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淩翰神色无常,但李重进和李榖却不镇静了。两人看着皇帝的表情心中ณ暗暗揣摩,如今大周的形势可谓四面楚歌,说夸张点就差没有各国为敌了,面对这样危急的形势皇上都不慌乱ກ,而是运筹帷幄地掌控一切。可现在到底是什么事啊竟然让皇上露出这样担忧的表情。
正在此时杜淩翰也来了。
衣衫凌乱的弯月静静地躺着。
“放开她。”
七公子顿时觉得冷风阵阵,这话怎么,听着那ว么熟悉!
弯月和杨紫儿扶着阿依粟出去后,七公子望着似笑非笑的长欢,不由轻咳了一声道:“长欢,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别拿那副眼光看着我。”
弯月惊呆了!虽说她家小姐不怎么淑女吧,可也没见过她这副样子。还有,小姐你要嫁给杜公子了么?短短十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啊?
所以颜璃、弯月和阿依粟随着莫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长欢气的仿佛炸毛的小猫一样,两手叉腰,巧不巧,四个人进来只听见了最后三个字:嫁给你!
窗棂上袅萝的和柳兰相依相存,这里也算是挽颜蓼ไ汀里花儿最多的地方了吧。因为ฦ竹屋建于水中ณ,所以屋里湿气太重,窗棂下的木板缝隙里生出一排排的琉璃繁缕,繁缕上头压着楠木琴架子,琴架子上摆着着瑟,那女子就是坐在那里鼓瑟。
当初她阿爹让她临摹过王右军的书法,可她从来都没写好看过。长欢不由暗暗赞叹:王羲之ใ用笔细腻,古今莫二,他的原迹存世很少,而如今这里的主人竟然以‘书圣’真迹作屏风,真真是暴殄天物。
长欢忽然想起了那些烟花之地,只有那些地方แ才汇聚美女,虽然今日所见的这几个女子的姿色情态根本不是平常女子所能比拟的,长欢小脸阴沉,原来杜修墨是奸商。
“她们,她们很听你的话,你要把她们送到哪里去?”长欢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为什么这里不种花儿呢?”长欢看得心怡,这样精美的水汀里只见梧桐参差,茂林修竹,怎么就是不见一朵花呢?
“是。”
掌柜的早ຉ已经进去又出来了,议论的人群都停下了,大家都想知道答案。老掌柜的作揖祝贺道:“恭喜姑娘,姑娘猜的是了。”
“我看这谜底肯定是指月宫里的仙子了,要不然怎么能在天上种桃。。。”
两间屋子相隔不远,好像没有刻意避讳什么。长欢听见里屋的杜修墨唤了师傅。长欢心下了然,原来师叔是杜修墨的师傅,同时长欢又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的阿爹也是杜修墨的师傅,有时间一定要问问杜修墨这其中ณ关系。
长欢一个人欣赏着这书房里的布局摆设,门栏缝隙里生了一层翠墨的青苔,右侧花梨木桌上摆着三两株松桧盆景,翠芸草令使整个朗朗阔阔的书房多了几分生机。
莫玉犹豫地退了出来,难道公子就不知道这样会赔很多钱么เ?
