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珂听她这么说,就转头看了看安卜，冲他不自觉一笑。
蒋珂听她说这些感慨，“小瑶姐走了,你也要走了,就剩ທ我。”
蒋珂不知道安卜跟施ๅ纤纤说了什么เ，这会儿自己闷声不语。她已经是决定好了跟安卜在一起的，所以心里的想法是，等问题出来了，再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想那ว么多根本没有用，只能是庸人自扰。
蒋珂不知道施纤纤为ฦ什么又跟她聊起这件事情，想来想去,只能是安卜在她面前聊了这些。她和安卜都知道的,ไ施纤纤和昌杰明最近也打算要打恋爱报告了。打完恋爱报告，再过个一年半载，差ๆ不多也就结婚了，没那么เ多复杂的事情。只有她和安卜,未来难料。
刘兰翠耷拉着表情去往凳子上坐下来，头发上的水滴干了，湿刘海全部糊在脑门上。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小，配合着她的心境，她的心也越来越宁静。她觉得自己可怜，又不可怜。她觉得叶湘活该，又不敢太坦然说她活该。而于怡姗好像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在背后拱火，刺激着事情一步步严重化，是真正的心黑。
然后刘兰翠似乎就从纠结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也似乎想通了。她妄图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择干净，那是不可能的。这件事牵涉แ四个人，要说谁最无辜，那ว就是她，但事已至此已经推脱不干净了。她莫名其妙被卷入了本该属于于怡姗叶湘和赵参谋三个人的事情当中ณ去，被污蔑被歧视被孤立，被逼到心态失衡。
有的对叶湘“耿直”为ฦ人了解的，私下还会替叶湘说两句，说她：“就是胆子太大了，做什么都觉得理直气壮的，得罪人自己都不知道，知道了还不往心上放。”
再说是刘兰翠伙同声乐队的人抓的，这明摆着就是公报私仇，盯了叶湘的行踪看准了时机才下的手。要不这种做到เ隐秘至极的事情,能说撞见就撞见？还刚好抓到这么เ严重的时刻๑？
刘兰翠对人说话一直是很温软的，不敢高声重语，所以听起来总有点没有底气。
这时候已经是五月末的天气，已经入了夏。她们练舞每天都会出很多汗，回到宿舍都是浑身汗渍，要洗头洗澡。叶湘这一晚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蓝色薄棉的短袖衬衫，站在自己的床铺面前，冲着刘ถ兰翠说：“你做你不敢承认吗？为什么挤我牙膏？我给你面子了，忍了两ä回，结果还挤！”
从宽阔的地方แ进到窄小的地方，蒋珂心里不自觉就会升起一种不祥的预ไ感。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避，尽量离安卜远一点。
安卜不管她懂ฦ没懂，拉着她拐进旁边的胡同，照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继续往招待所赶。从招待所到前门楼ä子，路是越来越宽的，所以现在便越走越偏。
蒋卓一听给他台阶下了，正好，便忙道：“哪哪都错了，我就不该有脾气！你是我姐，这辈子都是我姐！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儿的话了，再说我就是乌龟大王八！”
蒋卓在门边站一会，觉得有点没趣，转身要走。还没迈开步子走呢，又回过身来，看着里头包饺子的蒋珂，继续说：“姐，你就原谅我吧，我错了。只要你不生气，你想怎么เ样都行。”
安卜打方向盘拐弯，“你资料é调到เ团里的时候我都看过了。”
安卜把手放回方向盘上，也转过头来看她，笑着说一句：“生日礼物。”
施ๅ纤纤心想你有个屁，本来他确实是个做事分寸适中ณ又十分周全的人，但自从认识蒋珂，他在蒋珂的事情上根本就没多少分寸。如果有分寸，被郑小瑶在练功房撞到那时就不该承认。
蒋珂和安卜都不出声，施纤纤把馒头送一个到เ蒋珂手里，另一个ฐ拿去给安卜，送到他面前的时候看着他说一句：“注意点影响。”
不找蒋珂，施纤纤便去找安卜，敲了门把他叫出宿舍来。
一直到宿舍，蒋珂和安卜都没有和彼此说话。蒋珂进门后就爬去床上脱衣服拉上被子睡觉，睡前还跟施纤纤打了招呼，说：“纤纤姐，时间到เ了要是我还没醒，你叫我一声。”
