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们盘了铺子又做些什么营生才好?”崔氏还在迟疑。
“呃。”这可难为阿雾了,一溜嘴把上辈子知道的事情八卦出来了,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这回事,但先忽悠了崔氏再说,以后问到了只推说听错就是,“我听大房的小丫头说的。”
“去了老太太哪儿,太太别为我说话。”阿雾想着毕竟自己是孩子,老太太就是再偏心,也不能太为ฦ难自己。可惜阿雾以己推人,还是太天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极品的存在。
阿雾开始责怪自己้眼皮子浅,不顾大局。
“太太以为爹爹的俸禄有多少啊?”
崔氏果然一愣,半晌道:“等你爹爹有了俸禄后,自然就……”其实崔氏也不是很确定。
阿雾一看就像是世家姑娘,衣裳花色看着,老旧有余、精致不足,可能ม是某个破落勋贵家里的姑娘。
楚懋因着阿雾的动作皱了皱眉,没有一脚把她踢开,这让跟随的人跌破了眼镜。
只是崔知行的话让崔氏为难了。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别说大伯他们帮不上忙,就算能帮也未必肯帮。至于老太爷,那是多年不问事的了,也不敢烦扰他。自己相公就更是不提了,荣三爷对这位老岳父的为官之道并不见好评,觉得他贪婪鄙薄、油滑奸狡。
这话让阿雾格外高看了一眼,这位崔知府倒是个有自知之人,知道京城的水深,他一只小虾米蹦弹不了,还不如留在青州自在,实惠也不比京官少,没求着调任别的更富庶的州县显得也不贪心。难怪能屹立几十年不倒。
白先生先讲了半个时辰的“梁惠王章句”中的“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白先生断了句读,领ๆ着三女读了几遍,再一句一句掰开讲解,最后点了荣五,让她讲讲她的理解。至于荣四和阿雾都成了陪衬。
别说女儿家这个年纪,便是男孩子也不过才读大学,至多论语而已。四书里孟子犹在论语之后,以阿雾这等开蒙不久的孩子来说,学论语已是吃力,何伦孟子。
“能ม投在太太肚子里不知是阿雾几世修来的福气哩,太太再不可这样说。”阿雾得榻,绕到崔氏的跟前,将头埋在她怀里,扭股儿糖似地粘着。
阿雾转头拉着崔氏的手,低头道:“太太,我说错话了。”
只是今生阿雾已๐经成了阿勿。只为记述方便,今后我们也还称阿雾。
崔氏将阿雾抱在怀里,极爱地亲了一口,叫道:“可真是娘的心肝儿,你这还在怎么自己过来了,我才说过去看你。”崔氏爱怜地看着阿雾,“阿勿身子可好些了,早ຉ晨都吃了什么,可克化得了?”
唐秀瑾不仅有做阁老的父亲,本身又如此出色,难怪老太太要藏着捂着,怕三房沾了唐家的光去。
“呀,那我们刚才岂不是得罪了阁老的公子?”紫扇害怕得晃了晃身子。
“唐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们小孩子计较的。”这也是阿雾敢那般对唐秀瑾说话的缘故,唐秀瑾这是人善被人欺,阿雾料准了他好脾气不会放在心上的。
阿雾只是奇怪唐秀瑾怎么会到荣府来的。
其实唐秀瑾是郭柄宜母亲娘家嫂嫂的侄儿,算起来这同郭柄宜都已经是远亲了,更何况荣府,所以阿雾一时想不到唐秀瑾和荣府的关系也是情有可原的。
有这么一层关系,郭柄宜又和唐秀瑾在一个书院,自然比旁人要亲近些,但也不足以让唐秀瑾这么轻易就肯踏进安国公府的大门。
实则是唐秀瑾自从读了荣吉昌中会元的那篇时文后,便生出了想见一见这位状元的念头。这世上不仅才女自傲,才子于他那一亩三分地上也多半自傲,但荣三爷那ว篇文章,让唐秀瑾不得不佩服,因而起了讨教之ใ心。
这一日郭柄宜礼节性地邀请唐秀瑾,不想唐二公子居然一口答应了,他也很惊讶。
只是唐秀瑾是为ฦ了荣三爷而来,却被老太太和一众贵妇人当了贵客般热忱招待,让他的心里话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老太太又让荣四和荣五跟着郭柄宜喊唐秀瑾表哥,按理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亲戚间这等规矩难免松动些,既然唐秀瑾成了瑜表哥,男女之间的顾虑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老太太这儿是在相看孙女婿,大夫人也是在相看女婿,二夫人心里才不管荣四,但若是阁老的儿子能看上荣四,二房也是愿意的。
荣五看见唐秀瑾时还带着一丝矜持,但这样出众的家世,又是这样出色的儿郎,想说芳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涟漪,那真是不可能的,但荣五毕竟自矜身份,只偶尔含羞带笑地看看唐秀瑾而已๐。
荣四则ท大方热情多了。她素来知道如果她不去争取,好事儿是不可能落到เ她这个庶女身上的,就仿佛当初她姨ถ娘不去勾搭荣二爷,荣二爷也就想不起要去兰姨娘的里,也就没荣四什么事儿了一般。
荣四缠着郭柄宜要放风筝,十三岁的郭柄宜比起唐秀瑾来说简直还像个孩子,所以他很乐意地接受了自己漂亮的表妹——荣四对他的奉承,并向老太太表示他想放风筝。
