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三月的晚上，厅里开完处级干部会议，邓群请言子昌去喝酒。邓群新发现了离机关不远的洪兴路上，新า开了家叫“咪咪”的酒店。而这家店的主人，就是原来葛素芹那ว个饭店的老板赵凡平。可见世界ศ之小。“咪咪”酒店里的小姐个个都非常年轻，菜也做得好，据说厨师是从家星级宾馆跳槽过来的。
邓群这时候就更加紧地拍老言。他知道旦言子昌回过神来，那么他的日子会很不好过，他不能让他有这样的机会，下手的机会到เ了！
他躺在床上等她回来。
岳父岳母都在各自的房里休息了，只有老保姆在客厅里看电å视。邓群和她打了招呼，进了他们的小屋，钻进被子，熄了灯，等待肖如玉回来。
邓群担任了三科的科长。别人庆贺他，他装出冷脸，说：“有什么好庆贺的呢？无喜可贺。”他早就是正科级了，只是后面没有个“长”字。事实上，邓群的心里简直是相当欢喜。有长没长是不样的。而且，这是个良好的开端。有了这个ฐ开端，切都会变得好办起来。
回家之后的邓群简直是欣喜若狂。
第97节：第七章10
这是肖如玉第次跟他回老家啊。邓群在心里也有点兴奋，因为他想到的是由于他们的回去而在村里可能引起的轰动效应。他记得在他小时候，村子上有户人家的儿子在外面当兵，结果转业成了远洋轮上的海员，当那个海ร员领着城里的妻子回去的时候，满村的人都跑去看热闹。无论从哪方面说，他们都比那对要强得多。作为儿子，他为妈妈挣了面子。
邓群在心里笑了笑，他知道她这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表明她虽然晚上和姓赖的跳舞跳得很默契，但事实上却并没有看重中他。他在她心里没有位置。邓群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话，心想：我又不是傻子。但是，她这样的表态也总是好的，至少是暗示她愿意和他发展关系。他去拉她的手，她甚至还有意捏了捏他的手指。这暗示多少有点情成分在里面，所以，当时坐在车里的邓群就有了种冲动。
邓ฑ群后来怎么也忘不掉那ว个晚上的经历。他不快活了，肖如玉后来感觉到了。他后来只跳了两ä支曲子，支是肖如玉的位女友主动请他的，他推辞不掉。他和那ว位女青年跳得有点心不在焉。应该说那个女青年很不错，身上散发着种好闻的香水味。那种香水让他心动，但他头脑里却挥不去由于肖如玉和那个姓赖的跳舞所引起的不快。肖如玉的女友同他跳舞更多的只是出于礼节上的考虑，因为她是主动请他跳舞的，而不是他主动。般情况下，个女生是不会主动请个男生跳舞的——它有悖常理。她没有同他跳舞的义แ务。除了香水的味道好闻之外，那个女友确实长得也很好看。可邓群知道，自己在事实上和她们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在枯燥的日常工ื作与生活里，葛素芹与他的爱，使这段日子里的邓群感到种特别的乐趣。
她愿意和我爱，那么错不在我，邓群想。如果她是这个城市里的女人，而且有固定的工ื作，那么เ他是定愿意娶她的。她的肉体是那样地好，让他产生无穷的欲望。他走过去，抓住她的r房，用命令的口气说：“上床。”她笑起来，说：“你会累坏的呀。”他说：“快呀，我等不及了。”说着就把她抱了起来。她笑起来，而她的两手还是湿漉漉的。
他事先没有想到เ这样的再见，对他有什么实在的意义แ。那次绿洲重型机械厂计划ฐ科的人来计划处办事，他们需要到省计划ฐ经济委员会去签批文，老朱就让邓群领他们去。计经委在省政府的大院里面，现在的邓群再到省政府已经毫无当年的畏缩了。对那门口的士兵甚至可以做到非常轻视。去的次数多了，士兵对他可能也有点面熟，般都不再盘查。径直到那个部门，说明情况。对那ว个口子上的人，邓群已经很熟悉了，拍拍打打，嘻嘻哈哈，都是政府里的平级单位，少不了来往，所以到了那ว里没有费什么周折就成了。办完事情，时间已经到了中ณ午，那个姓秦的科长就要请邓群吃饭。邓群推让了下，见秦科长是副很认真真诚的样子，就答应了。吃顿饭的确也没有什么。对于秦科长来说，他也需要吃饭。为集体办事吃顿饭简直是小儿科嘛！邓群已经习惯了。
