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台天官或好事，持归秘惜何嫌猜。
至今已๐逾六十载，弃置大屋墙角堆。
不如归去来，江南有人忆。
再去江北游，举ะ目无相识。
远处，秦淮河与长江汇流处的宽阔水面上，寒风呼啸，不时地掀起阵阵波涛。排排汹涌而来的雪浪花，犹如无数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狼，贪婪地吞噬着江岸的泥沙。迷蒙的细雨溶解着纷扬的雪花，重重叠叠地浸ฤ渍着江畔集结待发的数百艘各式载人和运物的木船。
北宋开宝八年公元975๓年腊月末，古城金陵今江苏南京暗淡而阴冷的天。
天香留凤尾，余暖在檀槽。
转过身来，他发现几案上摆着祭奠娥皇灵筵曾用的素巾，便俯身用手深情地抚摩，似乎意外地发现素巾上还留有娥皇汗渍和黛痕，继而又写了书灵筵手巾：
浮ด生苦憔悴，壮岁失婵娟。
汗手遗香渍，痕眉染黛烟。
每逢花朝月夕，是李煜最动情，也是最伤心的时刻๑。
腊月的天夜晚，雪后初霁，皓月凌空。李煜ภ为了排遣积淀ຖ在胸中ณ的愁闷，独自人来到瑶光殿阶前的几株腊ຘ梅树下踯躅。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些沐浴着冷月清辉的梅树，株株干若铁铸，皮似龙鳞，枝桠虬屈，疏ຕ影横斜，暗香浮动，显得格外绰约妩媚，展现出种令人陶醉的意境。再看那枝头成串的花蕾，或绽或放，艳若少艾佚女的朱唇，散发着幽香，丝丝缕缕，袅袅娜娜，在他面前飘绕，依依地送给他片温馨。他深深呼吸着枝头繁花发出的沁人心脾的清香，不禁喃喃自语：这冷艳芬芳的腊梅是她和我亲手移植到这里的。我俩曾道设障阻风，乘月浇灌，共约花开之日，并肩赏玩。如今梅花开了，她却匆匆地走了。既ຂ然赏花人已经离开人世，梅花开得再娇再艳，岂不也是枉然！然后，他在雪地伫立多时，怀着满腔眷恋和满腹惆怅，吟成两首梅花诗：
殷勤移植地，曲槛小阑边。
共约重芳日，还忧不盛妍。
阻风开步障，乘月溉寒泉。
谁料花前后，娥眉却不全。
失却烟花主，东君自不知。
清香更何用，犹发去年枝。
冬去春来，先是微风细雨，柳绿桃红；继而雨横风狂，落花狼藉。在这恼人的暮春季节，李煜自然想起往年这时节设法为ฦ他消愁解闷的娥皇，甚至入夜接连梦见娥皇乘风归来，朦胧中同他交流生离死别的相思之ใ情，藕断丝连的铭心之苦。可是，醒来他又痛感绿窗音断，香印成灰，深悔痛恨好梦难以持久，于是悼亡之悲复起，提笔再吟思念娥皇之凄苦，写成首采桑子：
亭前春逐红英尽，舞态徘徊。细雨霏微，不放双眉时暂开。绿窗冷静芳香断ษ，香印成灰。可奈情怀，欲睡朦胧入梦来。
书罢，他凭阑远眺，见冷月当空，柳烟凄迷，桐花依旧，蛾眉全非，复觉伤悲再起。为解胸中郁闷，还须在吟咏中奋力发泄。由á是，他又作感怀二首：
又见桐花发旧枝，楼烟雨暮凄凄。
凭阑惆怅人谁会？不觉潸然泪眼低。
层城无复见娇姿，佳节缠哀不自持。
空有当年旧烟月，芙蓉城上哭蛾眉。
在这段日子里，小周后的生活也不轻松。因为她早就发誓把自己的命运和未来，同李煜ภ连在起了。今后她将责无旁้贷地分担李煜的切悲欢离合，生死荣辱。此时，她除了竭力宽慰李煜ภ节哀外，还要面代替娥皇侍奉圣尊后，晨昏定省，孝敬请安；面代替娥皇照ั料仲寓，言传身教，诲仁诲义。