蒋珂点点头，不会做无理的要求让施纤纤为难。她们主要是来出差办事的，不是为了让她回家探亲的。可以讲个人情让她回家看看，但肯定是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
蒋珂还是笑着，往她面前凑，“纤纤姐，什么เ时候准许我回家看看？”
在郑小瑶坐过来后，蒋珂四个人连吃饭都放慢了动作。还是蒋珂先回过神来，招呼了她一句，“小瑶姐。”
郑小瑶很久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再出现在蒋珂面前，平时在排练厅排练，见了面话都说不上几句，都是各忙各的。又因为两人之间尴尬，郑小瑶不主动找蒋珂说话，蒋珂便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语气找她说话，所以一直这么冷冷淡淡的。
蒋珂笑笑，把杏干往嘴里送，“因为这是事实啊。”
蒋珂把嘴里的杏干咽了下去，“你不用羡慕我，我们团就你一个既能唱又能跳的。而且看情况，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团里都不会招新人了。所以你只要努力，肯定会在文工团有自己的位置的。”
看他心情不好，安卜懒โ得跟他计较，平时就不太爱跟他计较。他转回头去继续盯着大门看，打算再等一会。如果再不出来，他打算直接下车进去到文工团的营房，把人拽出来。或者直接拽着昌杰明去营房，就在施ๅ纤纤面前道歉。
昌杰明保持自己้那ว样的动作不动，“她故意躲着我，我也没脸和她说话。我又不是你，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骚包。”
这边两ä个人胡说几句，施ๅ纤纤已经穿好了大衣。她和蒋珂还要去饭堂吃饭，所以便问安卜，“你不走吗？我和可儿要去吃饭了。”
但蒋珂不拆安卜的台，微微晃起头来，说：“我可当真了。”
自己้喜欢的人基本不理她，不时就对蒋珂献殷勤。现在连样板戏主角也被蒋珂抢了，她还当没事人一样。也有人看见了，郑小瑶不仅当作没事人，还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蒋珂呢。这种事，让喜欢情仇大剧的人，心里十分憋闷，觉得格外难受，然后对郑小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只觉得她足够窝囊。
大多数人私下谈说的，都是她跳舞的能力。虽然有嫉妒，但这事是靠本事说话的。郑小瑶都没说什么เ，她们又有什么资格开口说什么？就连同仇敌忾，都找不到主角，找不到正当的理由。因为ฦ本来最该嫉妒不高兴的人，和蒋珂之ใ间的关系还不错，根本没有表现出一个对手该有的脾气和骄傲。因为，抢的不是她们的样板戏的主角位置。
安卜看着她，好半天清了下嗓子，然后试图跟她聊这个事，问她：“以前别人追你的时候，你都这样？”
安卜更哭笑不得了……
分都分好了，这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出来换。互相之间都认识，虽然身份有高低，其实不提身份这层，也没什么。蒋珂坦然，不做那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如果是刚来部队那会谁都不认识她不会这么冒失，但现在什么都知道，对文工团的人员熟得不能再熟，也就不存在冒失不冒失这回事。
蒋珂一直像个半伤残，在安卜的监督下一下午没怎么干活，尽是白吃白喝了。野外吃的东西当然更不好，随便吃几口热的暖暖身子也就算了。如果饿了，每人挎包里都有压缩饼干，拿出来充饥就是。
看一会，她把目光收回来，考虑到เ安卜的体力问题，便问他：“吃不吃得消，不行我就下来走一会。”
安卜又逗她，一本正经开口，“胡说八道，我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学雷锋做好事，谁歪曲我的行为我跟谁急。”
施纤纤看她高兴，在和她一起练功的时候便给她泼了冷水，说：“你是没去过，不知道有多辛苦。一件东西不背让你，让你干走五十公里，你受得了吗？拉练要打背囊背着，还要背水背挎包。什么เ路难走走什么路，跟着大部ຖ队，走到点为止。路上没什么别的活动，除了喝水走路就是拉歌。第一次去拉练，脚都得磨起泡，脱袜子一拽就撕下一块皮，你想想。忍住不哭的，都算厉害的。哭也没办法，自己忍着，坚持到结束为ฦ止。”
作为军队，平时除了在军区训练之外，每隔一段时间就都会出去进行一次野外拉练。负重徒步百里往上，实战演练，增强士兵的意志力和军队的真实作战能力。不知道是不是红军长征留下的传统，但确实有用。
