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生来就会骂人的，泼妇的练成更需要一番功力，刘秀姑走南闯北，凭借一副伶牙俐齿混到今日，那也不是盖得。她当然不会被小四那一脸的轻蔑就压了下去。
“小安子，一边呆着去。”小四轻轻一拍顾安的胸ถ脯，慢吞吞地往店门口一站。
顾老夫人两眼无光，她无力地看着如玉，颤声说道：“如玉，他是装傻的，他果然是装傻的。那也就是说老爷的死并不是意外，这……”
顾老夫人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整个人突然就松垮下来，仿佛被卸去了全身筋骨，再没有支撑身体的力量。
马二虽是一个痞子，看似粗鄙，实则粗中有细，他如何听不出顾老夫人的言下之意，却偏偏要装作一无所知。-====-慢吞吞地端起茶杯猛呷一口，然后冲顾老夫人一笑，“好茶！”
“马公子，我顾家现在无甚男丁执家，便只能由老婆子我来招呼你，要有怠慢之ใ处还请海涵！”隋末唐初女眷地位极低，家宴宾客女眷一般都无权出席。只不过也有些特殊情况，一如权势者，二便如顾家这般无可执事之男丁。顾老爷过世十数年，顾老夫人又怎地不明白这些。然而她还是事先将一句“怠慢……海涵……”撂出来，其意就是告诉马二，你别看我家无执事的男丁便想要来欺负，这事说出去你也只会落个欺辱老弱的名声。
这女人，不愧是过来人，面对如此窘境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能察觉到เ我的变化。~~~~只是这时间我身上连一块布片都没有，又怎么藏得住水囊？难道要我拿木瓢舀水灌进嘴里？算了，与那话儿亲密接触一番，纵使盛了水我也不敢灌倒嘴里。
“结……结……结呀，怎……怎么เ……会……会不结……结巴呢……”这种情形之下竟然还没忘记我是个傻子，这女人的定力果然惊人，小四双手紧紧地握住木瓢，生怕一个不小心丑态毕露。
“四哥……”包袱离手，顾安一急，死死地盯着包袱连忙喊道。
“记得了。”顾安从6寿手里接过装满银钱的大包袱，点点头答道，“只是四哥……这是为什么？”
要说小四看到这颗蚕豆却纯粹是出于运气。他早ຉ已经料定马健作为ฦ赌场老手定会有一番作弊的手段，只是马健今日穿的是劲装，衣袖处裹了一层布条，这种条件下是藏不住东西的。这般情况下若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排豆时将蚕豆弄出来，那么蚕豆定然要藏在非常方便的地方。刚好，在马健挥碗的过程中，小四注意到เ他始终是以四指抓碗，而小指一直是蜷缩着的，这不就明摆着他的小指有鬼么？
“你……”马健一愣，缓缓地伸出左手将掌心一翻，一颗蚕豆豁然出现，“傻子，你果真是高手，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我的大哥，赶紧下注吧，输了咱立马调头，这地儿呆不得！”顾安骤然觉得自己้变得高尚起来，赌了这么久竟然第一次盼着输。
“得，哥们儿就贡献一把当回稀有动物，各位尽管看着，这也算是四哥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露脸……唉，只可惜这第一次奉献有些仓促，都来不及准备。算了，适当赢一点当做是补偿了。”小四斜眼瞅着快围过来的人群，丝毫不觉得尴尬，落落大方地傻笑着。
“出…出去，出哪儿去呀？”顾安眼睛里闪烁一下，随后又镇定下来。
“小…小…小安子，一…一会你…你是…是不是要…要出…出去啊？”
顾家非官宦之ใ家，可门风却也是极严。这一番事，估计想再立身顾家就难了。这棵大树要是倒了，那他以后的生计……曲柄源老眼不断闪烁，极力地思寻解脱之法。
“嫂嫂，借一步说话。”
小四见上官青娥心里尤有疑虑，上前一步将她牵到了内间。
进门时朝顾安使个ฐ眼色，示意他防止曲柄源偷听。确定隔墙无耳之后，小四这才道：“嫂嫂，我觉得曲老头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被小四牵着手走了一程，还单独与他处在一室，上官青娥的心弦骤然蹦紧了起来。她极力地控制着不让内心的情愫翻滚出来，可越是这样脸却越的红了起来。
“嫂嫂……”小四推一把懵懂中的上官青娥，“嫂嫂可是身体有甚不适，要是这样的话，先回府修养吧，这边的事交给我处理便是。”