第三章留连光景惜朱颜12
小周后虽然还未脱尽少女的天真稚气，但已๐充分显示出她具有贤妻良母的品德，圣尊后为此而对她更加喜爱。些善于察颜观色的近臣，为迎合圣尊后所好，便向圣尊后上疏ຕ奏请早降懿旨，给李煜续弦，并册封小周后为南唐国后，以统摄六宫。但碍于娥皇尸骨未寒，宫中不宜举行大婚典礼，只好先定名分，宣谕四德紓紤矠俱佳的小周后居中宫之位，待年成礼。紓น紥矠怎奈小周后时运不济，圣尊后在娥皇病逝的当年十月，也身染沉疴，驾鹤升天了。按照封建时代的居丧制度，父母或祖父母过世，儿子与长房长孙必须谢绝人事，在家守孝三年，为官者还要挂冠回乡皇帝于此例外，称做守制。守制期间，自然不得操办婚事。因此，小周后也只有遵照ั圣尊后的生前懿ງ旨，留居宫中继续待年，等到李煜守制ๆ期满，再正式履行婚仪，结为伉俪。
对恋情如炽的李煜和小周后来说，这不啻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折磨！近在咫尺，却不得名正言顺地相依相伴，双宿双飞。纲常礼教这条残酷无情的银河，硬是将他们隔离成宫中的牛郎织女。李煜ภ为此吟诗发泄胸中的不平：迢迢牵牛星，杳在河之阳。
粲粲黄姑女，耿耿遥相望。
第四章天教心愿与身违
第四章天教心愿与身违1้
南唐立国三十九年，前后经历三主：烈祖亦称先主李，中主亦称元宗李，后主ว李煜。假如将他们祖孙三代的成败得失，用个ฐ坐标图来显示，其轨迹的走向正好相反：论文学才华，代胜过代；论治国业绩，则代不如代。
茕茕身，不阶尺土的李，生呕心沥血，创น化家为ฦ国之事，兵不血刃，智取吴国，并把分布在江淮地区的三十五州军土地，惨淡经营成实力雄厚的江南强国。直到南唐升元七年公元943年他临ภ终之前，皇家的个仓库德昌宫还积蓄价值七百余万钱的军械金帛。由á于拥有雄厚的物力和财力，李曾度踌躇满志，养精蓄锐，广泛网罗中原降将，暗中ณ刺探后晋虚实，谋划趁辽朝扶植的儿皇帝ຓ石敬瑭政局紊ฐ乱之机，出师北伐，统天下。遗憾ย的是，李壮志未酬，便猝然病死。
李在弥留แ之际，深感既ຂ已错过了征战的有利时机，就切忌再贸然用兵。于是，他在升元殿病榻上紧紧握着长子李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定要固守成业，力保社稷，善交邻国。为使李永远铭记这临终遗训，在咽气之ใ前，他又忍痛用牙齿将儿子的手指咬破，以微弱的声音发出最后的忠告：勿忘吾言！1。
李即位，改元保大。最初尚能ม萧规曹随，息兵睦邻๑，慈仁恭俭，礼ึ贤纳谏。次，他在宴席上喝得醉意朦胧，语无伦次，还命俳优杨花飞唱水调词宥酒。杨花飞乘机以诗讽谏，引而不发，连唱四遍南朝天子爱风流，反复在这句歌词上大作文章。自幼熟ງ读唐诗的李，听便知这是唐人李山甫的上元怀古：
南朝天子爱风流，尽守江山不到头。
总为战争收拾得，却因歌舞破除休。
尧将道德终无敌，秦把金汤可自由á？
试问繁华何处在，雨苔烟草石城秋。2๐
李想起这首咏史诗，犹如冷雨淋头，顿时清醒。当即覆杯大喜，重赏杨花飞金帛ຑ，以表彰他敢于犯颜直谏，并深有感触地说：假如当初ม孙皓和陈叔宝两位末代君主ว，能以酒色为ฦ戒，也许可以避免国破家亡，面缚衔璧之辱。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朕当铭记于心矣！3