［22］
邓群在心里只有羡慕周振生这样的人。
很多个夜晚，两个单身的年轻人在宿舍里起放肆地谈时事，谈机关里的人际关系，谈女人。现在经商的大潮愈演愈烈了，简直是全民皆商，到处都听人说辞职下海ร的，更有像原来在机关里当着大官的人都有下海的。有钱是好汉，没钱穷光蛋！全国涌起了股潮，大批的人到เ海南，到深圳广州，像股移民潮，像邓群他们机关处室里的周振生这样的个科级干部，放在全国，根本不算是回事。
34号是个不算大的院子，里面绿树成阴，幢两层小楼，白色的。院子有个小铁ກ门。他站在那里很久，四周安静极了，什么声音也没有。路的两头也都没有行人，炎热的小道两边只有茂盛的树木。这里简直不像是在市里，如此静谧。他胆怯地敲起门来。油漆斑驳的铁门发出的响声，有点吓人。然而敲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事实上，他是在很小心地敲门。他不敢大声地敲。他没有任何大声敲门的正当理由。内心里，他还是非常胆怯的。在那ว种小心中，他看见铁门上方原来还有个红色的按钮。他想那ว定是门铃。他摁了下，又摁了下。等待的时间很短，然而他的心理感觉却很长。他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来啦，来啦——”接着，门就被打开了。他看见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探出头，用陌生的眼神打量他，问：“你找谁？”他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什么人，紧张地说：“我我找虞秘书长，他在在不在家？”那个ฐ姑娘问：“你是什么人呀？”他说：“我跟他是老乡。”姑娘就打开了门，说：“进来吧。”他就捧着那两只西瓜进去了。
必须去找，也许还有点希望。他退下来之后可能更好说话。他再没有权力也比他这样个穷学生的影响要大得多。邓群这样想了，就决定这样去再试次。他收拾好自己，就向西康路进发。
他认为这不是种好的眷念。
四年前当邓群考取这所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怎样重大的变化：他获得了人生中ณ通向另个阶级干部阶级的通行证。从此，他走上了条前程光明的坦途。他已经获得了和自己过去的出身挥手告别的权力权利ำ。他是贫穷落后乡村里的名佼佼者。就像村里的那些老人说的，他出人头地了。他跃入了龙门。他已๐经从个农民的孩子，变成了个将拥有高等学历的国家干部。但是，他没有想到，他获得的仅仅是人生当中ณ的第张通行证。他面临的东西还很多。现在，他即将毕业，而面前的这条路怎么走，让他再次感受到阶级出身的悲哀。
他真的有点想家了，特别因为远离机关，心里感觉自己被排斥在权力之外了。他知道，机关里的些人对他下来，心里并不服气。如果有机会，他们定会排斥他，只是他们现在做不到而已。
个人成功了，无形中，那些没有得到เ成功的人，就成了你的敌人。这是个真实的现实。虽然有龚厅长“罩着”他，但是自己还是定要小心，防止各种各样的黑枪。现在，虽然在乡下扶贫，但定要及时地掌握厅里的动态，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保证自己在前进的道路上不受挫折，才能ม保证他步步地向上发展。他要牢牢地抓住每个ฐ机遇。
第162节：第十二章1้
第十二章
［74］
乡下和城里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邓群就在这两个极端的连接点。
在心理上，他感受很深。
