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惶惑

洛弈沉了脸:“不要执迷不悟了,感情是什么เ你我比谁都清楚,时间终会带走一切,只要你不再来拘血阴,我们也๣就当此生从没遇见过。”

“不是,我说的是‘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是冕。”

洛弈搂过他,ไ在他丰ถ润的唇上印下虔诚安抚的一吻,稍转即逝。

洛弈垂下丰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了一块玫瑰色的阴影。

洛冕强忍着冲动,皮笑肉不笑地与洛弈周旋:“可是只待在一个地方的话,不就等于禁锢了吗?没有自由的爱情很难走远。”洛冕话刚出口,就暗恨不已,他还是太稚嫩了,只被洛弈的一句话刺๐激到,就控制不好情绪,这话说得过了,只怕会让洛弈不舒服。这样想着,洛冕不动声色地观察洛弈的面部表情。

洛冕撇撇头,也笑着:“嗯,自然没什么不对,只是,一定要在拘血阴吗?我们可以去外面旅行,一边看遍名山大川,名胜古迹,一边增进感情。”洛冕还惦记着洛弈刚才的“以后都住在这里”。

洛弈暗自笑,握了握洛冕的手:“怎么เ,害怕了?”

“这里有幻术。”洛弈解释。

洛弈有时会忍不住想,这就是男女主角之间的默契?

洛冕以前是不喜欢喝咖啡的。

洛冕指指书๰房:“那杯咖啡,倒掉。还有家里,不要挪动任何东西。”

“我说过,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洛冕彬彬有礼地笑说:“父亲手艺一直很好。叔叔想必不常吃吧,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

这一睡,就睡到中ณ午午饭的时候,被洛弈叫醒。

在佩纱落下一个吻的时候,洛冕眼中的笑意就已经开始动摇,岌岌可危,阴翳迅地爬上他紫色的瞳孔,仿若一滴深墨在眼中晕开。没有刻意去掩饰厌恶,洛冕用沾了血的衣袖来回擦拭唇角,却渐渐露出恣意邪恶的笑。

佩纱扬起白皙细长的颈่脖,抿唇一笑:“冕大人很客气呢,过分的礼貌可是会伤到女孩子的心的。”打趣完又说:“不过今天的事大人您完全不用道谢的,能为您做事,我想今晚会高兴地睡不着的。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微微上扬的音调,都是吸引男ç人的利器。

开学仪式结束后,学生三两结伴参观学院。洛冕直接从会堂回到别墅,休息了一个下午,感到เ肚子有些空。洛弈为他准备了足够的鲜血,装ณ在透明的酒瓶里,足足装了一箱子酒瓶。身为贵族๣又生性冷漠的父亲能为自己做这么多,洛冕心里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他倒了一小杯鲜ຒ血,像品茗一样反复感受口腔里余留แ的韵味,一小口一小口地酌着,鲜红的血液滑进胃里,顿时温暖了整具身子。

好像从他被接到拘血阴起,父亲就总是做一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们之间看似和谐,但总有一层细薄却真实的隔阂夹在中间,刻๑意忽略๓换来的只是一时心安。

洛冕扶着楼梯扶手,散漫地走到一楼门口,环臂站在阳台上,对着洛弈眨几下眼睛:“你在忙什么เ?”洛弈扬扬手里的袋子,“种薰衣草啊。”“要我帮忙吗?”洛冕身子骨往后倾,下巴稍微抬了点,高贵的姿态信手拈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房间里仍然是一片昏暗。洛冕睁开眼看了半会儿天花板才悠悠地起床。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屋子,彩色的光圈上跳跃着薰衣草一样浪漫的气味。定睛一看,洛弈正弯腰在花园里忙碌。这样的生活给洛冕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远不同于拘血阴的日子。人还是他们两个ฐ人,换了环境就给人错觉,洛冕心里很复杂。

洛弈终于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洛冕。在洛冕震惊的目光中,洛弈的手指穿透心口,一寸又一寸的深入,仿佛能ม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洛冕不敢看洛弈此时的眼睛,他感觉到那依然淡漠的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而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那根手指逐渐没入心口。

洛冕的眉头狠狠地拧住,疼痛来得让人猝不及防,几乎ๆ没有思考,就动用法术准备脱离禁锢,但无论他怎么施展,都无຀法释放出身体里仿佛凝结的法力。最后索性放弃挣扎,想到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服务生端上来两杯咖啡。洛冕尝了口,眉头微皱,见洛弈正看自己,就正正脸຀色,又喝了一口。只听洛弈说道:“苦吗?”洛冕回答:“苦。”“多尝尝苦,总会苦尽甘来的。比起咖啡,我更喜欢东方แ的茶,即使是苦,也是别ี有韵味的。”洛弈回忆着说。洛冕笑问:“那爸爸什么时候带茶给我喝呢?好想尝一下啊。”洛弈笑而不语,转而隔着玻璃窗,指向那女孩:“就把她当做猎物如何?”洛冕笑得一脸຀纯真无邪,站起身就往外走。

