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你脸色好差。”第二天清早，二姐照ั例往嘴里灌黑咖啡，边飞速地翻本杂志，破天荒不是财经杂志，而是“瑞丽家居”。这个周末她去买了堆生活杂志，并且认真地查看起家居用品的行情。
有个ฐ女人打电话去说为什么婚姻变成了爱情的坟墓，岳洋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如果没有婚姻，爱情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你连烧纸钱的地方แ都没有。”
我告诉他我的名字，“高临安，事到临头的临，随遇而安的安。”然后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
我停住嘴，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通电话可能是找我的。
我的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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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曾经是痞子蔡ກ和轻舞飞扬，可惜有时效，到公元2๐006，已经过期了。
金庸小说里的女子，或许很多人觉得娶个ฐ夫复何求，但如果哪天，真有位阴差阳错，悠悠然走下“雪山飞狐”来给你擦皮鞋，你会发现，其实，那种福分，很少人消เ受得了。
“不是，有点应酬，个ฐ朋友新开了公司，今天剪彩，请他去捧场。”大姐微笑着说。
老爸点点头，又喝口花雕，过会，有些感慨，“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几乎每星期都来，现在呢，也就每年清明节见面了。”
“爸，”二姐夹筷子豆腐干，语调有些揶觎，“大姐夫现在那么忙，难道你希望他围着你转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老爸叹口气。
“那您是什么意思？”二姐盯着自己勺子里的丝瓜汤，脸上还是揶觎的神情。那是她那ว根丝瓜藤上的女瓜，今天二姐把它拿来开苞，上面还郑重其事地系了根粉红丝带。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就是唉，男人不容易啊。”老爸“意思”了会，字斟句酌而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么句来。
“要养家糊口，有所作为，最好经天纬地，光宗耀祖，结果呢，钱是赚了，把自己赔进去，”老爸看看大姐，“子捷不能多陪你，别怪他。”
大姐垂着眼睑点点头。
“小阳，”老爸又给她夹勺菜，“其实，你如果自己发展，到今天，我看不会比他差。”同是狮子座的大姐和大姐夫从前是金童玉女，童子捷高级，在次学生活动里认识大姐后穷追猛打抱得美人归。结婚以后大姐决定回归家庭，很多她当年的同学都已是企业高管，她守着课堂年复年在黑板上画供需曲线，台下的学生更关心高老师到底几岁。
“小安啊，”老爸灌了两杯黄汤，作起即兴的“男人说”，“男ç人，要有点才，否则ท言语无味，天长日久，必面目可憎味同嚼腊，然不可太有才，才高八斗，少得座右之鉴，必难以容人，需性情和顺，为人通达，胸怀开朗，心中ณ可看淡世情，行事却不可孤芳自赏，即便屡挫，亦不少伏久飞高之ใ志”老爸说着说着，摇头晃脑，怎么听都像是在标榜他自己。
“爸，日语温习得怎么เ样了？”二姐忍不住打断他。“小有长进，小有长进，”老爸笑笑，“我现在每星期去外语系听课，效果不错。”
“什么时候考试？”
“十月，”老爸脸色严肃起来，“考了三年，都是败在外语上，三年磨剑啊。”然后想起什么，“子捷的生日也快到了吧？”
大姐点点头，“下星期。”
“叫他来家吃饭。”
大姐抬起头，“我们打算去次海南，趁我现在还方便旅游。”我们不约而同地看看她的肚子。
“能听见胎儿的心跳了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睡觉的时候感觉很明显了。”
“好棒噢，”我伸手去摸摸她的肚子，“不怎么圆嘛。”“才五个月，你想怎么样？”大姐笑起来。
“我以为会像个ฐ地球仪。猫怀孕的时候肚子会不会很大？”饭桌上几位听众投来奇怪的眼光，我这才意识他们对我的问题缺乏背景知识，“我有个ฐ朋友的猫岁了，最近直在考虑要不要让她生小猫，天天叫春，痛苦得要命。”