下乡的最初那段日子，邓ฑ群真的很想家，很想念城里的生活。这种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极度反差ๆ，让他有点忍受不了。
第次回城的时候，与下乡时相隔才不过个月。他回来的时候是个ฐ晚上。他看见了满城的灯火，心情特别地激动。种久违的感觉油然而生。切都是自己所熟悉的。宽阔的大道，路两ä边高大而茂盛的法国梧桐。到处是林立的高楼。这些年来，陵州的变化是很大的，城市在天天地变高。繁华的城市，美丽的城市。到เ处是漂亮干净的人们。他们衣着整齐而时髦。他们都是自由的人。城市人与农村人的区别是如此明显。城市的人们是多么干净啊！
城市给他的感觉很好。全然不像在乡下。在那个沟墩乡，除了工作之外，他找不到个可以消遣的地方。很多时候，他或是陪着苗组长，或是个人在晚饭后，在运河堤上散步。乡下很宁静。太阳把运河的水映得红红的，堤上那些柳树细长的柳枝在风里轻轻地摇摆着。鸭子还在河里觅食。乡广播站的高音喇叭里放着音乐或转播中央台的新闻联播。街上的些孩子在快乐地追逐打闹。些人在看着他。他能看得出目光里的敬羡。偶尔他也能看到些年轻的姑娘，其中ณ有的长得很不错，让他小动了下心思。美的东西总是让人喜欢的，他在心里说。随着太阳的渐渐西沉，他快乐่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少，越来越黯淡，等到太阳完全落下以后，他就要回到宿舍里去。宿舍里只有台旧的黑白电å视，是书记老焦叫人给他搞来的，但是搞来比没有还难受，因为那仅仅是个摆设，什么频道也看不清。即使如此，他也并不到苗得康那里去看。他不习惯看别人的东西。回到เ宿舍他就黑了灯睡觉。很多时候睡不着，他就想着自己的过去，想着在城里时候的生活。
到处是灯红酒绿。
回城里是来跑资金的。苗得康让乡里的书记焦作安陪他起来，去农林厅水利ำ厅财政厅要钱。为ฦ了节约路费，乡里拉了车鱼，想到城里的集市上卖掉。车子进入市里，焦作安让邓群赶紧回家，说有事明天再说。邓群也就没有客气，直接打了辆车回家。家人看到เ他非常高兴。他是事先没有通知，突然回来的。邓群那ว时感觉还是回来好。家里有种温暖。他看到了儿子，感觉都有点生疏了。儿子看到เ他，也的确有点怔怔的，好半天才恢复了对他的感觉。肖如玉看到他格外高兴，她有种意外的惊喜。尽管经常在起的时候，她对他有不少不满，但由于分别这么长时间，她也的确感到เ需要他。女人对男人是有依恋的。男ç人对女人有的却是渴望。这是男女的不同。下乡这么长时间，邓ฑ群过的是种非常枯燥的生活。
没有女人，没有性。邓群必须ี同乡下的那些人保持种距离。这种距离是必须的。如果说他还和别的什么เ女性打过交道的话，那唯的位可能就是陈小青了。陈小青还在县委宣传部ຖ。作为个ฐ女同志，这些年，她是事无成。很多女同志都是如此。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个孩子。当然，是女人都会生孩子。所以，这里面没有文化上造成的差别。她是听说他到เ县里扶贫后主动来找他的。对他的这次回来，陈小青显得非常高兴。她想不到他会这样出息。
他们见面是在个ฐ晚上，在县委招待所里。扶贫小组开过碰头会后。他看到陈小青已经是妇人相了，眼角处有了明显的皱纹。她的脸比过去苍白，身材更瘦了。她是不该这个样子啊。见面的欢快之ใ后，她说话间流露出对现实生活深深的不满。他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在宣传部，她仍然是科里的名普通干部ຖ。毫无疑ທ问，她对宣传工作缺乏热情。丈夫对她不好。从她的谈话里，邓群得知她的丈夫是个酒鬼。酒鬼也在机关里工作，但对家庭却点也不上心。他的父亲过去是位副县长，所以陈小青的父亲就布置了这门亲事。她的丈夫对她态度很粗暴恶劣，发起脾气来还会动手。她对婚姻，真是失望透了。
