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置可否,帮她拉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又低低补充了句:“今天,在家里吃吧。很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唐言蹊直起身子,抿着唇又回到了保险箱旁。
抬起头,正对上霍无舟那别有深意的目光。
“她是怕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上电视不好交代吧。”唐言蹊往沙发上一靠,手里捧着茶杯,啜了一口,茶香淡淡,可她的脸色却不怎么เ好。
“这是从狗仔手里买到的视频。”赫克托运指如飞,调出窗口,“庄清时除了出入医院之外,根本没出过家门。”
两个小护士一惊,同时认出了从黑漆漆的楼ä道中走出来的女人。
“说不好。”护士看了眼科室门外“临床心理科”五个大字,叹息道,“正常人谁会到这里来呀……”
霍无舟兜里揣着那枚钥匙扣,端详着面前的场景,最终还是没当着陆仰止的面掏出来,而是平静道:“陆总,兰斯洛特的死对老祖宗打击很大,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经常上门叨扰,希望您届时行个方便。”
这么一想,就更难受了。
唐言蹊深陷官司、又与陆仰止纠缠不清的那段时间。
霍无舟道:“大概一个月前,他联系我说,想见老祖宗一面。”
这话,也再没有机会说了。
她可以在他做错事的时候亲手将他送到法律的制裁之下,却无法对着他的尸骨无动于衷。
她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却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
他会带着相思和她搬到一起,像一对正常夫妻那样每天恩爱缠绵
陪你演一场恩爱夫妻——
他的话说不上有什么语气。
陆相思难得没有出声呛她,乖乖拨开了手表电灯的开关,照ั着前方的路。
话虽这么说,她却半点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十几步,快要退出他的视线之外了。
茂密尖锐的枝丫ฑ中间,有两ä个变了形的血红色大字若隐若现:鬼屋。
女人收起短暂泛滥的痴心,到底还是将自尊摆在了第一位,“那你还想怎么样?我们赔钱还不行吗?带她去医院上药,多少钱我们都付了!”
那得是多大的一颗石头,才能打碎整片辽阔的海面的平静?
男人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的下文,终于睁开眼。
她拆掉了吊牌,胡乱套在身上,又赤着脚๐走回了床边。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嗯?”男人沙哑的嗓音,微凉,微嘲,“以前可没见你这么配合。”
热息在她的皮肤上散开,唐言蹊轻轻地喘了一声,整个人无力地倚在门上。
霍无舟却不答了。
霍无舟低眸,将她的脸蛋圈入视线之内,语气依旧无风无浪的,“我又不是算命的,我也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เ。只是看到他出门时的脸色,觉得他有可能ม会这样做。”
一步上前,遮住了她头顶的灯光。
唐言蹊还是闭着眼,睫毛微微地颤着。
她抿了下唇,靠在墙上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唐言蹊乖乖๔闭嘴不说话了。
她什么也没忘。
赫克托也曾隐晦地问过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庄清时点头。
皮肤触到地板的刹那,那ว股子寒气似乎钻到了心底。
结果她又做了与当年相同的事。
留下他独自在狼藉一片的世界里慢慢收拾残局。
她别过头去,心跳的频率有些不正常,“我言言。”
江一言却忽然弯腰低下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邃黑的眸子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阿笙,你只需要记住,同样的事,我也可以为你做。”
挂掉电话的傅靖笙走进了别墅里,眼尾一挑,正见宋井掏出了手机。
他温淡清贵的眉目间浮现出三分黯然,披上外套,又恢复平素那ว张不冷不热的脸,对秘书吩咐道:“马上去陆家把太太和我表妹接回来。”
不过她更喜欢别人叫她——陆太太。
方医生见过那个ฐ女人几次,明眸皓齿,延颈秀项,眉眼间似有一股灵动的锐气,虽然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却叫人心生好感。
所以这么多年,便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无论是恋爱、结婚还是生孩子,她都没有得到过正确的引导,所以最后被引产时,她也满腹心事找不到谁来说。
不是已经走了吗?
门外,颀长伟岸的身影逆着光,无端显得深沉危险。
陆仰止皱眉,余光却扫见不远处有人拿着摄像机在拍照,硬生生压下了不悦,僵硬道:“你开心就好。”
三人都对这所谓的“工作”心知肚明,可是各自怀着心思,谁也没有捅破。
以他的势力,在英国连区区一个daທvid都抓不出来,更何况是她。
当厉东庭骂了他一句“傻逼”却还是派了一队武警来给他开道的时候,他一贯条理分明的脑海里竟然空得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走,不能。
墙角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竟有个小小的机器闪着微弱的光。
唐言蹊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因为眼神不好,看了许久才看清。
“替真凶坐牢吗?”江一言嗤笑,睨着他,眼中的鄙夷铺陈张扬,明晃晃的,“陆仰止,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女人,你连自己的女人都忍心往牢里送,你还算是个男人?”
男人宽阔的胸膛微微一震,四分五裂的痛楚在骨骼间扩散开来。
陆仰止眉眼淡然,目光都出奇平静,“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为什么เ有人求婚都要用一种上位者的口吻,好像根本没得商量一样。
唐言蹊虽然不满,倒也不敢真的触他霉头。
眼前的幸福得来不易,她是千万个ฐ怕他再反悔一次。
“……那,那答应吧。”
细若蚊声。
他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心里也十分满足。
唐言蹊从来就是这样,不用他费什么心思,只要朝她招招手,她自己就能把他们之间的千山万水跨过来。
五年前五年后都是如此,她记得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明明自己懒得一塌糊涂,却总把他所有的事事无巨细地安排得井井有条。
陆仰止想,他爱她,也许爱的就是这种大女人和小女人之间强烈的反差。
当一个强势优秀的女人愿意在家里为他洗手作羹汤时,那种震撼足以劈山裂地。
不过此时此刻的陆仰止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元气满满的少女,也有感受到疲倦的那一天。
也有哪怕他把自己的心都剖开在她面前,也换不到她一个回眸的那一天。
在后来的无数个黑夜里,他回想起今晚她捧着戒指笑靥如花、温柔乖巧的样子,只能任绝望在体内无休止的蔓延生长,直到活活吞噬他所有的心血。那ว时他才彻底醒悟,他如今挥霍的,都是他穷尽一生也想换回的一切。
……
那天晚上唐言蹊可算是明白了陆仰止说的那番话——
“好好记着你现在是怎么嚣张的,一会儿别ี怪我对你手下不留情。”
她觉得自己像是海浪里的船,翻覆于波涛之上,上上下下地癫狂倾倒。
那些凶猛的浪花拍打在船舷上,声音令人脸红心跳,她顾虑着走廊尽头屋子里还在睡觉的女儿不敢叫出声来,却被男人引导着攀上巅峰。
陆仰止不停地折磨着她,非到她忍无可忍用软腻娇็媚百转千回的语气求他时,才给她个痛快。
这一夜漫长的很,长到唐言蹊第二天早晨,不同于男人的神清气爽,顶了两个ฐ大大的黑眼圈。
陆仰止却难得的心情愉悦,把她从床上捞起来,嗓音低醇却不容置喙道:“给我系领带。”
女人蹬着小腿踹开他的手,这腿一伸展,肌肉更是疼得她秒秒钟就清醒了。
陆仰止单手握住她的玉足,似笑非笑,“你是想自己起来,还是想让我用夫妻之间的特殊方式叫你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