坐进一家咖啡屋,里面的客人不是很多。洛弈特地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透过玻璃窗,对面是一家甜品店。甜品店是二十四小时开张,里面仍然灯火通明,玻璃柜台里摆放着各式各样造型精美的甜品,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店主不在,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趴在柜台上,两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闪闪光地看着店外的雨景,嫩红的嘴角往上翘,还心情不错地哼着童歌。

苍弈闭上眼,更加清晰地听见宫徵快跳跃的心跳声,敲击着万籁俱寂的夜。“知道。”

“你不也๣一样。”苍弈笑说。

站在七层高塔之下,晏茗百感交集。两年了,他原来已经忍了两年了。这两年,他要可以忍住冲动与愤懑,尽量避免与苍弈碰面,即使见到เ了,还要装作漠然地与对方擦肩而过,好几次感觉到เ苍弈投在他背后强烈的目光,他都有一种逃跑的。这些感觉折磨着他度过日日夜夜,让他每夜辗转反侧,不得安眠,他唯有用杀戮和鲜血才能掩饰赤红的眼,掩饰自己意欲喷薄的怒火与妒火,弈哥哥是他的,为什么会被别人抢走,他不甘心,他恨抢走苍弈的人,也恨无情抛弃他的苍弈。他拼命地练功,战斗ç,为的是什么?他清楚地知道,也一往无຀前地奔跑。而今,他与这百里阁众多顶ะ尖杀手一同进入这高塔,只要他最后冲到第七层,那么百里阁阁主ว的位子就是他的了。他感到眼睛里充斥ม着翻滚的血液。

苍弈不禁微笑,“你是跟定我了?”

百里衿正欲讽刺,就见苍弈嘴角出现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然后——苍弈忽然抬头,他感觉到口腔里一阵温热,百里衿兀自邪笑,然后手指伸入苍弈浓密的黑,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百里衿覆上来,用细长的手指捏住苍弈的下巴,“有没有人告诉你,挑衅主ว人可是要承受代价的。”

苍弈总算见识了对方的无耻,默默摇头,“那你跟着吧。”

停住脚步,苍弈回头问:“你来干什么?”

觅贤斋后的一片竹林里,遥遥望去,只见一位白衣青年负手而立,低眉沉思。穿梭于竹林里的凉风鼓起他长长的袖口,几片碧绿的落叶恰巧落在他的袖子上。

宫徵眼睛一亮,赶紧爬起来跟上,手里的折扇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地不成样,语气里带着少年独有的春风得意和少许骄纵,“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不好喝,别怪少爷我不给你面子……”

听着关门的声音,苍弈也放松下来。他要控制ๆ宫明韫虽说是一件不难的事,要让对方แ拥有独立的思考人格也不难,但是难以维持太长的时间,他必须得找一个机会让宫明韫自己้提出外出游历,尽量远离宫家这块,也能少了他许多麻烦。

终于,宫明韫再次开口:“陆九,你先下去吧,我与这位仁兄还有些话谈谈。你出去在小筑里腾出一间安静的屋子供客人住。”

其后一个月,一个黑衣裹๥身的人到来,教习晏茗武术,见两人身上都已๐有内力出现,眼神๰莫名地盯着他们看来好久,但好在最后没有问些什么,很本分地教了他们一些基础招式,也๣告诉他们如何打坐,临ภ走时还留下了两把铁剑。

“是,我知道了。”晏茗郑๳重地说,两ä只眼睛就像闪烁的明星。

在水里泡了几天后,孩子们全身上下焕然一新,这也预示着此轮考验结束。

看着那一张张狼狈又苍白的小脸,死人脸似乎ๆ颔了一下。

“杀了他。”

那是一个与苍弈差不多大的男ç孩,眼圈是黑的,大概由于提心吊胆,这些天一直没睡好。不过昨天已经得到过食物的他,此时信心暴涨,眼神也变得阴沉下来。乍一看,就是一个阴郁的孩子。

晏茗见是一个小女生与自己说话,就变得硬气起来,他哼哼地说:“我哪里疼了?我怎么不知道?”说着,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你还好吗?我帮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

一天,苍弈在等饭菜,这次等来的不是那个蒙着脸的黑衣内侍,而是百里衿。百里衿依然是一副祸ຖ水模样,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看见坐在床上的苍弈,笑得不怀好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衿再没有来过,苍弈与室外已经处于隔绝状态,他甚至连早晚都分得不太清楚。每天会有人固定送来饭菜,送完又很快退下,不管苍弈问什么เ,都不会收到เ回答。

宫阎笑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对着旁้边的仕人说:“客人已经来这么久了,让奶娘把小少主ว抱上来吧。”

苍弈很明智地闭口不作回答。

树下的男子抬头望着远远的蓝天,蓝天倒映在他晶亮的眼睛里,背后是一片桃花林,身前是一座小木屋,脚下,一地落花。

南宫桀歪歪头:“绿洲哪是这么เ好找的,你省省吧,我走了,不陪你在这里傻看着。”

南宫桀笑着问:“远处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这一代就是片沙漠。”