她没有从那样的婚姻中受益，相反倒是个牺牲品。邓群就不样了，他是个ฐ受益者。事情看起来是样的，但人不样。邓群巧妙地运用了关系。也许陈小青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当官。她从开始只想做个平常普通的女人，或者是当个贤妻良母，但现实却没有让她如愿。她偏偏遇上了个恶劣的丈夫。
人生无常。邓群想。陈小青过去多么骄傲啊。他那时候真的很羡慕她。她的父亲去世了。她没有了台后，失去了靠山。她有个孩子，女孩，五岁了。邓群很同情她，想想她竟是这样地可怜，但却又感到无法帮助她。她的难处不是他所能解决的。当然，她来找他也并没有想到马上让他办什么事。她只是想对他说说这些年的生活，并且想听他说话。在她眼里，他是个很不简单的人。他是个成功者。她内心里多少有些敬慕。
第163๑节：第十二章2
邓群在那个晚上还没等儿子完全睡熟，就迫切地要求和肖如玉爱。他想坏了。他三下五除二就脱去了衣服，肖如玉也配合地脱去自己的衣服。在陌生而新า鲜的感觉中，邓群再次品味到过去曾有的熟悉。
然后滚到边，感到有种满足后的淋漓。
这是种甜蜜。
邓群领着乡里的焦作安书记去要钱。
要钱不易。
邓ฑ群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是“脸难看，事难办”。如果不是自己也是名省级机关的干部，不是省委扶贫工作组的，那ว难度还不知会有多大。邓群简直到了低三下四的程度。除了自己过去为了自己้的工ื作，他还从来没有为公家的事情如此低下过。但他还是很努力的，因为他知道，做成了，这将来就是他的成绩。
回到城里的邓群知道自己้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到机关里，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向领导们做次汇报。每个厅长那里都跑了遍，人事处办公室也少不了。其他处室也都要走走。他要让大家看到他下去其实是很辛苦的，而工作也绝对非常努力。科技处还是那个ฐ样子，但他感觉大家见了面，客套得更加虚假了。这就是离开的坏处。人只要不经常在起，就会变得很生分。看来下乡这件事，对他也是有得有失啊。他自觉原来他在机关里，人缘还是不错的。但是，他同时也相信，将来的得，定要大于失。他在政治上，定会得到เ丰厚的回报。
什么事情都要讲求回报，下乡当然再明显不过了。这其中的道理，谁都明白。由于他的下乡，机关里那些曾经想下乡的年轻干部，肯定心存忌妒。下乡，就意味着回来被提拔，谁肯放过个被提拔成正处的机会呢？要知道，在机关里，副处和正处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能成为ฦ正处，将来就有希望成为副厅。对个ฐ年轻人，这很重要。为了让他们消除忌妒，他就必须更加小心，千万不要流露点骄傲的情绪。他这样告诫自己้。回来后，能对他们讲的，就是下面工作如何难以开展，生活如何地辛苦。这当然完全是实情，同时他也做了必要的夸大。
在科技处，他能感觉到由于他的不在，事情有了点奇妙的变化。究竟怎样的变化，他也说不清楚。这可能只是他的种第六感。反正同过去有点不样。他感觉老潘的势头又有点上来了，而老言身体变得不太好了，不知得了什么病，萎萎的。他想老潘定在凯觎那个处长的位置。而这个处长的位置，应该是他邓群的。
他要保证在自己下乡的这年时间里，老潘得不到那个位置。只有别ี人得不到เ，才有可能是自己的。在机关里，这是唯可能ม的正处空缺了。
老言明年定是会退的。
邓群对那个处长的位置，不无担心。
回到机关里，没有人同他说机关里的情况，这是最不正常的。他需要了解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机关的每点滴的情况。机关无小事，哪怕点小事，也能ม看出些微妙的变化，而每点微妙的变化，事实上都可能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
