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止都肯以身犯险去拿的东西,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而后担忧地望着唐言蹊,“你确定不需要人跟着?”
她的手机已经被拆得面目全非了。
“好。”
医生举例道:“国内知名的数学家陈景润先生,他聪明绝顶ะ,过目不忘。可是众所周知,他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连煮个面条都能把锅烧糊。”
“为了给这些东西腾出空间来,就势必要清除许多没用的记忆和本领,或者说——他们经过斟酌比较,认为没必要留着的。”
唐言蹊失魂落魄地被宋井带进车里,平日里灵动妩媚的眉眼终是被活活剥ຓ离了一层生机,只剩下沉沉的死气。
唐言蹊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倾塌,却仍在废墟里挣扎,执拗地望着他,“陆仰止……”
唐言蹊怔然望着对面的人。
没等她的手伸出去,一人便如疾风匆忙行至,身上的戾气四散而开,将容鸢稳稳扣进怀里。
她特意观察过资料室的监控摄像,让孟文山去监控室里把视频删干净了,而且电脑แ里也没留下一丝一毫的更改痕迹。
唐言蹊心里一突。
孟主管有些骑虎难下,可听见她的话,害怕之余,心里竟隐约有些蠢蠢欲动。
她说的对,现在他有把柄握在这个女人手里,又不能为了两份文件就将她杀人灭口了。
男人唇畔划过一丝冷笑,抱着她的手也松开了,“你觉得她会领你的情?”
唐言蹊赶紧安抚他,“我也不是说你过分……”
唐言蹊没吭声。
所幸的是,她全程都很配合,只是脸上没什么เ波澜起伏,像个运转中ณ的机器人,医生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做什么เ。
她打开眼睛,刚ธ好和他深沉如无底洞窟般的黑瞳对上,凉薄地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以我和庄清时的关系,别说是害她摔跟头,就算是拿刀捅死她,我也是做得出来的。”
陆仰止眉头微拧,漆黑的眼眸低垂着,刚好落在她笑着的脸上,无波无澜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为什么要追究?”
唐言蹊回过头来,对上他表情沉鹜的俊脸,“你又生气了。”
在暗中失去了视觉的唐言蹊,其他几感却较之往常灵敏许多。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西装ณ、耳朵上嵌着一枚耀眼的耳钉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写满世家子弟独有的纨绔与轻狂,嗤笑,“你们两个大男ç人有多少悄悄话说不完?今天晚上不会还打算睡在我屋里吧?”
突然,卧室的门被打开。
庄清时收敛起表面上愤怒的神色,仪态大方地扬了扬下巴,“无所谓,反正你从小就喜欢和我抢东西,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不会放过,区区一条裙子有什么可惊讶的,让给你又怎么样?”
其实看到她的一瞬间,唐言蹊就已经在心里嫌弃了自己身上这条裙子一千一万遍。
宋井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男人坚毅冷峻的侧脸,生怕他直接动手把会议室砸了。
“我年纪大了,陆氏迟早要交到你手上。”老人道,“这些年我下过十余次调任召你回总部,你呢?死守着一家网络公司虚度光阴!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做什么。不管你只是因为ฦ你还年轻,既然你喜欢,公司也做大了,那就算我成人之ใ美,顺你的心意一次。”
她揉了揉眉心,睨着他,“你还没走啊?”
……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她刚才救了他两次,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说跑就跑了?!
宋井走了。
“还是你闹成这样,是想听我承诺什么。”他慢条斯理地扯出另一条线。
陆仰止听到这里才笑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考虑别人的心情了?”
就是眼睛晶晶亮的像只要吃骨头的狗狗,“那他到底醒了没有啊?”
“你别乱ກ动了我就告诉你!”医生忍无可忍。
是他。
屋里的男人解皮带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望向被踹得有些变形的门。
“小没良心的。”她蹲下身来狠狠揪着陆相思的耳朵,“你说说,我这一身伤是为了谁,我冒着性命危险跑到这来又是为了谁,你爹你姑姑都不教你做人需要感恩吗?”
“活该。”陆相思板着脸。
过了不知多久,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不能见死不救。
爸爸会不会……
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走出来,又轻手轻脚地阖上。
浴ภ室的推拉门被人拉开,而后又关上。
陆仰止这才迈开步子往外走。
挖空他的心不够,却还要当成笑柄般展示给旁人看。她很得意吧,她很开心吧。
宋井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打圆场,“陆总,他们哪有胆子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啊。”
david心有不甘,还想说什么,却见陆仰止的目光在整个工程部ຖ扫了一圈,扬声道:“有谁有信心毛遂自荐,能把这台电脑修好吗?”
“墨岚。”顾况绕了一圈回来,情绪明显有了波动,手里拿了一支破破烂烂的手机跑到他身后,“你看。”
这样的两个人能看对方顺眼那ว才奇怪。
陆仰止虽然在家里排行老三,但却是长子长孙。
见到陆仰止脸色黑了一半,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说完,撩起了裤腿,果然皮肤上全都是痕迹。
男人漆黑的眼底有暗流涌过,嗓音亦是低哑了些许,“只有你自己้一个人逃出来了?”
她本来这一路上都在担惊受怕,甚至下定了决心,如果绑匪要以她来威胁仰止、或者对她有什么侮辱的举动,她就算死也不会成全他们。
“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盯着庄清时惊慌失措的脸颊,远山般的眉峰蹙起了沟壑,“你不是在医院陪着相思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绑匪嘲弄道,“老子要的是她的命,你来换她算怎么回事?”
这是方แ才,她要给他的东西。
缓缓展开,上面歪七扭八、密密麻麻的字迹,让男人死寂如古井的眸光蓦地一震。
唐言蹊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的,只觉得整颗心被掏得只剩ທ下一碰就碎的空壳。
周围静默良久,却又听到了“嘶啦”一声。
“这些东西,你最好忘记,不要再给任何人知道。”他漠然的嗓音从她头顶ะ传来,和纸屑一起飘落,像下在病房里的一场雪,冻得人手脚冰凉,“否则,你的罪名恐怕又要多一项了。”
打完电话的宋井一开门就看到陆总站在床边,手中极轻极缓地撕着一张纸。
而后,将纸屑扬了漫天。
男人的俊脸有棱有角,五官线条冷硬得充满张力,仿佛这世间没什么能使他动容。
唯独那双漆黑平静的眸,如深海ร,翻涌着一层一层的浪ฐ。
一张纸屑飘落在她手心,唐言蹊回过神来,攥紧掌中,突然就笑了。
她给他一张珍贵无比的数据,他还她一纸残忍无情的诉状。
原来从头至尾,他们之间便是这样的公平。
“陆仰止,起诉我,是你的主意吗?”她淡淡出声。
男ç人也同样淡淡答:“是。”
一个字,彻底摧毁了谁薄弱的希冀。
唐言蹊仰着头,泪水倒流回眼里,有些疼,疼得她皱眉,“好,那么按照诉讼流程,我也可以请律师为自己辩护,是吧?”
他还是那ว个字,“是。”
可,要如何辩护。
如他所说,在这件事里,她确实存在得太过蹊跷,太过巧合。
除非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否则,连她都不信自己是清白的。
……幕后黑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