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唐言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脑แ子里很多念头纠缠在一起,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陆相思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正好听见这句话,小眉头紧皱起来,“大姑姑生病了?没听说她去医院呀。”
很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显得很空旷。
她打了个哆嗦,被突如其来的降温吹得有些酒醒,便扶着扶手起身,一不小心,一脚踢翻了脚下的红酒瓶。
拿自己女人没办法不代表他拿这个后生晚辈也没办法,“你是她什么人,有资格替她决定去留?”
一席话说得平缓有力,几乎听不出他也是个ฐ去了半条命的病号。
反正她累得也动不了了,他愿意抱,那最好。
陆仰止见她这般,心里蓦地拧紧,“怎么了?”
然而这个ฐ从来都运筹帷幄、深沉稳重的男人,他也会慌吗?
“可我呢……”女人的眼泪里倒映着她嘴角微笑的弧度,是种凉薄到极点的弧度,“我做了什么?”
隔着石头,他看不到唐言蹊目光空洞地盯着不远处的尸体,只能听见她轻声道:“我腿软,走不动。”
男人闻言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想也不想便冷笑讥讽:“不需要懂事的时候倒是懂事起来了?”
怒极反笑,男人沉冷的声音掷在她的脸上,“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让人把她绑架过来的,又是怎么避过我的眼睛对他们发号施ๅ令的?还有,你明明和娘家人来往不甚密切,就连五年前被冤坐牢的时候都没想过要让你父母来帮你洗脱冤屈,居然会为了一个庄清时去麻烦你最讨厌的人,告诉我,为什么,嗯?”
她无所谓甚至有些开心的表情在陆仰止心底激起一大片戾气。
“嗯。”
而后二人同时抬手握住对方,以男人之间无声的却十足沉稳有力的交流方式。
“她已经够恨我了。”男人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起身,好似没听懂顾况的弦外之音,淡淡给催眠师让了位置,道,“不在乎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但是你要知道,银行里那份证据还没取出来,这时候庄清时如果被陆仰止救出去,你和我,大家都完了。”
就任它这么无声无形地存在着,又好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装作没这回事。
可,没伸出去的手就定在男人嘲弄的目光里。
唐言蹊却觉得他这几句话莫名填满了偌大的会客厅,让四周的空间都狭窄起来。
男ç人似笑非笑地勾唇,瞧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问道:“舍不得我离开?”
他毕竟只是个ฐ“技术支援”,充其量也不过是他爷爷对这个ฐ案子很是关切,真正发号施令的还是国际刑警和“雷霆”的长官厉少将,陆仰止在行程上是没什么发言权的。
说到这件事,唐言蹊心就更累了,仰头躺在了深蓝色的床上。
“没。”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淡漠平板地吐着字,“是我当年做的事让妈妈太失望了,她生我的气,很正常。”
走到她身旁时,骨节分明的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似乎想要脱下来给她披上。
所有的困惑不安中,陆仰止成了在场唯一知情的人,大家都看着他,等待一个答复。
孟不悔想起她的第一个孩子,心里的愧疚收势不住,到了嘴边的请求更说不下去了。
原来是因为,她怀孕了。
一声清脆的响打断了男ç人没说完的话。
陆仰止抿了下唇,哑声道:“他……”
女人的唇里吐出来的字如刀尖锋利,一下下尖锐地划在空气中,“那陆远菱呢?”
男人仿佛被什么扼住咽喉,嗓音都低沉了,黑眸一扫狼藉的四周,“我马上叫人把兰斯洛特的墓碑修缮好,再请专家给赫克托治疗,他一定会没事的,言言,你别担心。”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
提到陆仰止的名字,厉东庭脸上的霜色更浓,“我先安顿ู好你再去找他。”
唐言蹊捂着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跳跃的频率突然加快。
是一支小小的火柴。
“犯罪集团?”
唐言蹊被他眼睛里的揶揄和嘲弄击中,偏过头,“爱说不说,不说算了。”
正单膝跪地准备开锁的男人皱着眉抬眼看她,“怎么?”
