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八月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了戒备森严,灯火通明的漠北军军营驻扎地一眼。
人之生命,稍纵即逝,上一刻并肩作战的伙伴,下一刻就可能成为一具死尸。
或许这一点,郑亲王不知道,宣德帝也不知道。
而一旦娶了,他就只会有这一个妻子。
翌日清早ຉ,高辰复带人巡视了一番边防,回来时正遇到邬居正探完伤兵。
赵前点头应下。
“四姑娘,这边儿有热炕,屋里倒是不会太冷。只是我们走的时候匆忙,忘记将熏炉带来了。”
邬八月未曾回头,只笑说道:“那到时候我们就待在屋里不出门儿,整天烤火炉子。”
而如今高家和邬家算是结下了梁子,他与高辰复又成了随军郎中和大将军这样类似仆和主的关系。
邬居正望着从远处逐渐走进的一队列兵,心里五味杂成。
说着他顿了顿,红膛的脸上满是敬意:“就是人烟聚集的地方,也没人敢打咱老百姓的主意。驻扎漠北的儿郎们饶不过他们的,逮住就是一个死字儿。”
怎会安全?
平乐翁主淡淡地笑了笑。
仪修道:“静心,你既已来玉观山济慈庵,又何苦再询问凡尘俗事。”
金氏是听闻段氏上门便匆匆赶来的,刚巧听到段氏提及邬ึ陵桐。
“正是如此。”
“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连礼都没有行。
金氏不阴不阳地道:“陵柳那话说得不对,但她生气倒也有可原。只是八月方才那话实在是把我给气着了……”
少不得还要就邬陵柳方才冲口而出的那番话给邬陵桃赔个礼。
只可惜老太君似乎不买她的账。
一来二去的,她反倒从二丫口中无意中得知了老太君给了邬陵桃一些压箱底儿的东西的事。
贺氏听也点头道:“八月长大了,懂得心疼父亲。”
邬居正往前几步,轻轻摸了摸邬八月的头。
而到菁月上前承认,她便是替邬八月跑腿、送香帕给大皇子的那名小宫女时,邬八月顿时恍然大悟。
姜太后扬声道:“来人,将慈宁宫中的小宫女都带上来。”
虽然是有些担风险,但那ว又如何?
她忽觉得松了一口气。
众宫人皆颤声应道:“是。”
窦昌泓语调温和,低声说教了小昌询一句。
因姜太后对她的“宠爱”,在不知不觉中,后|宫之ใ中ณ竟开始有了传,说她深得太后青睐,太后或许有意想要将她许给某位皇亲。
邬八月几次想去女官所探望李女官,却始终抽不出空来。
只是不知道姜太后葫芦里卖什么เ药。
邬八月对贺氏颔。
段氏笑了一声:“以后晚间睡觉记得多点一些安神香,这样晚上就睡得好了。”
邬八月强笑着摇头。
“朝霞姐姐,四姑娘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不管怎么เ努力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压在心底,终究是无法抹灭秘密存在的事实。
郝氏更见不得小曾孙掉豆子,牵着邬陵梅要去瞧榕哥儿。
想着想着,榕哥儿就哭上了。
整个ฐ东府里能够让贺氏真心对待的,也就只有老太君郝氏了。
乡下妇人就是乡下妇人,愚昧!
邬八月看了邬陵桃一眼,见邬ึ陵桃轻轻摇头,她便低声对朝霞道:“你让人给陈王送回去,就说多谢陈王一番美意,只是那么多也吃不了,三姐姐就拿了一个ฐ尝尝,其余的给小郡王和小郡主尝尝鲜。”
朝霞应了一声。
静谧中却听得姜太后“扑哧”一笑。
但以前她对邬ึ八月的态度还算温和,今日再见,邬八月却只觉得她可怕。
“母亲怕是对我失望至极吧……那日在母亲面前我如此放肆,这两日母亲都未曾同我说过几句话。”
“的确很合我心意。”
邬八月紧ู紧贴着段氏,段氏勉强笑了一声,拍拍她的背道:“这般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不知怎么的,听到段氏唤她的名,邬八月就哭了。
邬ึ八月艰难地哽了下喉。
她这一番面色变化自然逃不过邬国梁的眼睛。
“八月,太后娘娘说等见过邬大人之后便让你随邬ึ大人离开,你不如去烟波阁那边儿候着?”
姜太后俯视着她同她说话,她也只能仰视着。
邬居正低头应是,贺氏哽咽地道:“儿媳知道了。”
“八月别ี怕……”
邬八月缓缓地道:“三姐姐单看到大姐姐的风光,你怎么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姐姐不会在黑暗里暗自垂泪?”
邬八月愣神地看了邬陵桃半晌,沉吟片刻后果断地拂开了邬陵桃的手。
邬八月也下意识地背过身去,正好看到抓着大氅拎着毛靴跑来的暮霭。
邬八月心里止不住暗骂道:“这死妮子,怎么不说前厅中还有旁人?”
暮霭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顾不得认错,只赶紧伺候着邬八月裹上大氅,再将脚套进毛靴。
“姑娘……”
暮霭哭丧着脸道:“奴婢话还没说完,您就跑了……二老爷没什么大事,只是腿被小狼崽子咬撕裂了一块肉,二老爷自己说只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门外是谁说话?”
邬居正的声音传来,许是因受了伤,所以说话声音有些虚弱。
邬八月拢紧身上的大氅,低垂着头回头,待见到眼前地上之人的脚๐挪开之后,她方才抬头,怔怔地看向前厅之中坐着的邬居正,戚戚然地唤了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