老太太瞅着唐秀瑾,心里也是愿意的,口里道:“我人老了,就爱看小辈儿在跟前热闹,快去把今年风筝王做的那ว几架风筝取来给表少爷和姑娘们玩。”
既然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唐秀瑾也只好无奈应。
这风筝一上了天,各种本事就显了出来。荣四是拼了命想把风筝往唐秀瑾那处放,若能缠在一块儿,也好借机说说话。
可惜天公不作美,反而便宜了荣五。
唐秀瑾见风筝栽落,心里大松了口气,安抚了荣五一,立即表示他会帮她把风筝取回来的。唐秀瑾不让小厮去取,正好借着机会去透透气儿,实在是老太太和大夫人的眼神太炽热,那位四姑娘又太热情。
唐秀瑾心里直嘀咕,这荣府看来是再也来不得,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嘛。
却说阿雾同紫扇回了,就直接去了崔氏的院子。紫扇因心里有事儿,使了个肚子疼的借口留了来,阿雾也没说什么,因为她子就在崔氏院子的东跨院,穿个门就到,也无需丫ฑ头跟着。
这边紫扇听了阿雾的话,一路上反复思量,瞅着阿雾走了,没人的时候悄悄将今天的事儿告诉了紫砚。在她眼里,紫ใ砚既是她的姐姐又是她最信任的朋友。
紫砚毕竟比紫扇大了三岁,心智更成熟些,听了这话,就知道阿雾是对紫扇有些不满。紫扇的性子紫ใ砚也是了解的,典型的窝里横,当初姑娘懦弱些,紫扇就有些没大没小,如今姑娘强势了,紫扇就跟没了厉甲的猫似的。
在里这般也没什么เ,可出到门外不懂护主,就是犯了大忌。
紫ใ砚想了想劝导道:“姑娘说的在理儿。今日那守门婆子无理,你就该当面跟她对质清楚,没得让个婆子打了姑娘的脸,你却背后说些小话。咱们做奴婢的,第一条就是得护主ว,没得遇了事儿自己反而缩在主ว子背后的道理。你呀,这性子也得改改,少些窝里横。”紫ใ砚点了点紫扇的额头。
“这也不能怪我呀,这府里咱们惹得起谁啊?”紫扇撇撇嘴,强辩道。
“难道你就惹得起咱们姑娘?依我看,姑娘可不是以前那任人揉搓的好性子了。”紫ใ砚道,她在说紫扇的时候,自个儿也在反思,以前她只想平平安安伺候着六姑娘,熬到เ自己้到了年纪,就让娘去太太跟前求情,放出去成亲,这就算过了。但如今自家姑娘不如以前好糊弄,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好生服侍着,不然她一家子都拿捏在太太手里,到时候若是没了脸,这辈子可就没指望了。
一边紫砚又想着三老爷中ณ了状元,前途无限,她毕竟还有好几个年头要在姑娘跟前伺候,若三老爷高升,以后也只有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好处的。
想到这儿,紫砚越发用心劝说紫扇,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跟妹妹一般看待。
“咱们倒是一心护主,可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姑娘能ม护着咱们吗?”紫扇继续问。
紫砚叹了口气,“谁让咱们是做奴婢的,姑娘护着咱们那是她的恩情,她若是护不住,那咱们也算尽了主仆之义了。”
紫扇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那我就听姐姐的。”
两ä人默了一会儿,紫扇又开口道:“姐姐觉不觉得咱们姑娘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紫砚心里一惊,没开口,她是没拿准紫扇的意思。
“都说读书让人明理,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紫砚姐姐,你说咱们姑娘是不是书读多了才变的?”
紫砚提起的心轻轻放,扯出一丝笑容道:“自然是的。不是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吗,这都是富贵气象,连穷家小子读了书都能ม出人头地,何况富贵人家的千金,这气象自然就变了。”
紫ใ扇点点头同意了紫砚的说法。
紫ใ砚自己的心却未必认同,她素来比紫扇细心,年纪又大些,这差不多一年里阿雾的种种变化她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渐渐变的,而是一蹴而就,姑娘仿佛睡了一觉就变了个人似的。
但这些话紫砚没敢同任何人说,便是三太太她都没敢说。太太和三爷如今越发喜欢姑娘,就是两ä个哥儿也同姑娘更亲近了,她一个人如果去碎嘴,只怕先死的是她自个儿。
要说六姑娘是不是惹了什么เ脏东西,瞧着又不像,如今六姑娘说话行事越发清明,有时候看着简直不像个七、八岁的人,就是紫ใ砚自己在她跟前伺候都得小心翼翼,仿佛任何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紫砚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打算将这个秘密一辈子都藏在心底,瞧紫扇无忧无虑的样子,她只叹息一声,可见真是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