但他们都把他当成了外人。
这种感受很可怕，使他的心里很不愉快。
所以，他在心里渴望早ຉ点结束年的扶贫，迅速回到机关来，重新融入到机关的大熔炉中。机关，让他感觉实在，让他感到自己的真实存在。同时，由于机关里存在着权力，存在着斗争，所以能够激发他的活力。
他把自己的担忧和想法对肖如玉讲了。但是，她不喜欢听他讲那ว些事。她喜欢的是他男ç人的本色，她要他首先是个丈夫，是个父亲。而她事实上看到的却是个努力追求名利的人。他想：在她眼里，我可能已经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势利之徒。她定想不通他怎么会变得这样。不理解，也是正常的。他在心里说。他把她对他的不理解看作是种女人的狭隘。她怎么可能理解他呢？他们出身不同，境遇不同。她出生在个干部家庭里，感受到的也许更多的是当官的种种烦恼。她父亲的当官生涯是不成功的。骨子里，尽管她也不排斥做官，但她可能更看重当官的些乐趣。官阶的大小并不重要。而自己้不同，他要把当官作为个追求，当成实现他人生追求的重要标志。她不知道，当官，对邓群有多么重大的现实意义。有了官，也就有了切，才能不枉他的努力，才能ม不枉他那个家庭对他的期待。只有做官，他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第16๔4节：第十二章3
［7๕5］
农村生活让邓群深深地体会到城市生活对他的重要，或者说权力的重要。
农民们的日子很艰难。
面对那些缺少文化有些甚至是愚昧的农民，乡里的工作很难做，计划ฐ生育两上交订报乡政府办公补贴公粮征收，等等。有时乡里和农民的矛盾到了严重对立的程度。邓群不止次听说，有个ฐ村的村民和乡里的干部打架，乡里最后去了派出所和联防队员若干，抓了好多人，关了个月，矛盾最后还是没有解决。但是另方แ面，正是由于村民的普遍文化程度很低，不懂法律，也使得乡村干部越发地发挥自由。他们说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规则ท，有时甚至到了明显违法的程度。邓ฑ群和苗得康在这个ฐ乡里的两个月，已经有很多村民找他们来告状。告乡党委书记焦作安和乡长夏广连，以及副乡长郑瑶。苗得康听了直皱眉头，邓群也感到เ很揪心。但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这样的现实，也是积重难返。
邓群是清楚农民的。他就是从农村出来的，父母哥兄姐妹都是农民，他们的浅薄和无知，自己้深有体会。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很朴素。农民们只想过好日子。但是好日子的愿望却并不能ม够得到比较好的满足。除了能吃饱肚皮外，也并没有得到更多的实惠。外面的世界ศ变化很大，而他们这里依然如故。他们的负担越来越重，倒是城里人生活得越来越好。虽然他们并不了解，城市里的工厂正有越来越多的人下岗。
土地的魅力正在农民的眼中失去光彩。
阳光灿烂的日子，邓群喜欢骑上自行车去各个村里转悠。骑车的时候，他可以忘掉各种不快各种心理负担。下乡扶贫，让他重新回到了自然。天是那样地纯蓝，和城市的那种灰蒙蒙的天空完全不同。田野上片葱绿。村道两边有很好的树木。他可以闻到泥土的那种清香。骑累了的时候，他就会停下来，和在田à里干活的农民聊天。那ว些人看到他很敬畏。他们都知道他是从省城来的大干部。他们个个衣着破旧自然干活的时候也不用穿整齐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泥浆。脸是粗糙的，被风吹日晒呈黑红色，且被刻上道道劳累的沧桑皱纹。他们的头发乱ກ蓬蓬的，胡子拉碴。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种渴望。谈到现实生活，他们总是有种无奈，体现出种生为农民的悲哀。也许他们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下辈的身上，让他们好好学习，将来可以做个城里人，但事实上他们的孩子根本就得不到好的教育，那ว种寄托的希望非常渺茫。