可惜，志大才疏迂腐轻率的李，未能持之以恒，加之用人失误，遂使朝无贤臣，臣无良策。在丞相宋齐丘的庇护下，把持朝政的是少数器小识浅浮华轻佻的宠臣，即被时人讥为五鬼的冯延巳๑冯延鲁魏岑陈觉查文徽。这伙善辞令无实学之徒，虽然疏于经邦ะ治国，却以党同伐异身跻高位为ฦ能事。
冯延巳๑当初任齐王李元帅府掌书记时，就以才艺自负，狎侮同僚。他曾当面嘲讽开国老臣孙晟：尔有何能？竟然官居丞郎！孙晟愤然反唇相讥：吾乃ี山东介安分守己้的书生，论鸿笔藻丽ษ，十不及君；论诙谐歌酒，百不及君；论谄佞险诈，永生永世不及君。吾虽无能，可于国于民无害；尔有能ม却足以祸国殃民。孙晟极度鄙视冯延巳的人品，说他是金碗玉杯而盛狗矢。4
翰林学士常梦锡对这群邪小人早有察觉，再提醒李勿因用人不当误国。李不纳其言，他又直言相告：大似忠。陛下如不觉悟，家国终将化为废墟！5李将常梦锡的逆耳忠言当耳旁风，在五鬼的蛊惑下，仰仗李的余烈并改变李的成策，悍然发兵闽楚，步入了治国歧途。
南唐保大二年至五年公元94๒4─947年，闽国祸起萧墙，王氏兄弟为争夺王冠干戈相寻，自相残杀。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战祸闹得闽国民生凋敝，民怨。以大唐苗裔自诩的李乘๖隙发难，派枢密副使查文徽率兵到เ南唐与闽交界ศ的边境地区探察，接着又命其攻打建州治建安，今福建建瓯。在苛政重敛兵燹下久ื受熬煎的建州ะ民众，急于苦海ร逃生，纷纷接应南唐官兵，主动为他们伐木开道，筹集粮秣，充当向导。闽军因为失道寡助，腹背受敌，士气沮丧ç，节节败退。南唐保大四年公元9๗46年，建州ะ陷落，闽天德帝王延政被押解金陵发落。李先封他个羽林大将军的空衔，接着改为ฦ安化军节度使，外放饶州今江西鄱阳软禁。过了几年又晋封自在王后改封光山王6๔，过起了不自在的降王生活，直到老死。汀州治长汀，今福建长汀泉州治晋江，今福建泉州漳州ะ治漳浦，今福建漳州等三州ะ军政首领见势不妙，先后献城投降。南唐官兵从而轻取了除福州治闽县，今福建福州之外的全闽版图。控制福州的闽国守将李仁达佯称归附南唐，被李授以威แ武军节度使。
出人意料的是，建州奏捷以后，南唐竟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将帅纵兵烧杀抢掠，闽国百姓对此大失所望，遂与南唐官兵反目成仇。对于闽国各州归附的降官降将，南唐君臣也极尽猜忌排挤之能ม事，从而激起他们的强烈不满。这时，被眼前胜利冲昏头脑แ的南唐枢密使陈觉，为ฦ了早日取得全闽土地，向李请命舌战李仁达，扬言不劳寸刃，可使李仁达拱手入朝至金陵俯首听命。李为ฦ其巧ู言所惑，遂命他为宣谕使，冯延鲁为监军使，前往福州ะ招抚李仁达。陈觉到เ了福州ะ，对李仁达颐๖指气使，威แ胁利诱；李仁达针锋相对，毫不退让。陈觉恼羞成怒，归途矫诏兴师征讨，枢密副使魏岑闻讯也率兵助剿。李仁达被逼走投无路，只好求救于吴越国君钱弘佐。钱氏深恐南唐占据全闽土地，会使吴越陷入东面临海，北西南三面被南唐包围的危险进地，因此不顾山高水险，毅然派兵从陆海ร两ä路增援李仁达，与南唐兵马交战于福州城下。由á于冯延鲁之辈刚愎自用，指挥不当，南唐惨败，副将孟坚以下两万多人丧生，丢弃军资器械数十万，吴越顺利ำ占领福州。冯延鲁愧悔交加，无地自容，拔出佩刀欲刎颈自尽，经左右制止未遂，却为他人弹劾留下了口实。
