打出去一个扇子面，鬼子要是撞着，身子就得钻百十个眼。那ว些有钱的大户人家，炮台里全是这玩意，就连大夥的胡子看了抬枪也头晕。”鲁铁匠憨厚地笑着，用那粗糙的大巴掌抹一下嘴唇。
先生向站在那边手拿小黄旗的赵石柱挥挥手，赵石柱把小黄旗摆了摆，举ะ在头上猛地向下一落，抬枪一杆接一杆地响了，好象把土坎下的流水震得起了涟漪，土坎上迷漫着霰弹的蓝烟，对面的树丛中的叶子纷纷落下，随着第一声枪响，刚刚要飞起的麻雀在第二声枪响时都落到地上。
“好啊，叫响，真叫响。”
“这枪药配得好！”
“喂，黑铁ກ匠，打了胜仗，你立功。”
鲁铁ກ匠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把大手往腰上一叉说：“什么功不功的，让我喝上二斤老酒就行啦！想当年那牛妖家用五百块大洋请我给他家配制枪药我都没去，我鲁铁匠不是说大话，凭咱们这手艺到哪不吃干饭，他家我就是不去，我嫌那ว老牛妖心眼不正，现在打鬼子我得露一手。”
“铁匠说得对，说得对！”人们呼喊着。
晌午的时候两支队伍回到屯子里。人们卸下马鞍子，把前蹄用缰绳绊上放到屯外割完的谷地里。也有的人在井边饮马。人们躺在房前或者土墙的下面吸着辣味很重的烟叶，等着开饭。
陈大兴和他二叔兴冲冲地往住处走去。大半天的训练虽然很累，但是看得出大家的杀敌热情很高，陈大兴觉得这支队伍虽然不能和东北军相比，但是只要调教得法，也会打胜仗的。陈炳辉一直为武器而忧虑，现在这些忧虑消失得干干净净，好象满天的阴云被一场大风吹散了。他告许陈大兴几十杆抬枪，条条打得响，鲁铁ກ匠配制的火药真保准。
“离老远，就听到你们的抬枪响开了锅。”
他们刚跨进院子，李孝东从屋里跑出来抓住了大兴的手说：“我要参加你们的队伍，当家的，你就收下我吧！”
陈大兴看着他那ว明亮的眼睛里闪动着急切和恳求的目光，问：“你娘答应啦？”
“答应啦！”
李孝东拉着陈大兴走进屋里，满屋是炖小鸡的香气。李孝东的哥哥把陈大兴和先生让到炕上坐下。李孝东的娘来到陈大兴的面前，老人家比昨天更显得憔悴啦！干瘪的脸出淡黄色的微光。眼神中含着难言苦处，她撩起衣服的前襟擦擦眼睛说：“孝东这孩子要跟你们去，你们就把他带走吧，要是能出息个人，我这老婆子就满足啦……”老人家哽咽着，扭过脸去。
“大娘，孝东走啦，你舍得啊！”
“舍不得有什么办法，这孩子生怯耿直，当娘的留不住啊！再说孩子跟你们走不是当胡子，为了不当亡国奴，那就让他去吧，大兴啊！大娘信得过你们。”老人家说着用枯糙的手掌抹去眼眶中的泪水。
“当家的，要不是我这残废的身子骨，我也要跟你们走的，孝东要跟你们去就带上他吧！日本人来了，眼下的日子也难以过下去。”孝东的哥哥说。
陈大兴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几乎被穷困压断腰的庄稼户。三间歪歪扭扭的草房，两条瘦得露出条条肋骨的黄牛，就是这户人家的全部财产，这一辈子老人家喝下多少苦水啊！老人家的心胸又是多么宽啊！他又想起来几天前放牛的小顺子扔下鞭子跑进了他的队伍。他的妹妹甩动着小辫子追上他，拦住他不放，可是硬没有把小顺子拉走。队伍走出好远啦，陈大兴还看见顺子的妹妹坐在大路上哭呢！这是为什么啊？他陈大兴过去是一个身无半文钱的苦力，现在却率领二百多人的队伍，大家抬举他是信得过他，是不愿当亡国奴啊！顺子的妹妹，孝东他娘，喝下了掺着泪水的苦酒。
“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