“小曾最近找过你吗？”老爸很委婉地表示他对于人类的繁衍更感兴趣。二姐瞄我眼，有些得意，眼光里含意“谁叫你自己无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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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๔5节：十六想念个人，是什么滋味？3
朱阿姨很喜欢上次我们为ฦ她买的包，临走时再道谢“那个包我天天背，二小姐人真好”。她走后，二姐怪老爸“你怎么跟她说是我买的呢”，老爸说“不就是你买的吗”，二姐说“该说是你买的”，老爸说“你买的就等于我买的”。
搭大姐的车回家。我坐在车上埋怨老爸送包时实话实说，“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大姐默默地微笑着，过会，转过头来，“你真以为他不解风情？”
她稳稳地把车转过个ฐ弯，“爸这个人挺奇怪的，有时候我觉得他什么เ都不明白，有时候呢，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我穿过门洞，走到自己的门前，旁边向上的楼梯伸出双腿，套着两只沾着泥的耐克鞋。岳洋坐在楼梯边，脑袋靠着膝盖，撑开两ä条长腿。
“你回来了？”我看到他，心里突然阵高兴。“嗯，刚回来。”他伸手拍死只蚊子，“你上哪儿去了？”
“我大姐过生日，回家吃饭，”我打开门，“你等多久ื了？”
“个ฐ小时。”
“怎么เ不给我打电话？”
“我怕你是去约会嘛，”他站起来，“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开门，他就半弯下腰，“咪咪，嘘，咪咪，我回来啦”玛当娜发了几秒钟愣，极尽缠绵地“咪呜”声径直奔进了他的怀抱。
我把玛当娜的随行用品递给他，“你快点想办法让她满足吧，真的烦人，我不骗你。”
他揉着玛当娜的耳朵，抬起头来对我笑笑，“我喜欢她这种直率的性格，”然后，伸手去口袋里掏出样东西，“送给你。”
那是个小小的水晶瓶，在灯光下，某个ฐ棱面上，反射着五彩的光。
“屯昌出产水晶，睡觉的时候，把你的项ำ链放进去，可以帮你吸掉白天积累在上面的负面磁场。”他指指我脖子上的双鱼项链，温和地说。
我仔细看看那个水晶瓶。那是个漂亮的小瓶子，半个ฐ苹果那么大，做成个ฐ圆圆的瓦罐状，瓶体上长着两个ฐ小小的装饰性的圆把手，外形笨笨的，却显得精致。
我摸摸那两个圆把手，“很像你的耳朵唉。”
“干嘛不说像你的耳朵？”
我笑起来，解下脖子上的项链，把它放进瓶子里。两ä只蓝色的小鱼儿碰到了瓶底，发出了轻轻的“叮”的声，然后像是心安理得地躺了下去。
“小时候，我妈告诉过我，水晶是活的，所以也需要休息，”我转过头去，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ว个ฐ瓶子，他的唇边浮起个微笑，指指那两只小鱼，“你看，它们在睡觉。”
“可它们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我说。
“鱼就是睁着眼睛睡觉的。”他说。
我看看他，“你想你妈吗？”他摇摇头。
“可是你刚才说的，好像很想她似的。”我说。他沉默了几秒钟็，抬起眼睛，拉平嘴角，“想起个ฐ人不定代表想念个人。”
“你想念过谁吗？”我问。“那ว是什么感觉？”
“就是，你看着身边无论什么东西，数二三，三秒钟之内，都会想起同个人。”我说。
这是舒颖姐姐给“想念”下的定义，她说她就是这么想念大哥的。二姐生猛地评论“如果我是男ç人，就给舒颖两个大巴掌然后拉到车后座去就地正法，夜干到เ天亮，直到เ她讨饶说再也不想大哥为止”，我问“她不讨饶呢”，二姐毫不犹豫“换个姿势继续”。乐่瑶听了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姐姐才华横溢，几句话就是部暴力加三级影视片剧ຕ本。”我又不禁有些好奇，“拉到车后座去地正法，夜干到เ天亮”，该不会是她的亲身经历吧丰田车的轮胎果然够结实；我猜“能上能下”的天蝎座二姐八成是那个男人的回忆里道辣子鸡丁，让他在羊毛剪子喀嚓嚓穿着恤过圣诞的南半球偷偷回味那火烧火燎的万千滋味。
岳洋听了我的话，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有啊。”
我等他说下去。
“欠人钱被逼债的时候，”他的唇边慢慢抿起个ฐ微笑，“或者把钱借给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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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十六想念个人，是什么เ滋味？4
我盯着他看了会，指指他左手上那根红丝线，“你想念过那个给你打这个结的人吗？”