第四章天教心愿与身违2
李迫于朝野的舆论压力，不得不以陈觉矫诏冯延鲁用兵失策为由á诏斩ล，经同党宋齐丘等多方营救得以免死。李为了安抚朝野，又下诏罪己，承认对闽用兵是上违天意，下夺农时，咎将谁执？在予人。即使如此，刚直不阿的朝臣依然不甘罢休，继续上书弹劾，矛头直指冯延巳๑等人。御史中ณ丞江文蔚以最激烈的言词上书李，猛力抨击四凶结党营私，窃权弄柄，欺君罔上，祸国殃民，其劾冯延巳魏岑疏ຕ曰：
赏罚者，帝王所重。赏以进君子，不自私恩；罚以退小人，不自私怒。陛下践阼以来，所信重者冯延巳๑延鲁魏岑陈觉四人，皆擢自下僚，骤升高位，未常进贤臣，成国家之美，阴狡图权，引用群小。陛下初临ภ大政，常梦锡居封驳之ใ职，正言谠论，首罹谴逐，弃忠拒谏，此其始也。臣得计，欲擅威แ权，于是有保大二年正月八日敕，公卿庶僚，不得进见，履雪坚冰，言者，再降御札，方释群疑。御史张纬论事，忤伤权要，其贬官敕曰：罔思职分，傍有奏论。御史奏弹，尚为越职，况非御史，孰敢正言？严续，国之戚里，备位大臣，不附险，尚遭排斥。张义方上疏ຕ，仅免严刑。自是守正者得罪，朋邪者信用。上之视听，惟在数人，虽日接群臣，终成孤立。
陛下深思远虑，始信终疑，复常梦锡宥密，擢萧俨侍从，授张纬赤令。群小疑ທ惧，与酷吏司马正彝同恶相济，迫胁忠臣。高越之于卢氏，义兼亲故，受其寄托，痛其侵陵，诉于君父，乃敢蔽陛下聪明，枉法窜逐。群凶势力，可以回天，在外者握兵，居中ณ者当国。师克在和，而三凶邀利ำ，迭为前却。天生五材，国之利ำ器，旦ຆ为小人岔争妄动之具，使精锐者奔北，馈运者死亡，谷帛戈甲，委而资寇，取弱邻邦，贻讥海内。同列之ใ中，有敢议论，则ท冯魏毁之于中ณ，正彝持之于外，构成罪状，死而后已。
今陈觉延鲁虽已伏辜，而魏岑犹在，本根未殄，枝干复生。冯延巳善柔其色，才业无闻，凭恃旧恩，遂阶任用，蔽惑天聪，敛怨归上。高审知累朝宿将，坟土未干，逐其子孙，夺其居第，使舆台窃议，将帅狐疑ທ。陛下方以孝理天下，而延巳母封县太君，妻为国夫人，与弟异居，舍弃其母。作为威แ福，专任爱憎，咫尺天威แ，敢行欺罔。以至纲纪大坏，刑é赏失中，风雨由是不时，阴阳以之失序。伤风败俗，蠹政害人，蚀日月之明，累็乾坤之德。天生魏岑，道合延巳๑，蛇豕成性，专利无厌，逋逃归国，鼠狐媚，谗疾君子，交结小人，善事延巳，遂当枢要。面欺人主，孩视亲王，侍燕谊，远近惊骇。进俳优以取容，作滛巧以求宠；视国用如私财，夺君恩为ฦ己้惠。上下相蒙，道路以目。征讨之ใ柄，在岑折简，帑藏取与，系岑言。先帝卑宫勤俭，陛下守之勿失，而岑营建大第，广役丁夫，孽子之居，过于内殿，亭观之侈，逾于上林。前年建州ะ劳还，文徽入觐，西苑会燕，舍爵策勋，岑披猖无礼ึ，狂悖妄言，与延巳用意多私，行恩不当，俾军士怀恨怒之志，受赏无感励之心，将校争功，动京邑。谋诡计，诳惑国朝，致漳州屠害使者，福州ะ违拒朝命，百姓肝脑แ涂地，国家帑ກ藏空虚。福州ะ之役，岑为东面应援使，而自焚营壁，纵兵入城，使穷寇坚心，大军失势。军法逗留畏懦者斩ล，律云主将守城，为贼所攻，不固守而弃去，及守备不设，为贼掩覆者皆斩。昨敕赦诸将，盖以军威政令，各非己出。岑与觉延鲁更相违戾，互肆威权，号令并行，理在无赦。