邓群过去刚到城里的时候，有阵非常厌恶农民。尽管自己也是农村出来的，但他却并不喜欢他们。他有点瞧不起他们。从心理上，他觉得他们是劣等的。他的兄弟们也是如此。但是他现在知道，他们的状况是不可改变的。他们生活在那ว样的环境里，限制ๆ了他们的眼界。就像很多年前，他在回乡的路上遇见过去的个叫高中ณ的同学。他记得那个叫高中的同学过去在学校里学习成绩还是可以的，但当了农民后身上的那点文化好像就消失掉了，看到เ他变得非常的委琐。
邓ฑ群看到了些年龄很大的农民，他们胡子花白，却依然在农田里干活。在城里，这样的年龄已๐经可以退休了。但他们没有抱怨。他们已经安于天命，对眼下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热爱劳动，也热爱过土地。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邓群想到父亲在世的时候，为ฦ了寸土地，就可以和邻居大打出手，有时甚至不惜生命。土地不仅仅是粮食的母亲，它更是种尊严。可现在，他们也不样了，他们正对土地失去信心。
土地里的粮食是丰收的，但是丰收并没有增收。“多收三五斗后”，他们的实际收入并没有增加。粮食越来越多，国家的仓库都堆满了。经济上到处吃紧，拿不出那么多的资金来收购。大量的粮食换不来他们生活日用品和重要生产资料。
老辈的人不再用古训教育年轻代了，的确他们再也不能ม从土地本身看到希望。土地里不能刨า出金子了。由于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很多人成了富余劳力。年轻代正在变得游手好闲。老实些的孩子，还在田à里帮助父母生产；稍聪明些的则想办法到เ城里去打工；聪明而不够本分的，就整天游荡。
第165节：第十二章4
邓群在镇上散步的时候，经常看到些年轻人晃来晃去。在这个社会，他们是真正的行尸走肉，他们只知道今天，而不知道明天。或者说只有今天对他们才是有意义的，而明天对他们并没有实际意义。这些年轻人般都只读到初中，有的甚至只是小学。农村的教育水平很有问题。邓群深有体会，像他这样能够考上大学，的确是非常不容易的。他是个佼佼者。有时，他有理由这样自豪。那些年轻人方แ面很羡慕城里人的生活，方面又没有文化。在这个ฐ小镇上，他们以时髦青年自居。他们穿牛仔裤ไ，烫发，戴太阳镜。他们经常整天泡在个个体录像厅里，看香港产的武打片或带点情的言情片。要不，就是到เ理发店里去泡妞。
那些理发店事实上跟过去刘正红在他老家那个乡里开的理发店样，在理发的同时还偶尔出卖情。这些游荡着的青年农民他们不再把自己看作是农民，每星期都要去趟县城，捞点什么，维持现有的状况。他们的行为令派出所大伤脑筋，因为就性质来说，相当部分还不够量刑。
也有出事的。
邓群在到เ了沟墩乡的第二个月，县公安局来这里开过个ฐ公判大会，三个青年人中的两个被判ศ死刑，个无期。他们都很年轻，看上去都只有二十岁多些。剃着光头，站在台上，脸的无惧。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家属带来多么大的悲痛。他们在看了录像后，轮了个十四岁的少女，然后跑到县百货公司仓库盗窃财物，当被守卫发现时，他们用刀砍死了值班人。
据说，在杀了人后，他们还跑到家饭店里喝了顿酒，这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真正意识到เ自己是在犯罪。
邓群觉得事情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