他的脸色慢慢沉静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我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情。”“为什么？”
“没什么เ，”我咬咬嘴唇，“随便问问。”
他低下头，摸摸玛当娜的脖颈่，过了很久，终于开口，“好几年以前的事了。‘子夜漂流瓶’原本是她的节目，她起的名字，那时候我主持午间新闻，后来她调走了她也相信星座，也是水瓶座的，”他抬起头来，“她临走的时候说，水瓶座之间注定成不了情侣，凑在起，只会两败俱伤，你磕掉个角，我也磕掉个角。那时候，我觉得”他停住了，眼睛里有种哀伤的神情，虽然只是个短短的片刻，像闪电样在我的心上砸过，掀起串闷雷。
我默默地站着，眼光从自己圆头凉鞋的这边移到另边，再从另边移回这边。
“告诉你了。”
“她现在呢？”
“去了家电视台。”
“你想她吗？”他没有回答，过了许久ื，玛当娜“瞄”地声，像是不耐烦了。
“我走了，”他轻轻地说，转身把门带上，“晚上还要做节目。”
我默默地在原地站了很久，手里捏着那个水晶瓶，玲珑剔透的小鱼儿在里面睁着眼睛睡觉。我本来以为他会说“这是我的私事”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就这么告诉了我，也没想到我听了会这么เ难过。我不相信他会真的爱过个ฐ人，也不喜欢他曾经真的那么爱个人，以致到现在还天天在她的时段里说话。
钟敲十点，我慢慢走进浴室，掀开马桶盖，对着下水道的洞口大声说“岳洋，我喜欢你”，滴眼泪滚落下去，我拉动水闸，“呼啦”声，让它随大江东去。
现代通信技术的好处是你可以拿起手机，几秒钟之内找到个人陪你说话；现代通信技术的坏处是你拿起手机，几秒钟之内找到เ个人陪你说话，却后悔打了这通电话。
乐瑶正和方建躺在床上看最新时装大片“穿r的恶魔”，方แ建个朋友刚ธ从美国电å视上翻录下来寄过来的，她边跟我说话边和男朋友调情，心血来潮“可好看了，你现在过来和我们起看吧”，吓得我立刻说“算了吧”；鉴于这个教训，我决定不去麻烦宋家雯，免得叔叔觉得我不识时务；大姐正在为将来生孩子时要不要打麻醉，如果打，是“硬脊ิ膜外麻醉”还是“鞍座麻醉”动脑แ筋，童子捷今天晚上在家陪她，她听上去心情不错；二姐手机关了，我赌她正和那ว个男人在起车上？床上？沙发上？客厅地板？厨房？浴ภ缸里？马桶盖？对于于二姐，连阳台都不是没有可能，所谓“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曾疏ຕ磊又出差了，即使他不出差我也不太想找他，那ว天帮我搬家后，我们之间总有些怪怪的；最后，手机铃响起来，却是乐瑶的前男朋友周凯那个痴心男人隔段时间就给我打通电话，说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如果我不提起乐瑶，他也不会提起，但是挂断电话时声调里总有那么点没出息而叫人难受的于心不甘，几回之后，我们心有默契，如果我说“她很好”，他就明白自己้没戏。
“她很好，”我直截了当地说。
“那就好，”他说，“最近你忙吗？”
“你打算到เ哪天？”
他沉默会，“我刚看了本书，里面的男主角等了女主角七年。”
天哪。我叫起来，“然后呢？”
“女主角回心转意，当然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最后他们又在起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欣慰。
这个男人已经不是痴心的问题，而是开始发痴了。
“我了解乐瑶，她不会很快结婚的，”他悠悠地在电话那头说，“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我愣了好会，最后说，“祝你好运。”
我放下电å话，眼前浮现出上回同周凯见面吃饭分手时，他转过身走开，左ุ肩膀微微下垂，留下个失落的背影。周凯那天生有些微微下垂的左肩膀曾经为乐瑶深恶痛绝，甚至设定期限逼他纠正姿势。他到เ底没改过来，如他对乐瑶的深情；他默默地告别ี走开，微微下垂的左肩膀下盛着颗落寂而坚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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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๕节：十七男ç人为ฦ什么要在乎我们是否女？1
周凯不知道，他让我的二姐高应天也短暂地改变了对于爱情的厌世态度，吐出颗象牙“如果我有这样个男人，无论爱不爱，都会嫁给他”当然，她这种浪漫情怀只持续了几分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