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舟镜片下的深瞳里淌过淡淡的暗色,“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仅凭一面之词就看破全局,我们都不是神,视野的盲点是必然的,就比如,陆总也曾误会过老祖宗。”
唐言蹊被他平平无奇的眼神摄住,顷刻间,手脚冰凉。
傅靖笙扶额,“这个你们还是自己去问问陆仰止吧,说来话就太长了。不过现在陆仰止不让她见孩子,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年老祖宗怀过孕的事他们知道。
那种瞪大了眼睛彼此嫌弃,却又都攥着对方不肯撒手的感觉。
只一眼,傅靖笙就信了,那是唐言蹊的女儿。
方แ医生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时候回来,还刚好听见了这番话,哭丧着脸,求救般看向傅靖笙。
脑袋里空白一片,耳边嗡嗡作响,心头却偏有一个偏执到病态的、必须要达到的目的。
若是今天不能把问题解决,下次出门,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傅靖笙皱眉,下意识想张口阻止,可是看了眼身后的人群,到เ底还是缄默。
“你还觉得自己比我幸运?”庄清时大笑,“其实你和我一样,只是个得不到心爱的人的可怜虫罢了!”
若是真的……
男人眸色渐渐转深。
那笑声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绪,如一道强光,照亮了无边昏暗的病痛。
“怎么เ,翅膀底下护着的小雏鸡被人欺负了,你打算亲自来找我算账?”墨岚嗤笑,“你找我,陆仰止他知道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聚的。”他面不改色地拒绝。
男人面色寻常,完全没被她话里轻微的质问所影响,温柔地低声道:“只要不是你,是谁都一样。旁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不知道。”
陆仰止面无表情地迎上他冷锐的目光,半句废话也无,“那江大公子派人围了医院,把我的女人劫到这里来,又是什么道理?”
“陆总是吧。”江一言倒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幸会。没想到เ初次见面,竟然是这种场面。”
“英国,找墨少。”
霍无舟也难得的面色沉重,“替我照看容鸢两天。”
她深吸一口气,折起手里的纸张,“你是来道歉的?”
然后,她听到男ç人淡淡地开腔:“没事就好。”
孟文山还跪在地上,庄清时气极,骂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自己值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仰止留下你,你居然敢出去赌博欠债,还胆大包天打起了陆氏的主意,真是不可救药!”
其实他想说,就算火真的烧到了总裁é办,多一个陆总上去,又能如何呢。
说着,还底气不足地看了眼沙发上喝茶不语的深沉男人。
他没说话,倒是身旁另一个男人嗤笑道:“胆子这么小,盗陆氏机密的时候你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
医生抿了下唇,道:“陆总,还有个很需要注意的地方。”
十年!
边说,边拆掉了她旧手机里的电话卡还给她,“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你盯着,先去吧。”
容鸢接过,细眉颦起,脑海里迅速划过什么不对劲的念头,还来不及捕捉,男ç人便已经俯身从她面前的案几上捡起了她的旧ງ手机。
唐言蹊反应过来,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么,她遇到危险时脑子里想到的唯一不舍的人,此刻出现在她眼前,她是否应该回身抱住他?
边说,边紧盯着她的眼睛,气势摧枯拉朽,不给她留一丁点退路。
于是黯然道:“你说。”
也对,有霍格尔在,倒是她担心得多余了。
容大小姐身边还有一员大将。
宋井仍然透过后视镜,冲女人死命摇头,只差没给她跪下求她别说了。
“我想去帮她做这个项目。”她也不绕弯子。
他吓了一大跳,暗忖这又是哪位神仙啊,敢和陆总叫板,要命不要?
宋井因为奉命在医院里守了庄清时将近一夜,第二天被陆仰止放了一上午的假,下午两点多才来上班。
是电池蓄满5%,自动开机了。
她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亮。
男人俊漠的眉宇一沉,“言言,别闹。”
紧接着,又被另一件炙热温暖的衣衫裹进怀中。
一看他这一脸磕了药的样子就忍不住感叹,杀伐决断、名震一方的温董怎么会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顺手将已经被他捏成两半的手表扔进了卧室的垃圾桶里,面无表情对兰斯洛特道:“这地方呆不得了,跟我出去吧。”
陆仰止脑海里不断交织闪现着她冷笑的声音,和那句“跟你喜欢同样的东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在女卫生间的门口干什么?
男ç人眉目沉敛,“陆家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脏ู水泼得过来?”
陆仰止单手抄袋,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唐言蹊的一只手本来还攥着陆仰止的衣角。
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冻得僵硬了。
庄清时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电话那ว边的男人再开口。
“那也不行!”庄清时瞧着病房里早已冷掉的粥,脑子里一团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你在哪,我现在马上过去,你一个人吃饭我不放心……”
她慌了神,连眸光都开始狠狠的动摇,散乱。
不是这样的。
周围的人也不知是在看热闹还是怎么,都心照不宣地嘲笑着,拍着照片和视频๗。
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庄清时尝到了唇齿间的腥甜,膝盖亦是在地板上擦出了血痕,她有气无力地咬着牙龈挤出三个字,“唐……言……蹊……”
面前的女人唇角轻扬,莞尔笑得潇洒又坦诚,伸手就揪住了庄清时的长发,差点把她整个人拎起来。
“是你祖宗我,很意外?”
庄清时在一瞬间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这是个骗局。
是唐言蹊这个死女人给她设下的陷阱!
恨意疯狂滋长出来,很快吞没了绝望,她不死心地瞪着唐言蹊,啐了口血沫,喘息道:“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你不弄死我,我就会报警,让你把牢底坐穿!”
光天化日之下故意伤人,嚣张到这份上,唐言蹊还真是不要命了!
若是能用这区区几个巴掌换她再去吃几年牢饭,庄清时想,倒也不亏。
可是女人居高临下的眸光里析出几丝悲哀怜悯的光泽,轻笑着瞥了眼导演的方แ向,歪着头,不解道:“我犯法了吗?”
“拍戏误伤而已,合同你签过了。”唐言蹊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眼神冷漠且残忍,“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庄清时,你别以为我在山上选择救你一命,就意味着我永远都会这么让着你。”
女人的手掌在庄清时红肿狼狈的脸颊上拍了拍,语调轻缓地笑道:“你做错事,我可以放你一马;说错话,我也可以放你一马;你欺世盗名、表里不一、颠倒黑白我还是可以放你一马。”
“但是你别忘了。”女人笑得十分璀璨明艳,“老子是有脾气的,不是放马的。”
说完,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以为和陆仰止订婚了又能代表什么?”
“呵,就算是你真的登堂入室、成了陆家的女主人,我想打你,还是一样有办法让你乖乖跪在地上给我打。”
“你……”
唐言蹊冷笑,“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应该知道我睚眦必报的性格。那天你打我的巴掌还差三个才还得清。”
说着,她吹了吹新า做的指甲,笑问:“最后三个,是你打,还是我打?”
庄清时望着女人的脸,只恨不得能把她抽筋扒皮。
唐言蹊从小就在男生堆里混,打架惹事靠得都是真本事,方才几个耳光下去,庄清时此刻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想让我屈服于你?你做梦!”
“这句台词听着耳熟。”女人歪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啊,剧本上的?”
唐言蹊笑得很坏很痞很无赖,“真不巧,那剧本我看着不大喜欢,你这朵小白莲也少了点女主光环。”
“要我说,皇后早就该把那个贱丫ฑ头做成人彘泡进罐子里当古董,居然容她活着兴风作浪,皇后还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