皇甫渊一时竟不了解池弈的想法了。他,难道没有什么想要对自己说的话吗?难道就不怕自己对他记恨在心?他是胆小心虚了?皇甫渊实在理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明明自己该诅咒他战死沙场,该庆幸他离开皇宫,此时,却有些失落了。

下午,皇甫渊忍着伤痛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翻到了池弈呈上的奏折。

皇甫渊坐在案旁้,看着手中明黄色的奏折。奏折上写的正是此次迁国决战的胜果,并明确记载了池弈即将回国的讯息。话说,自从池弈一年前请命担任大将军一职,他们已有一年没见面了。其实,当初ม皇甫渊是不同意他这么做的。不仅仅是对池弈军事能力的怀疑ທ,更多的是,池弈本不是昇国人,唯恐他军权在握,起了不臣之心。还记得池弈临走的前天晚上,皇甫渊和他促膝而谈,他们说了很多开心的事,包括他们鲜为ฦ人知的幼时的事,平日里遇到的颇为烦恼的事,不知不觉中ณ提到在桃园村的日子,两人在那ว时都感慨良多。当宫中的打更声再次敲响时,皇甫渊终于决定停歇了,最后,他郑重地敬了池弈一杯酒水,为ฦ池弈践行。两人一饮而尽,皆相视无຀言。

南宫桀摇摇头,不语。

池弈赶到船上时,一群刺客,几十把刀剑,正一起对上皇甫渊的后背,欲就此了结了他。池弈赶得及,冲上去,就胡乱ກ地砍向四周,杀了不少人。眼看着冲上来的刺๐客越来越少,池弈在松口气的同时,内力已渐渐不支,再加上胳膊和身上的伤口,眼前๩有些晕眩。

池弈真被吓着了,大呼:“皇甫渊!”

白弈终于觉自己忘了什么了。

兴许,他失去的不仅仅只是记忆,还有更多他不忍细想的感情。

到底生了什么事?

太上老君、照殊、竺华、天帝。他们在这件事中又扮演着什么เ样的角色?他们在隐瞒和刻意暗示ิ什么?

白弈的本意很简单,既ຂ然已๐经经历了轮回,恢复了本心,重又回归到เ原本的生活,其余的该忘记的就忘记吧,他还是最初的那个白弈帝君,什么都没有改变。

即使是永生永世坐在北极山上,寂寞也不会加身,无຀欲无求,清静我为。

奈何他有心放弃,他人却无意揭过。

既如此,他就是和了他们的意又如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竺华来访时多次提及轮回仙池。

不信天帝没有注意到。

轮回仙池……吗?

小兵名为荒。

为什么เ叫这个名字,他却是记不得了。只猜测是自己้成仙之前的名字。

是的,他是由下界ศ飞升上来的,因为功德原因,被破格吸入仙界ศ,并被分配到南天门工作。他自己认为自己算是宠命优渥了。只是唯一遗憾的是一升入上界ศ,有关自己在凡间的事情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过往被洗白,他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后来便想开了,这样才干净洒脱,符合道法自然的规则。

只是,他有一个隐疾。每当闭上眼睛陷入沉思或睡眠时,脑海ร中都会闪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这些画ฑ面总是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又仿佛在昭示ิ什么。因为它们看起来太过逼真,非亲身经历而不能体会得到。于是,荒自以为这些应该就是他在人世间的记忆了,因为遗忘地不够彻底才时时浮现。

在这些画ฑ面里,他经历了许多事。因为ฦ这些画面有些并不能完整地串联起来,明显的几个时代背景不同,身份也不尽相同。

怀揣着好奇,荒也๣有去仔细思考、追寻,但这些画面给出的信息太少了,完全不足以找到什么เ逻辑。只能大致揣测。

但这些他都没有与别的仙人说,兴许是骨子里的孤僻与傲慢,很多时候,他并不能适应现在的生活。就仿佛,他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平静,一如死水般。而是……而是应该充满刺激与精彩的,最好能ม用腥甜的鲜ຒ血、如山的尸骨、稀世的佳珍、万民的仰视来铺就他的人生、祭奠他的成功。

每当脑海里划ฐ过这些念头时,他总是不由á扪心,他感到惶惑。

他知道自己是个秘密很深的人,所以他总是在不安着,期待着。

今天,荒照例去进行守卫。

然后,他遇见了白弈帝君。他最后还是在换岗的时候从别ี人那儿问出了答案。

白弈帝ຓ君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悸动、窒息的感觉让他兴奋地直欲放声舒啸。

他真想当机立断地冲上去拽住那人的衣摆,与那人对视,他从来没有这么เ渴望过进入一个ฐ人的视线里,只是希望对方能ม正视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同众人泯然在一起。

荒觉得,这是个契机。

沙漏即将倒转,世界将被颠覆,观念正在扭曲,心潮逆流决堤。

白弈帝ຓ君,居于北极极寒之地,渺渺高山之ใ顶。

他忽然很想去北极看一看。骨子里抑制的热血的叛逆与冒险的冲动让他几乎难以平静下来,他是那么เ迫不及待地想要即刻๑出,一分一秒也๣不愿耽搁。

于是,翌日,荒独自收拾行装,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