杜修墨带着几丝玩味地听着莫玉的话,瞳色暗暗。也怪不得那些商客慌乱,战乱ກ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人朝为豪商,夕跻流丐。
长欢恍然,急忙道:“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哥哥,哥哥,我们走了。。。”低眉垂首的弯月并没有看见方才的一幕,只当是寻常巡查关塞的军官。见长欢不动,弯月才暗暗提醒。
远处一座高高突起的沙丘宛如一座巍峨小山,赵玄郎下令让所有人往沙丘山峰攀去,以避风沙。
赵玄郎命令众人装满水囊,三五个人围成一小队继续行走。赵玄郎带着赵峰来到เ了长欢三人身边,方便彼此照应。长欢也知道风沙即将来临ภ,弯月暗中去骆驼那里取出几个ฐ水囊带在身边。所有人都用布把脸裹了起来。长欢她们也将事先预备着的毡巾裹住了脸,脖ๆ子。除了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裸露在外。
进了城后,没想到เ的是古城里竟是相当的热闹,熙熙嚷嚷。长欢准备买几匹骆驼,以商队的名义แ穿越大漠。
两人骑了马往东南方向走去。人乏็马疲,所以走得极慢,才不过十多里路她们就用了半个ฐ时辰。
十月十八,易婚嫁。
长欢出了漠北王庭,但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不是颜老和杜修墨需要掩饰,真正有实力的人是无所畏惧的。也许谁都不相信,如今连述律赫连都还不敢妄动的述律赫羲却远远不是颜老或杜修墨任何一方势力的对手。他们也许不屑,他们也许想要的更多,不可否认,他们确实对述律赫羲手下留แ情了一回。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皇后头疼地摇了摇头,也怪自己骄纵了丫头。萧皇后正欲往捺钵这里来和述律佐商议,前帐侍卫就带来了消เ息:述律佐汉王病危,命萧皇后速往。
赫兰痛哭了一场,却不能更改什么เ。赫兰木讷地起身,道:“不管父汉做出何抉择,女儿也是没有办法,只是女儿的脾性母后不是不知道,我的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只怕走不了父王布的棋局。”赫兰说完便决绝起身回去了。
一刹那的功夫里,柴九蓦地有些伤神,一个少年不该有的悲戚笼罩着他,那是他心底深处此生无法驱散的阴霾。。。
大帐里只剩下一个孤单的身影,面对方才杜淩翰的犹豫,柴九微微苦笑,酸涩而疲倦。是啊,他就该绷紧了神经过日子,一刻也松懈า不得。
长欢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倒好,也不知是片刻晕厥还是真的睡着了,静静地枕在少年的背上。不过到เ底还是害怕,长欢将双臂紧紧箍在少年腰上,少年腰间微凉的玉佩硌得长欢有些疼。
后面的人前来追寻二人,可这白马实非等闲,又加上马儿受了惊,怎么เ可能有人追上?
她澄澈的眼眸中不染一丝尘垢,唯独多了几分蒙蒙水雾。柴荣心中一紧。
“在下柴九,姑娘可是叫长欢,长久的长,欢乐่的欢?”
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而幽寂的大漠里传来,孤冷却又清泠。让人有一种泪如雨下的悸动。
柴荣说完这句话就盯着长欢的眼睛,似乎有点局促,又有点不安。可清俊的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笑意,这样的笑容无疑是他少有的表情,虽然还有点生硬,但却无一丝冷意。
而听见这句话的长欢惊愕地抬着头,方才准备好想说的话全都忘了。她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是这样的。长欢心中的委屈难过什么เ的心思顿时没有了,她第一个ฐ反应就是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九哥哥,该不会也是假冒伪劣的吧!还是他真的不记得长欢了?
对上长欢惊异失望的眼神,柴荣满意地继续道:“这位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呢,上元节的夜晚可美了,姑娘是唤作星星还是月亮?对了,在下有一匹狮子骢,通体白玉,行能追风,姑娘生的这么美。。。”
长欢倏地就记起了微凉薄暮下披着五彩纱帷的胭å脂山。。。长欢记忆中九哥哥的声音很好听,如玉珠罗盘。而如今时隔四年,他的话音里更多几分沉韧。
不过要是到现在长欢还听不出柴荣话里的打趣那ว她就真成傻子了。
四年前她可就是这副口气套人家名字来着,长欢顿时羞红了脸,薄嗔道:“柴荣!”