“啊——我康健的很，没有不适。”上官青娥一阵娇羞，兀自埋怨起自己，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他是我的小叔……
继而她定定心神，抬头道：“我也知道曲掌柜有些不妥。可他毕竟是顾家的亲戚，是婆婆的远房表哥。这事恐怕……”
小四摇摇头，道：“嫂嫂，自古经商都有举贤避亲一说，何况他还犯了欺弄东家、蒙骗顾ุ客的过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事都了，若我们还不醒悟的话，恐怕顾家会因此而遭受劫难也说不准。”
上官青娥一怔，脸色骤然素白起来，“他是婆婆的表哥，做点小手脚捞点小钱倒罢了，应该不会做出使顾家蒙难的举ะ动吧？”
愚昧！小四冷笑一声，你也说也那是远房表哥，至于多远还考究的很。换个角度来说，人吃人谁还在乎亲不亲的。这事自古以来可不少见。
“嫂嫂，人心隔肚皮，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一个ฐ人贪婪起来可胜过饿虎豺狼，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了……还有，我得提醒你，刚才刘秀姑走的时候声称要去官衙击鼓喊冤，现在看来，这话可能假不了，说不得一会儿官衙便会使人前来传唤。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说完小四撩起屋帘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上官青娥一个人错愕的身影。她到底只是一个妇人，纵使曲柄源百般不是，她也忍不下心来做那ว无情的决定。
只是，看着甩手而出的那个ฐ身影，她的心里骤然趟过一丝酸楚。多少年了，再没有人这般为自己想过，可是我却没能领他的情，徒让他伤心一回。
才从内屋走出来，便迎上曲柄源那双怨毒的眼睛，小四没好气的瞪过去，“怎么，曲掌柜怕我说你的坏话么，盯的这么เ紧？”
“哪里？哪里？”曲柄源没想到小四说的如此直接，尴尬的笑一声，走进柜台里翻起一本账簿来。
小四冷笑一声，“曲掌柜，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账簿拿反了都能ม看懂……”
“咳咳咳……”
上官青娥随后走出来，却是直接踱到เ柜台跟前，对着曲柄源道：“曲掌柜，刘ถ秀姑这事究竟是怎地，你心知肚明……其他的无须多说，你是婆婆的表亲，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自今往后你多少得拿点真心出来才是。”
曲柄源何其老奸巨猾，他定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瞒不过眼前这个精明的女人。原本还怕上官青娥一狠下心来便撵了自己，现在听到เ她还拿自己当表亲，面上不禁得意起来。到底还是一家人啊，哪有说两家话的道理？他只道上官青娥慑于顾老夫人的威แ名，这才不与自己้为难。心里一声冷笑，脸上却是百般顺逆，“是，是，是，少夫人教训的是，老奴以后定当竭尽所能为顾家谋利，不让老夫人和大少爷失望。”
“为顾家谋利？我看是竭尽所能为ฦ你自己谋利才对。”这种嘴脸小四见得多了，在曲柄源眼里哪里见得到一丝悔意？
小四同情的看一眼上官青娥，可怜的上官嫂嫂，你真是当之无愧的妇人，一个ฐ老皮老脸的家伙居然也值得你心慈手软。
上官青娥道：“你能这样想最好。”
“是。”曲柄源谄媚似的答一声，尤有疑虑的问道：“那ว刘秀姑那婆娘的事……”
这老家伙，瞧那语气是想要从这事里脱身啊！这还了得，捅了窟窿便想撂挑子。小四连忙道：“曲掌柜的，这事当然得由你去解决了。货是你卖的，人是你招的，祸ຖ也是你闯的，你拉了屎难道还让别人帮你擦屁股？”
这话出口，上官青娥面色一烫，怎地小叔子醒悟之后说话尽是这般不雅啊？只是，这不雅却偏偏还有一股子吸引人的豪气。
唉……
曲柄源的脸上一黑，暴风雨立马就要来临一般，“少夫人是东家，这事请示她有什么问题么？”
“哼，你现在知道你不是东家了？你做事的时候要是也这么想便不会有这样的事生了。”
“你……”曲柄源气极，一张老脸憋成了绛紫色，“好你个傻四儿，这便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么？”
