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匆匆问过,她眼底还有期待。大概是因为想起了从前的事,即便婚内冷淡她五年,婚前的种种,他待她之好,舒妤实在不忍忘。
她不说话。
轻手轻脚地摸到เ床边,出了一身虚汗,她坐在床沿上微微喘气。
她推开余阳的手。
他怕了。商场风云诡谲,再难他也可以稳住。可是,只要舒妤一抹泪,再简单的家事,他也稳不住。
黎老大一锤定音,他松了口气,湘章的乡下,很快就是那帮妖孽的天下。回头又给二老挂了个电话,听他们要来,两位老人家自然十分高兴,食宿安排电话里都交代了一番。把湘章的乡下夸的千好万好,就怕漏了哪个小子,嫌老人家的地盘太过沉闷不肯来。
“不不不,boss在我心里是……正人君子!”
“老冤家咯!我们的竞争对手高薪挖了一批行企人才,这位‘唐卓然’先生,我们部门盯了很久,策划部做好了材料,正要给余总看。我当时盯着他的名字也愣了好一会儿,心想这可不就是*oss的肉中刺嘛!这下好了,*oss肯定愿意亲自出手整他,倒给我们部门省了点劲儿。”程素笑笑,她和余阳私交很好,在公司是上下级关系,私下里,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此她说话颇没有顾忌。
黎颂冉也感到大事不妙,问道:“思思,娱乐版又乱写了?”
她皱着眉,手里捏着的早报已经被她攥破了一个角,她的手在微微发颤,左ุ手无名指上那颗鸽子蛋聚拢的光芒忽上忽下。她的指骨攥的沁白,紧皱的眉头里蓄着一场随时爆发的暴风雨。
“……”他摇头:“不确定……”
向昊隅临危受命,给自家娱乐公司打了几个电话,搭着余阳的肩奸笑:“二哥,怎么เ谢我?”
温思懿靠边上挪了挪,电话还没有挂断,只是许久没有说话,满满好像也急了:
“记得。”黎颂โ冉闭上眼睛,好似在回忆:“关于你的任何事,我都记得,宝宝。”他伸手,几乎ๆ就要触到温思懿的脸颊,苒苒流光就这样在她眼前飞逝而过。她听见黎颂冉轻轻说道:“在海外……那时你还小。”他单手撑着额头,那样子,很痛苦,很久,他才又说话,语气里带着掩盖不住的心疼:“思思,是我不好。让你和宝宝受苦了,以后不会了,我可以为了你,放下很多事。”他闭眼,痛苦的回忆几乎要胀裂头脑แ:“放下,很多事……”
“什么?”舒妤有些听不懂:“立善怎么เ了?”
舒妤微微思考,眉目清朗,眼睛里突然透过一抹亮色:“立善?是思思的跟屁虫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她口中的“小时候”其实已经挺大了,他们大概在念中ณ学的时候,思思身边永远跟着两ä个呼之则ท来的跟屁虫,徐荣和程立善,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这时听余阳提了起来,便愈发激起了好奇心:“立善回来了吗?我们都已๐经长大了,他应该有妻有子了吧?徐荣呢?”
温思懿撇了撇嘴,狠狠瞪他一眼。余阳摊手做无辜状,从小到大,他都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尤其是后来黎颂冉一颗心全吊在她身上,思思更是跋扈不已,从此这个女人打遍天下无敌手。永远狠狠压他一头。
“去报烹饪班啊!反正余总全报销!”温思懿坏笑道:“‘太太团’一起去学烹饪,回头给小妤做月子餐,有一技傍身,将来被各位大爷‘换’了也还能讨生活哟!”温思懿拖长了尾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余阳。
余阳一脸坏笑:“大哥,哥儿几个就数你过得最累!思思不喜欢男人满身烟味,您二话不说就戒,思思这么เ多年在国外,您把自己隔绝的连只母蚊子都不敢惹!您累不?”他今天完全不要命地揶揄黎颂冉:“新三好男ç人啊!哥,兄弟几个ฐ聚会提起您来,个个都是一脸苦相……温思懿不愧是从小扛着竹竿跟我干过架的女人,把您收的服服帖ຆ帖啊!”
“大哥,戒掉的烟又回来了?”余阳眯着眼,稳稳地吐了一口烟圈。
温思懿ງ刚刚压下的一腔怒火在余阳这一句话之ใ后,又“腾”地一下蹿起来:“你推她?!她六个月的身孕,你推她?!”
叶端晴见黎颂冉虽是心疼,也不敢靠近这个大脾气的思思小姐,又想到当初ม温思懿一个人带着满满避难海外,其间所受的苦让同是女人的她感同身受,想到这里,她便悄然落泪,靠在向昊隅肩上也跟着抽泣。
也是三个月前,她正式告知几乎不着家的余阳,她已有孕三月。
“宁宁,不要这样,”他哑声道,“我会处理好的,我正在处理……我们三个ฐ月前就已๐经分手了!”