施ๅ纤纤有些犹豫，她的军装外套袖子被蒋珂捏在了手里。她看看蒋珂，又看看安卜。
夜色虽重，但有月光，眼前的人是谁，一眼就能看出来。施纤纤看着一身军装，没戴军帽，裤管束起的安卜，愣了愣。
“就是说她傻啊。”叶湘接于怡姗的话，“蒋珂还正儿八经跟她说，让她不要太功利，让她不要天天就想着怎么抢这些。说什么เ要心思单纯地为组织奉献，为组织分担事情。就是要人默默无闻呗，默默无闻还得什么奖励？哄她她还当真了。”
叶湘听她说完这话，无语默声一阵。虽然她们之前没有私下里说闲话聊到这个话题，因为那时候蒋珂还没入团，她们都不在意这个。只知道蒋珂每天早起，后来得到了政委的夸奖，她们才知道。当时也不过就觉得蒋珂在卖乖讨便宜，作秀讨领导开心，很不屑她的行为。因为ฦ她们没这方面的心思，所以她们是不知道打扫排练厅还要抢的，也就没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就算没说过，这不也明摆着的吗？
安卜没有追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被吓到了。他忽然有些懊ิ恼，走在路边往冬青花坛的水泥矮墙上踢一下，颇有些气急败坏。然后他去到饭堂，找到施ๅ纤纤和昌杰明吃饭那一桌，到了桌边把小提琴往饭桌上一扔，军帽也摘下来扔在桌上，没一个动作不暴躁的。
安卜不敢追，怕引起不必要的影响。而蒋珂一口气没歇，用最快的速度一直跑回营房，上楼回宿舍，进门把门板推上关起来，才停下来大喘气。
而时间推进到เ此刻，蒋珂对安卜还是没有爱情的，她也不是很明确地知道安卜对她的心意。青春里有懵懂有暧昧，但都不明了。
蒋珂和施纤纤两个人并不觉得这顿ู的螃蟹和月饼吃得心安理得，但吃的时候也没再表现出什么见外来。蒋珂在心里想，朋友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时候受下的好就该记在心里，以后都是要拿真心还的。
蒋珂穿越之前入过共青团，但入团申请书都是找了别人的抄的。当时具体在那ว大片大片的白纸空格里写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偏偏她又不是个ฐ能写会画ฑ的人，在高兴能顺利入团之ใ后，入团申请书的填写又成了一桩难题。
施纤纤愣愣——得，又把话绕回去了。
夏团长是个瘦削且面相清冷的女领导，跳芭蕾出身，年轻的时候在歌舞团跳舞。现在做了文工团的团长，主管也就是大小演出，和同志们的舞蹈声乐่各方面的训练。舞蹈业务之外的事情，比如思想政治教育，比如入团入党这些事，都由政委捏手管着。
不完美，却远远超出别人对新า兵舞蹈水平的预期。
施ๅ纤纤和安卜明白，自然应下来。
在让她们去吃饭之前，周老师最后又嘱咐一句，“暂时就你们三个知道，别往外说了。”
政委指指桌边的椅子，“坐下说会话，渴了自己倒水喝。被烫得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他的预感也没错，到了政委办公室，打开门行礼喊声“报告”进去，然后招呼还没打完整，政委就开口问了他：“听说你昨晚被文工ื团新来的女兵泼了一身热粥，是吗？”
蒋珂确实心里有点难受，但也不想弄得宿舍几个ฐ人都不愉快。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是好是坏，她都没办法。所以她也就不再垂头坐着，抱着军装站起身来吸口气，看向于怡姗说：“好了，愚公，我没事儿了。我去把安干事军装洗了，待会儿就回来吃。”
叶湘把蒋珂说的话听完，自己无话再接，便踢了一下面前蹲着的于怡姗，嗲着声音道：“快点把可儿哄哄好呀，都是你闹的。”
政委还是笑，“差不多，听她们那边的语气，基本板上钉ล钉。凭这孩子的本事，确实进得了总政。你看看现在团里一个个都什么样，就她一个，还在认真跳舞。”
安卜想笑笑不出来，低低头把头低下去，半天说了句：“谢谢您了，政委。”
说完深呼吸一口气，也就不坐着了，起身摆出一张微笑的脸，跟政委说：“那我去告诉蒋珂，让她下午准时参加提干大会。”
“去吧。”政委应他一声，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叫住他说一句，“总政要人的事情不要说，调令还没下的事，不要四处张扬，免得搅黄了。”
“这我知道。”安卜回头应他一句，打开黄漆木板门，便抬步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