烈祖孝高皇帝栉风沐雨，勤劳二纪，成此庆基，付之陛下，比诸邻邦，我为强国，奈赏罚大柄，肆宄之谋；军国资储，为凶狡所散？昨天兵败衄，统内震惊，将雪宗庙之羞，宜醢臣之肉。已诛二罪，未塞群情，尽去四凶，方祛众怒。今民多饥馑，政未和平，东有伺隙之邻，北有霸强之国。市里讹言，遐迩危惧。陛下宜轸虑殷忧，诛钮虺蜮。延巳不忠不孝，在法难原，魏岑同罪异诛，观听疑惑，请行典法，以谢四方。
江文蔚在上疏ຕ之前，虑及后果不堪设想，便先在江中备妥小舟，以送老母远走他乡。果然，李览疏ຕ龙颜大怒，怪罪江氏诽谤朝臣，将他贬谪江州治德化，今江西九江，降职为司士参军。江文蔚因祸得福，声名由á此大震，江南士人争相抄其疏文，纸价随之昂贵。为了平息众怒，李不得不对四凶治罪，降冯延巳为太子少傅，贬魏岑为太子洗马，将陈觉流放蕲州今湖北蕲春，冯延鲁流放舒州今安徽潜山。年之后，又召江文蔚回朝任职。7
再说闽国原漳州守将留从效投降南唐以后，李下诏在泉州设立清源军，并授留从效为节度使，领漳泉二州ะ。留从效表面上言听计从，暗地里却与李分庭抗礼ึ。南唐君臣发现他阳奉阴违，图谋不轨，便派监军带兵坐镇防范。双方平日貌合神离，尚可相安共处，但有风吹草动，则冲突骤起。就在南唐败兵福州，无暇顾及清源军之时，留从效趁势向南唐派驻漳州的监军发出强硬通牒：卑职所辖漳泉二州，东濒惊涛险浪ฐ的大海，南接岭南瘴疫之乡，西连猿径鸟道的莽林，州内地瘠民贫，加之ใ近年战事频仍，农桑废弛，夏征冬敛，仅能ม自赡，岂劳大军久戍于此！8下过这道逐客令，还没等南唐官兵作出反应，留从效就于次日设宴饯行。南唐监军迫于无奈，只好卷旗率部ຖ离去。李见武力制约失效，又改变策略以官爵笼络，授留从效同平章事兼侍中，封晋江王，默许他在清源军称霸。9
第四章天教心愿与身违3
南唐在征闽的战争中ณ虽然有伤元气，但李并没有从中ณ吸取教训，依然不改拓土扩疆的初衷，梦想吞并天下。当年，礼ึ部官员奏请举行祭天大典时，他说：不急，俟天下为，然后告谢天地。次赐宴，魏岑竟异想天开地面奏李：臣少时游魏州元城今河北大名，曾为ฦ当地风物所陶醉。待他日陛下平定江北，还都长安，臣乞任魏博节度使。李欣然应允，魏岑即刻๑拜谢。10于是，利令智昏的南唐君臣，又乘西邻楚国马氏子弟同室操戈之机，发兵攻楚。南唐保大九年公元951年，李派信州ะ治上饶，今江西上饶刺史兼湖南安抚使边镐率兵自袁州萍乡今江西萍乡袭取潭州治长沙，今湖南长沙，鄂州治江夏，今湖北武昌节度使刘仁赡率水师攻取岳州ะ治巴陵，今湖南岳阳，接着又占领ๆ了五岭以北的楚国所辖各州。
攻下潭州之ใ后，李以边镐为ฦ武安军节度使镇守都城，将马氏宗室举族迁往金陵加以羁绊。楚国虽然不复存在了，但各地的降将并不甘心寄人篱下，仍是南唐的潜在威胁。而在弹冠相庆版图几乎ๆ扩大倍的南唐君臣，对此却掉以轻心。恰在这时，觊觎楚国疆土的南汉，突然出兵袭取桂州ะ至今广西桂林，大败南唐守军。边镐军中的藩国降将孙朗，因不满粮料克扣军粮，乘机发动兵变，冲出都城，投奔朗州治武陵，今湖南常德。
朗州守将刘言也是楚国降将。南唐灭楚，他与王逵周行逢拥兵自重，抗命不朝，伺机反叛举事。对于以战胜者自居的南唐官兵，在楚国各地横冲直撞，大肆搜刮ุ，将金帛珍玩仓粟，以致精美的舟舰亭馆花木，车装船载，运往金陵的举动耿耿于怀。特别是四出差人强征赋税，以赡军用的行径更加不满。于是，他利用楚民反抗心理，首先起兵攻占潭州ะ，继之又联合楚地兵民收复了岭北失地。