顾左ุ右而言他，你个老东西休想转移话题，小四心里计较一番，骤然嬉笑出口，“你也知道我叫傻四儿了，傻子嘛，你说我心中怎会有长辈晚辈的分别？傻子的思想极其简单，只知道凡是只有一个事实而已。怎么，长辈，你怒了？这可不好，嗔伤肝怒伤脾ຆ，你这老胳ฑ膊老腿的要是气得散架了，我这做晚辈的不还得给你送终么？”
说的兴起，小四摇头晃脑แ，“这——不好，不好！”
“你——”曲柄源指着小四半天没能说上话来，尽剩下咳嗽顺气了。
上官青娥、顾安和小花见到这般情形，心里皆是一阵畅快，只是要百般忍住心头笑意，却是苦了他们。
上官青娥生怕小四再说出什么เ将曲老头气出个好歹，连忙吩咐邹狗儿，“快，将掌柜扶到เ后院歇着，今日铺子就让顾ุ安守着吧。”
继而她对曲柄源说道：“你也别上火了，小叔这疯言疯语的，你只当没听。刘秀姑的事你别管了，自有我来处理，赶紧ู歇着去吧。”
“小叔，你的话着实难听了一些。”待邹狗儿扶着曲柄源进了后院之后，上官青娥说道。
“难听？”小四原本就意犹未尽，这时候有哪里有好脸色，只道：“以后你便知道是我说的难听还是他做的难看了。”
上官青娥一愣，你怎地对我起脾气了？这损家，时而体贴时而冷淡，到底待怎地？
“看什么看？”见顾ุ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小四顺手赏了一个爆栗，“这当儿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嘿嘿！”顾安傻笑一声，偷眼一瞟上官青娥，轻声道：“四哥，还是你厉害……”
“你……”小四剑眉一挤，顾安连忙招架，“别ี打，来客人了！”
小四扭头一看，铺子外面，两ä个公差ๆ模样的人正急匆匆地走来，两人身后跟着一个标志鲜明的人，却是昨日才拜小四为师的马二。
他攘一把还着愣的上官青娥，道：“看见了么？冤家来了，接招去吧。”
“少夫人可在？大事不好了……”人还没有走到门口，马二便扒开两个公差大声吼了起来。
莽夫！小四捂住耳朵，这音色隔前世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男ç高音。
“马公子，快请进来！”官民有别ี，马二虽非官，却是清水镇最高长官的公子，名声有些不好，可是明面上也没有人敢违逆他。上官青娥连忙迎了上去，“马公子可是稀客。今日光临我这小铺子可是因为相上了哪家姑娘，想买点礼物？”
马二大手一摆，“少夫人，我今日可不是来买劳什子礼物的，刚不久有人在镇衙前击鼓鸣冤要状告你们顾家商铺。我寻思着这牵扯到老师，这不，才急匆匆地赶着报信来了。”
他进来的急，一番话说完才注意到一旁的小四，忙急匆匆地行了一个礼，“原来老师也在这里，这可省事了，我不用跑两趟。你快赶紧想个法子吧，刘秀姑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何况她还有一个了得的兄弟。”
昨日马二拜师的事上官青娥也听说了，此时亲眼见到马二与小四行礼，心里不禁又多看了一眼小四，这个小叔究竟有多少能耐？
小四却是仔细听着马二的话，听说刘ถ秀姑还有个了得的兄弟，他顿ู时好奇起来，“你说刘ถ秀姑还有一个了得的兄弟？听你的口气好像比刘秀姑还难缠，怎么，他也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非也！”马二连忙摇头，道：“刘ถ秀姑这兄弟却偏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汉子。”
“那他是官？”
“地道草民一个。”
这下小四不解了，不能言又没有权势，“那有何了得之处啊？”
“他不是官，也非读书人，但是他却有一身了得的武艺……”
武艺？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这可是中华民族的国粹，虽然后世没落了。但这是岁末唐初ม，武风正劲，马二不就是一个身怀绝技之人么เ？
只是小四有些不明白，这刘秀姑的兄弟有何能ม耐，竟然能让不可一世的马二推崇备至。
“他兄弟叫什么เ？”
“刘文起。”
“刘文起？”小四骤然大叫起来，“那他可还有一个哥哥叫做刘ถ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