容鸢正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着,突然余光里,高大挺拔的男人单脚后撤一步,就这么缓缓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陆家哪一处宅子。”她放下茶杯,忍不住胸口那股喷薄欲出的怒意,寒声道,“但是这雕花门我认得,整个榕ษ城,专供陆家。”
唐言蹊合上电脑,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陆家。”
尤其是最近,唐言蹊重新回到陆仰止身边,听说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庄清时简直像是疯了一般。
所以她把庄清时接到陆家老宅里一起住,还特意多安排了些保安在宅子四周走动。
半晌沉默。
男人“嗯”了一声。
唐言蹊怔了下。
金枝玉叶的容大小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这个?”顾九歌轻描淡写,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地雷。”
“还不滚?”顾九歌举了举手上的东西,“找死?”
没有什么比亲手推开自己心爱的人更残忍更难过的事情了。
他爱极了那个ฐ小女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唐言蹊呼吸一窒。
唐言蹊颤抖了下,轻笑,“那你为什么想剁那ว人的手?”
“狄俄尼索斯。”
陆相思沉默。
她是想进去吓唬唐言蹊的。
鬼屋这种地方光线昏暗,对她来说基本上就和走在夜间的大马路上没什么เ区别,反正什么鬼怪都看不见,只是偶尔能ม听到一些吓人的声音罢了。
陆远菱戴上消เ毒手套,满脸的淡漠无物。
唐言蹊几乎是被人捆在椅子上,束手无策。
冷汗不停从头上冒下来,她在惊恐和愤怒中蓦ย地想起——
陆远菱在回来之ใ前,曾经去过一趟药店。
心脏被紧紧攫住,唐言蹊生平第一次感到เ了莫大的恐惧,她一瞬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甚至顾不上对面的女人是她痛恨已久、不共戴天的人,“陆远菱,你不要……别……别动我的孩子,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冲我来!老子喊一声疼就是你孙子!你冲我来!!!”
“冲你来?”陆远菱有条不紊地摆弄着药盒,看也不看她,相比较对方的激动,她淡定得不像样。
眼中划过一丝浓烈的阴鸷,“我倒是也想冲你来,不过……”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没有往后说。
“这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药,疼可能会疼那么三五十分钟,但是副作用也小。”陆远菱掂量着手里两粒白色的颗粒,很是耐心地问,“还是,你想先用点麻醉剂?”
唐言蹊看到她凑近的手,褐色的瞳孔像是裂开了,什么เ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咬紧牙关不张口。
“别这么倔强。”陆远菱笑着,“你配合一点,对我们大家都好。”
唐言蹊还是咬着牙关,女人已经伸手去掐她的下颌骨了,疼得她想要叫出来。
可是她不敢,她怕稍微一张口,陆远菱就会把那药片灌进来。
两粒白晃晃的药片,像是夺人性命的镰刀,唐言蹊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无助。
她不停地摇头,一双明澈的眸子里有乞求的眼泪。
这是陆远菱第一次见到一向高傲的唐言蹊眼里露出这种神情,不禁也是一愣,“你别这样看我,没有用的。”
陆远菱道:“你我本来无冤无仇,怪就怪你非要和仰止在一起。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你们根本就不合适。”
唐言蹊紧紧握着手,右手上的伤口沁出血液她也没有反应。
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绝望地祈祷着有人能ม来救救她的孩子。
陆仰止。
她在近乎ๆ绝望中想起了这三个字。
他不是说,从今以后所有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再也不会缺席吗?
“吃吧。”陆远菱收起感慨的神色,最后狠下目光,“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面颊上传来遽烈的疼痛,唐言蹊觉得自己的脸颊๐两侧的骨头快要被人攥碎了。
那种疼痛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可是比疼痛更无法忍受的,是快要把她淹没的慌乱和不安。
“我不……吃……”
“由á不得你说不!”
陆远菱冷冷甩下这么一句,便把药片塞进了她的嘴里。
唐言蹊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