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轻轻扶过她坐下,道:“姑娘切莫心慌,二老爷有漠北军将士们保护着,即便是跟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事出之地在漠北关境内,前段日子北蛮方才遭受了一次重创,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偷袭入关了。姑娘尽可放宽心,耐心等消息方为上策。”
朝霞凝眉劝道:“可是姑娘,即便二老爷的确前跟着去了,军令如山,姑娘也没办法干涉……”
父亲虽是医者,但见过的死者即便是死状,也定然很体面。漠北军将士们的受伤和死亡,对父亲而定然也是一种极强烈的冲击。
那滋味,定然不好受。
但这是高辰复从小就下定的决心。
他不会步自己父亲的后尘。
邬居正对他行了礼,道:“高将军,将士们身体都不错,凡有伤者,恢复得都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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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看向邬八月。
这倒是提醒了朝霞。
说起来还真有些讽刺。
若陵桃和高辰书的婚约没有解除,他和高辰复也算是有一层亲戚关系。
邬八月坐到เ了篝火旁,伸出双手去烤火。朝霞和暮霭分坐她两边替她挡御寒风。
向导哈哈一笑:“人烟儿都没什么,要打家劫舍也不选这地儿啊。”
她看向邬八月:“近段日子,京中兰陵侯府可有什么事儿?”
“我本就跳脱不出方外,又不能毁灭欲,既ຂ须未剃,又眷念红尘,向他人询问询问京中诸事,又有什么关系。”
“婶母这请求有些欠妥。”
郑氏话音刚ธ落,门口便传来大太太金氏的附和。
邬国梁看向邬居正:“你自闭于宁心居两日,思索得出的对将来的打算便是这样?”
邬国梁又坐了下来。
金氏佯叹了一声:“这事儿咱们就此揭过,不提了。但有一事,少不得还要拿出来说说。”
“陵柳一时冲动,口不择,你不要同她计较。”
今日她又碰了一鼻子灰出来,却偶然间听到父亲和嫡母两人说起大姐从宫里递来的信。
是以近一段时间她就去田园居围着老太君转。
贺氏看向邬八月:“太后那里有说让你再回去伴凤驾吗?”
“好孩子,还特意回来劝解为父。”
原来这个ฐ局的关键,竟在这儿。
姜太后大摆阵仗,邬八月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她已不想和姜ä太后虚以委蛇。
原来在姜太后面前这般暗地里回击的感觉如此刺激。
窦昌泓轻轻颔,弓腰牵起小昌询,对邬八月抱歉地一笑。
然而下一刻他又严厉地对下跪的宫人道:“今后谁要再敢在四皇子面前嚼舌根,本皇子定当禀报父皇,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最可能ม的便是即将出宫立府的大皇子。
姜太后身边总不能离了她,慈宁宫内前来巴结她的小宫女不胜枚举,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跟在传旨太监身后出了二门,邬ึ八月踩着脚凳上了府外停着的宝马香车。
尽管她知道,姜太后召她入宫,这其中必有深意。
邬八月勉强地点点头。
“没事的祖母,许是昨晚下雨,雨声有些大,扰了我晚睡……”
“瞎说什么呢……”
暮霭没得到回应,讪讪地笑了笑,凑近朝霞低语。
一时间满堂的人都围了上去。
璇玑堂内顿时一片慌乱,株哥儿忙蹲下去给他擦眼泪,顾氏也忙上前来哄。
其他人在她眼中均只有那么一个字。
贺氏瞟了眼郑氏和金氏不善的神,淡淡地笑了笑。
打走朝霞,邬ึ八月看向邬陵桃。
“陈王爷亲自送来的,不过这会儿他已经走了……陈王爷说,这篮果子是他亲手摘的,都是些山野之物,但能解渴,希望三姑娘不要嫌弃。”
“哀家这几日都觉得身子不痛快,没成想八月一来哀家身边,哀家浑身都轻松多了。”
她脑门上不由也冒了细汗。
邬陵桃的忐忑不止来源于贺氏。
邬陵桃轻叹了一声。
贺氏上前接过陈嬷嬷手中的凉扇。
“祖母……”
她明白,祖父已๐经知道了。
“原来竟真的是八月啊……”邬国梁叹息一声,双目微微显了阴郁,“到底还是太年轻,心里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同邬八月走得较近的执笔女官李氏提醒道:“瞧瞧日头,再耽误下去,怕是赶不及给你祖母过寿了。”
邬ึ八月默默叹了口气。
贺氏将邬陵桃扶了起来,邬居正扶着贺氏的肩。
段氏轻声在她耳边喃喃,挥手对邬居正道:“带陵桃下去,好好劝劝她……人活着还有希望,人要是没了,什么指望都没了。”
明焉手上抱着一床新棉被,高辰复认得出来,这是今年的新棉,是邬八月允诺的一百床棉被的其中之一。
“小叔,这床棉被可否让我领了去?”
明焉望着高辰复,满含期待。
高辰复皱眉:“衣食之物都有军需将领分管,你抱着床棉被到我跟前来讨要是何道理?何况新棉被多紧着前线的将士以及立有战功的伤兵,你这般做,几可令人反感。”
“我知道……”明焉搔了搔头,颇有些难为:“可是,这床棉被是邬姑娘送来的……”
“她送了一百床,难道这一百床你都要拿去?”高辰复声音更严厉了几分。
明焉连忙摇头,许也是知道在高辰复这儿得不到应允,他的语气有些沮丧。
“我、我拿两床来换行不行……这棉被,听说邬姑娘送来时,手上抱的就是这床……”
高辰复的眉头紧ู紧锁起。
他忖度,明焉似是已经根深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