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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家宴

大长秋本来以为要一阵好等,见当下四处无人,便一屁股坐在飞凤亭里的石鼓上,背靠阑干舒展四肢,享受起春风煦阳。未料太后顷刻便出了长信宫门,慌地向身边几人吆喝一声,滚伏于地,远远地等着太后鸾驾。等到เ他一直看着地面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绣花丝履,确信太后到来无疑ທ,于是唱奏道:“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伏在大长秋身后的青袍小吏接着也朗声奏道:“臣黄门画工毛延寿拜见太后娘娘”。

四儿在一旁忽然说道:“太后,方才我与昭君姐姐在外面那亭子里透了透气。您看,现在外面太阳正好,还有好些个小鸟儿叫着,太后不如去那亭子画?”。

元帝一阵纳闷,没有的事情呀!一下又想明白了,说道:“母后,不是给后宫的嫔妃画像,是把陈汤破匈奴的事迹画成画,传示诸侯王、大臣及外族使者,还包括后宫。”见太后颇有兴致的样子,事母至孝的元帝不忍拂其意,又说道:“要是母后有这个ฐ意思,儿子可一并安排给黄门,来长乐宫这边一趟,也不费什么事”。

元帝ຓ把伏在地下的王嫱略一端详,看不到เ面相,只是觉得身形窈窕,气质芳华。作为ฦ皇帝,女人自是见得多了,也๣就没太在意地说道:“母后是在责备儿子孝敬不周了,长信宫缺人,母后看中谁尽管用就是了”。~~~~

“数月不见了,你父亲和叔父他们可安好啊?”王太后问道。

“快快起来,我的儿哟,难得你记得我这个姑母,隔三差五的过来问安。比起哀家那两ä个兄弟呀,你可强多喽!”。这王太后有三个兄弟,大哥王接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六年前一病而逝。二哥就是王章的父亲王舜,不愿在朝为ฦ官,安心守着安平侯的爵位。弟弟王商,为ฦ右将军乐่昌侯。算起来,王章是王氏子侄辈里最为年幼的一个,生性乖巧ู,最讨王太后欢心。

待脱下外面的棉袍,王舜也笑了笑说道:“下医者医人,上医者医国,我有多少能耐阳都侯还不清楚?放眼当今天下,能让阳都侯头痛的事恐怕没有几件吧!”。

王舜听到张霸称赞自己的儿子,心里自然是喜不自禁,但也难免谦虚客套一番,“阳都侯,你这样说,可是太抬举他了。犬子不过是因为ฦ太后喜爱,又蒙今上恩泽如海,这两ä年虚有了点名头,徒有其表罢了。你张氏一门,家风清正,尽公不私,又善察贤举ะ能。特别是你那长孙放儿,朝野都说他颇็有令太祖张汤、令祖张安世的贤能之风啊。”说完又回头低声向王章喝道:“章儿,还不赶快拜见阳都侯、富平侯!”。

刘骜见母亲又要垂泪,心有不忍。他知道,整个长乐未央,对他好的人很多,但有份真心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母亲。再定眼看看,不到四十的母亲,鬓角竟已有少许白!“母后,孩儿省得,定能让母后在这长乐未央宫中颐养天年!”,刘骜说的言之凿凿。

王政君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刘骜如此一说,也有了几许宽慰。“明儿是长乐宫老太太五十五寿,要在长乐่摆家宴。你父皇也会去,好生行事,能让太后和你父皇高兴最好!回去准备准备吧”,王政君交待完,还是不放心,又吩咐太子妃许香茹道:“太子妃帮着多照看着,别出什么疏漏!”。

翌日辰时,长乐长信宫时时传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一众宫女宦官捧着各色菜肴、酒水、水果、点心等物,不住地从长信宫中进出穿梭。殿内摆了好几个案子,居自然是王太后一席,皇后王政君、傅昭仪、冯昭仪跪坐四周,皇后王政君更是亲自替王太后奉酒夹菜地侍候。

往下的席案分东西两ä列排开,东面第一席为卫婕妤等元帝的几位嫔妃;第二席为太子妃许香茹、卫婕妤所生的平阳公主、还有位面生的少女;第三席为太子刘ถ骜、傅昭仪所生的定陶王刘ถ康、冯婕妤所生的信都王刘ถ兴。西面第一席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平恩侯许嘉ล、右将军乐昌侯王商、安平侯王舜;第二席为王商子兵曹王咸、王舜子议郎王章。

酒过数巡,众人轮番贺寿完毕,皇后王政君便不住地用眼瞄瞄刘骜,示意他再说点什么好叫太后高兴。只是刘骜面色涨红,支支吾吾地端着酒杯进退两ä难,全然没有在宫外酒肆中顾盼神飞之色。倒是定陶王刘康不卑不亢,大方自然地起身走到เ席下说了一串吉祥๷寿福德话,引得老太后大笑称赞刘康聪颖伶俐。两厢比较,刘骜大落下风,心里十分气恼,一拂宽袖要重新坐下,却一把打翻了信都王刘ถ兴盛着酒的耳杯,席上顿时一阵慌乱。

王太后见状,向一直在席后跪伏于地的王嫱招手唤道:“嫱儿,去,将那太子席上收拾收拾,再到殿门传些酒菜来”。

“诺”,王嫱应完起身,碎步绕过王太后席位,靠着殿墙向太子刘骜的席案走去。对面西侧席上的王章,在王嫱一起身抬头后,一下子怔住了,目光随着王嫱的步子移动。这不是那画中的人儿么?那天在天香楼和刘骜、张放告别后,王章便向毛延寿将画ฑ讨了过来。这两日但凡得空,王章总是一人静静地躲在卧房中将画像取出,细细地看、幽幽地叹!那ว眉梢眼神、气质身姿不正是眼前唤作嫱儿的姑娘吗!

时喜时忧间,王章忽然听见值门的婢女报皇帝来了,忙地伏下身子为礼ึ。十来数步履之声后,王章听见元帝ຓ命众人起身,于是直起腰,抬头见元帝已坐在席,傅昭仪等几位昭仪退至太后身后。

元帝端起耳杯举向王太后道:“儿子在宣室与丞相他们议了会吏治之事,这才晚了,先向母后赔罪!”略为躬身一礼后又说道:“再祝愿母后身体安康,千秋绵长!”。说完便用左手挡住右手的宽袖,将酒饮尽。

“好好好,国家政事要紧,晚来点无妨。皇帝ຓ身体不好,少饮些吧”。

元帝取箸夹了点菜压压酒,又说道:“母后,儿子准备后日出宫,前往雍县和汾阴告祠天地,再回京郊祭祀高祖๢。本来正月里就该去,身子感觉不甚爽快,就延至现在。儿子此行恐怕有些时日,不能时常过来请安,母后可要保重身体!”。

王太后点点头道:“祖宗成例,应该要去。为娘自会保重,倒是皇帝你呀,日຅夜操劳国事,哀家十分担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