余阳的眼睛里充满不可置信,许久才怅然问道:“宁宁……你……你在说什么?”
原来余阳也会这样温柔地对她说话,像个孩子一样哄她,结婚五年,她从来没有见过余阳真心快乐的时候。大约他把这样的快乐都带去了林佩婉的小公寓吧,大抵余总这样哄着初恋一样的语气只有林佩婉才有福消受吧。
舒妤是知道的,这段婚姻维持的不容易,她人后抹泪,林佩婉未必比她过得好。舒妤人前是贤妻良母,公婆都疼爱,又有势力颇大的娘家撑腰。她婆婆甚至当面放话:“林小姐,我儿子想离婚也是可以的,离了婚,我这个老太婆只要儿媳,不要儿子!”
石景升年纪小,抬起啃面包啃得正欢的脑袋,一脸稚气:“不上道!舒妤姐好可怜,大好青春都赔在一桩交易上了……”
“比如呢?”她巧笑倩兮,可惜余阳看不到เ。
“比如,”这个男人,笑的像狐狸一样邪ิ魅,“我也有*โ。”
很磁的声音,沿着电å话线传递,她听在耳里,几乎要发抖:“你来,老地方。”
“我老婆不在你那里?”
林佩婉一愣,他总是这样,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只要他不喜欢了,就连逢场作戏都懒得,她是随传随到เ的,在余阳眼里,卑贱的和妓女没什么两ä样。
“余先生说笑话呢,你老婆不是呆在江心豪宅,大把的人伺候,舒适地养胎吗?关我什么事……”
“最好不关你的事。”
连凯发了一个收尾的信号,他便连搪塞也懒โ得了,很快地掐断电话,只是电话那头的人,再如何伤心,他都不会看见了。
“二哥,这就是你的事了,你说你惹了个ฐ小模特,把我老婆都搭进去了,你说你该么?”辜鸿博不要命的抱怨。
“哥烦着呢!”余阳瞪他一眼。
“那么现在怎么办?既然知道和那小模特脱不了干系,那我们直接去要人不就了了?”辜鸿博提议道。
“要人?她不认,我们能怎么办?逼急了她,我老婆的安全谁管?小六,你老婆的安全也不考虑了?!”余阳撑着额,很烦躁:“我那位,可是怀着八个月的宝宝!”
关键时刻,还是连凯脑子最清楚:“不急。电话已经被监听,二哥,你要随时关注,看能不能截住有效信息……林小模特既然是娱乐圈的人,那ว只要放点风声出去,狗仔可以变成我们的助力。”
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时候,无孔不入的狗仔才是最有用的资源。
余阳点头。
“哥,要不牺牲一下,你去色诱吧?”辜鸿博馊主意顿出。
余阳一
个白眼秒来,小辜总马上闭嘴。
“小六说的很对……”连凯摸了摸下巴,很认真地看向余阳:“二哥,你看……”
月明星稀时,祁昕媛终于按捺不住了:“小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我真的很怕……”
“这里好冷啊。”一向沉静的舒妤终于缩了缩身子:“我们得离开。”
这个夜晚,好漫长。
跳窗是最简洁的办法,自怀孕以来,舒妤一直都穿平底鞋,没想到เ细高跟最有用处的时候,走路方便的平跟鞋反倒没了用武之地。她笑着推推祁昕媛:“小媛,把高跟鞋脱下来,你穿我的鞋。”
祁昕媛很不解,但还是照做。
她很麻溜地开始敲窗,把细高跟当做工ื具撬锁,祁昕媛一脸黑线:“姐,这……可以吗?”
“可以!”她回头浅笑,满脸的自信:“思思的发明!以前我们经常用这个方法溜出大院去玩儿!我妈的鞋被我整坏了满打……”
她咯咯地笑起来。好似那段日行久远的往事,此刻就在眼前,招手即来。
窗户的溜锁终于撬下,鞋跟两支都被敲断,她擦了擦额头,笑道:“小媛,你穿着我的鞋,先走!”
很坚定的眼神,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只是一个小游戏,女孩子们在捉迷藏。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她还是能保持一贯的从容,镇定。
“姐,那你怎么办?”祁昕媛几乎哭了出来。
她豪迈地拍拍肚子:“我走的掉吗?带上我,是累赘……但你必须出去!”
祁昕媛低头,开始猛抽噎。
“小媛,你必须出去报信……”她劝解:“我……不瞒你,我感觉状况不太好,怕是拖不了了,最近都有见红,这个ฐ孩子……怕是会有状况。你出去,把他们带来,好不好?”
祁昕媛抬起头,眼睛里泛起泪光:“姐,你没事吧?”
她轻轻抱了抱祁แ昕媛:“现在没事,听话,你马上出去!这是在救我……”
她狠狠点头。
一整晚没阖眼,他守着电å话,烟点了一支又一支。耳边终于有了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