南唐用兵闽楚，得不偿失。伐闽之ใ战，就将李生前积蓄的财力物力消耗过半。掌管宫廷计财的杜昌邻๑，查阅了入不敷出的帐簿后伤心大哭，痛言国事去矣！及至伐楚，库存更加羞涩，为了支付庞大的军费开支，不得不增赋加税。这有南唐君臣的番戏言为证。据说，有次李与侍臣同游后苑，遥望钟山云雾弥漫，便说：雨即至矣！宫廷俳优李家明在旁插言道：雨虽来，必不敢入城。李听后感到奇怪，连忙追问原因，李家明幽默地回答：惧陛下重税。劳民伤财的战争结局，终于使李头脑清醒过来。当臣下向他进言：愿陛下数十年不用兵，可小康矣！他斩钉截铁ກ地回答：将终身不用，何数十年之有！
南唐用兵闽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还在于，真正错过了北伐中原统天下的大好时机。正是在此期间，崛起于塞北辖境广袤的辽朝，实力空前强大。对中州大地垂涎已久的太宗耶律德光，面对后晋儿皇帝ຓ石敬瑭实际上石氏比耶律氏大九岁当初拱手奉送的燕云十六州ะ和每年进献的三十万匹绢帛紒ธ紞矠，产生了得寸进尺的念头。他如今想的是如何鲸吞后晋的全部领地。南唐保大五年公元94๒7年，即石敬瑭死后第五年，耶律德光发兵南下，攻克汴梁，废掉石敬瑭的侄儿对辽称孙而不称臣的晋出帝石重贵，将后晋宗室成员强迁辽建州ะ今辽宁朝阳禁锢，自己身穿绣龙黄袍，头戴冕旒，按照汉家天子的登极仪式坐上龙椅，接受辽朝百官和后晋降臣朝贺，宣布大赦。
耶律德光入主中州以后，以牧马为由，放纵官兵到处烧杀抢掠，还美其名曰打草谷。铁骑过后，满地废墟，遍野哀鸿。辽兵凶狠残暴的野蛮行径，激怒了后晋不堪任人宰割的广大兵民。他们同仇敌忾，奋勇抗争，如燎原烈火燃遍黄河中下游地区。些不甘俯首听命于辽朝的后晋官员，如密州治诸城，今山东诸城刺๐史皇甫晖，棣州ะ治今山东东营西北刺史王建，以及淮河北岸许多重镇的戍将，都先后投奔南唐，请求李出兵，光复中原。
南唐朝中有识之土，也主张乘后晋政局紊ฐ乱兴兵北伐。虞部员外郎韩熙载，是后唐平卢镇青州，今山东益都节度副使韩光嗣之子，其父因涉嫌兵变，为ฦ明宗所杀。韩熙载恐遭株连，逃往南唐避难。南行之前，他向为他送行的好友李谷明志：江左用吾为相，当长驱以定中原。此时虽然他未居相位，但也时刻๑尽心竭力，为南唐捕捉出征时机。为ฦ此，他在给李的紧急奏疏中ณ强调：陛下久怀经营天下大志，欲振长缨以扫六合，再现贞观盛世，今逢其时。不然，辽帝北归，中原有主，则宏图难展矣。紒ธ紣ี矠可惜南唐久ื陷伐闽征楚的战争泥潭，元气大伤，力不从心。尽管在耶律德光慑于中州兵民威力，北撤病死途中以后，李命忠武节度使李金全为ฦ北面行营招讨使，筹划北伐，但终因财力物力匮乏，迟迟没能ม行动，致使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乘机掌握后晋国柄，建立后汉，南唐从而坐失良机。李悔恨交集，痛感未能趁后晋国势垂危，命将兴师，经略๓中原土宇，而有负于先主遗愿，吞食了劳师海隅的恶果。
第四章天教心愿与身违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