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塬枕着手臂看他：“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新年快乐。”靳塬说。
“要不要脸，”胡姐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羊肉，热气腾腾地吃着，“你们隔隔隔隔壁住的大爷按护士铃,投诉七楼全是火锅味。”
“啧啧啧，你俩真是。”胡姐进来,ไ把门给关了,从他们柜子上拿了碗筷，一点没客气地坐下,“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上来？”
“怎么เ又是你们俩。”
手套布料触到额头，屈一从愣怔中回过神,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但因为他的雪板和靳塬的夹在一起，还没弓起身就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靳塬走出电梯：“都行，”他见远处一个夹着石膏的年轻小伙,ไ突然问，“附近有没有滑雪场？”
靳塬的笑声在电å梯里显得闷闷的,他将手搭在屈一肩上：“明天去哪儿玩？”
“额……”他绞尽脑汁，目光四处乱ກ瞟，终于看见广场路灯上挂着的一排红灯笼，抓住救命稻草般,“祝你新年快乐。”
屈一点头,脚步却没动，脑แ子里虽然想不出什么要说的话了,但还是开口：“等等……”
“那，”靳塬在黑夜里睁开眼睛，问,“你觉得他是怎么看你的？”
“……”靳塬做了个简单的尝试，“你说的成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理解成长环境不同给人带来思想上的不同，所以他从来都不把这些话说给闻桓成听，但他已๐经感觉到自己喘不过气了，周围人的善意和帮助在年岁的积累里渐渐形成了无形的压力，让他感到เ亏欠和疲倦。
“但我的感受是这样。”屈一脊梁骨挺得笔直，“你在良好的家庭里长大，周末看电影品茶赏画ฑ对你来说是多么平常的事，又怎么可能愿意去费心讨好观众，但直播对我而言，是目前能找到的金额最高的兼职。”
屈一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靳塬问他：“什么เ时候回去？”
“呈上朕的肥宅快乐水。”屈一抱臂说。
电饭煲？什么鬼！是要他见面的时候拖着个电å饭煲去吗？那要不要顺便带上一小袋东北大米，就着烤鸭一起当午饭吧。
御守？据说这个最好自己求。
屈一咽下饭：“他举报我开直播，在网上乱搞男男关系。”
“今天早上他向学院检举了章诉行贪污学院活动经费，”洪建国啧了好几声，“现在学院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不出意外这个ฐ逼凉了。”
靳塬赶着时间给屈一回信息：【我得去忙了，带节奏的事情自己小心一点，别被他们抓到什么เ把柄，早点睡，别担心。】
屈一指关节在腿上抵了抵：【大概知道个范围，但不确定是谁】
靳塬白了他一眼，转身进餐厅。
靳塬把屏幕直接锁掉：“我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袁隆平爷爷，让你和那些网友整天吃了没事做，人家花那么大功夫为爱发电å，你们还要喷。”
“怎么了？”老八问。
说是后台，其实也就是临ภ时搭建的一个地方，队员们被安排在房间里休息，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一名男生举手晃了晃：“我是3号。”
屈一慢慢将手心里的签条卷开，数字：8。
老八和vet捂着嘴笑，脚步无比欢快。
周衍川也跟着回头，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山脸突然出现一丝裂缝。
【你要怎么教训他，让我也康康！】
弹幕接连爆炸：
“谁给你打一顿ู？”cdj端着果盘从门外进来。
“你有毒吧？”老八将手从靳塬结实的腹肌上拿下来，“我只是感叹，人不可貌相，你这肚子竟然能ม撑船。”
“我都要死了啦！！！”小朋友喊，“哥哥先拉我！”
“先拉我，”小朋友急切，“哥哥拉我！”
李瀚张了张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抱住他。
“不是说明天……今天才到吗？”李瀚揉了揉他的头发。
【等等！！！小夏？！！！】
“今天……打四排，和室友……对，洪酱……成哥啊，成哥回家了……然后今天还有一个朋友会来，”他舔舔唇，“是直播间的房管。”
【钻石矿哈哈哈哈哈我感觉主播真的不认识这个刷礼物的大佬】
这声死气沉沉的回答被麦克风收录进直播间里，一时间粉丝们都开始嘲笑他：
“住嘴。”老八把他的爪子拎开，“vet上次被你在直播间里叫兽兽以后哭了一整天，我不想重蹈覆辙。”
老八习以为常：“今天也是被队长无情鞭挞的一天呢。”
闻桓成也从床上下来，三人把这句话来来回回念了好几遍。
洪建国刚开门就听见这么句话，小跑着凑到电脑แ边：“我瞅瞅。”
屈一：【不想捡】
屈一把手机拿远了：“什么เ意思？”
【喜欢小哥哥的声音，还有手tAt】
【标题党hhhhh，建议明天去uc震惊部上班！】
闻桓成瞳孔猛地放大，手里的勺子砸进碗里，发出水波的闷声。
林郁将披肩拢了拢，语气是十足十的稳重：“一一虽然在感情的事情上比较迟钝，但他对你和对哥哥没有什么区别，”她望向闻桓成，“而你自己，究竟是走在哪一边，究竟是哪种感情，想清楚过吗？”
闻桓成懊ิ恼地闭上眼，林郁๗在他头侧揉了揉：“儿子，我并不介意你喜欢什么样性别，什么样性格的人，但看到你这么难过，我也想你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我……我知道。”闻桓成沉默在原地。
林郁按了按他的肩，起身出门，闻桓成盯着碗里的的一团红色出神。
那天屈一的话摧毁了他制造的伊甸园，赤裸裸地告诉他，那些他自以为好的，应该的，都不过是乐园里的毒苹果，于人于己都无益。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但今天林郁的话，却如一柄利刃，直入心脏。
天平的两边，他究竟走的是哪一边？
他很想让屈一摆脱那些过去，他觉得屈一应该是和他一样的人，只要纠正所有错误的轨迹和选择，屈一就会得到他该得到的一切。
但这样的感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出错了，或许他并不爱屈一，不过是善意的怜悯和艺术家与生俱来的塑造感让他变得敏感和偏执。
他将桌上的碗放远，轻轻地趴了下去，半晌，手机在手边不断震动，他看了眼电话号，手指在挂断键犹豫了片刻，切换到接听：“行了，我陪你出去玩还不行吗。”
屈一在走廊上晃晃悠悠，靳塬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脑袋：“都说了出去散会儿步。”
“还有十分钟就到เ开直播的时间，我上哪儿散步，”他打开门，顺便踢了靳塬一脚๐，“都怪你，非要点那么多东西，自己又不吃。”
靳塬坐在椅子上：“你请客，我不得多点些吗？而且，跟你住了小半个月，我腹肌都消失了两块，你得负责。”
“这也要我负责？！”屈一把他连带着椅子推远，“那我胖了七八斤你负责吗？！”
靳塬拽着他转了一圈：“好像是胖了点，不知道长没长个儿，明天去楼下量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