远远守着的怀雪一直低着头,其实她早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靖公主到底是什么เ身份,和皇上又是什么关系。她在晋王府这么เ多年,哪里见过皇上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人,而且是个女子。最重要的是这靖公主竟然敢公然叫皇上名讳,皇上难道不动怒么。
“长欢,不要叫我柴荣。”
长欢长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从她知道他的身份,从她有进宫的那个念头起,她就赌了一把,赌她这四年思念。
长欢心中已经平静了下来,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今日她的举动带来了多少麻烦,但她不悔此行。长欢抿了抿嘴唇,轻轻唤道:“九。。。皇上。”本来是想叫九哥哥,可一想也许柴九那个名字不是真的。
柴荣从进门的时候就看出了长欢心思,也不知道这个ฐ傻丫头又胡思乱想到了哪儿。眼下她的身份特殊,他容不得她有一点闪失。虽然这大周还是风雨飘摇,但护着她的能力还是有的。他放逐了她四年,没想到她始终在自己的心中兜兜转转。既ຂ然上天非要安排他们相遇,那ว这一次,他容不得她有丝毫退却。
抓住了,就再也不放手了。
柴荣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长欢眉心的那ว点朱砂,解释道:“我当日并没有欺骗你,我排行第九,所以又唤柴九。”
言外之意你要叫我九哥哥!
长欢任由柴荣的手指碰触眉心,她想让他知道这不是画的。
长欢眼中多了几丝无奈,道:“如九哥哥所见,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靖公主。”
听到了长欢的称呼,柴荣满意一笑,轻松道:“我知道。”
“长欢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长欢毫无隐瞒地将别在腰间的那点纸递了过去道:“是清风楼的七公子帮忙查到的。”
“是他!”柴荣眼中的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长欢笃定了九哥哥是知道七公子身份的,要不然七公子也不可能ม在汴州那么逍遥,再说,她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瞒九哥哥。
“看来南唐六皇子李从嘉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ว般。。。无用嘛。”柴荣一语说得很随意,如清风冷冷掠过。
长欢听得咋舌,能不能不要这么一阵见血。她可从来没认为七公子无用。
看着不再那么别ี扭的长欢,柴荣总算是放下了心。
长欢将怀里的玉佩双手递了过去,道:“九哥哥,长欢的木坠子抵不上这枚价值连城的玉佩,九哥哥还是将它收回去吧。”
柴荣并没有因为长欢不收自己的玉佩而不高兴,反倒慢慢地伸手将那玉佩接在手中,感受着玉泽上还未散去的温热。
长欢心中有些小小失落,时不时瞥几眼那不在自己手中ณ的玉佩,心中ณ不断安慰着自己:长欢。你绝不是留恋这玉佩,你只是藏了它四年,一时离开,有点不适应而已。
长欢心中憋着一口气,闷闷道:“既ຂ然玉佩九哥哥你收回了,那把我的木坠子还我!”
柴荣嘴角微微一动,先是微微沉吟,而后点了点头,道:“长欢言之有理。既然这样,那ว这玉佩只能继续留แ在长欢这里了。”
不等长欢说话,柴荣就抓过长欢的手将那玉佩塞了进去。
“为什么?”长欢再一次怀疑“九哥哥”的真实性。还有,为什么她感觉这个九哥哥有点“无赖”了,难道是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明确?
只听见柴荣叹了口气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块玉佩,可是我将长欢昔年送的木坠子给丢â了。唉,作为补偿,这块玉佩也只能继续留在长欢这里了。还望长欢看在这玉佩的份上原谅我的错误。”说完又颇为“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长欢手里的玉佩。
丢了?虽然她的木头坠子不值钱,九哥哥也不能就这么เ丢了啊。
长欢心中的气更盛了,哼哼了两声,甩着手里的玉佩道:“虽然我的木坠子不金贵,但那ว也是长欢的心爱之物。哼,这可不是买东西,只要价值对等就可以了。所以九哥哥你把这玉佩当做赔偿给我,也并无不妥之处。”
“既然如此,我就勉强将它收下了。”长欢“大义แ凛然”地说完后相当高调地将玉佩揣到了怀里。
柴荣握拳挡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道:“那ว长欢就收着吧。多谢长欢谅解!”
长欢挺了挺胸脯,表现地自己้很大度。
“既然九哥哥已经知道长欢不是你们要找的靖公主了,那长欢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柴荣面色瞬间凝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