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黄娥见过姑娘。”
长欢吐吐舌头,果真是不用再种花了!六个女子皆是眉清目秀仪态万方的佳人,她们和红依一样,都是这挽颜蓼ไ汀里的婢女,待红依介绍完,六个女子依次向长欢行礼问好。
瞥见了一抹蓝色,柴荣淡淡地一声赞叹:“好手笔,不愧是七公子!”
上好的青檀宣上疏疏离离写着簪花小楷:玉毫难述心上情,此处搁笔此处停。有情自有成双日,无缘再无相见时。
大道连狭斜,白马七香车的汴州ะ虽有几分粉饰太平的痕迹,但这一路上那ว些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比起这些见闻来,皇城汴州实在算得上是民生安泰。
杜修墨带着长欢在一家客栈用过饭,洗漱休息后便来到เ了街上。
言语中尽是说不出的宠溺,连杜修墨自己都有些吃惊。
长欢红了脸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道:“杜修墨你,你什么意思?还有,谁生气了?”
杜修墨似无意般讥讽地望了望快被撞开了门,又将目光锁在了气呼呼的长欢身上,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轻声道:“还不上来?”
杜修墨仿佛瞧出了长欢的心思,一声轻咳掩下笑意,故意看了一眼床后轻飘飘地说道:“嗯,据目测---长欢你这胖嘟嘟็的身子应该塞不进床底下!”
“哥哥,哥哥。。。”
铄石流金的漠北与血腥漠南就这样默默地遥遥相对着。。。
赵玄郎一挑眉:“小九会看天象?”
“为兄可不是来你这享福的。上回我们不是提说过,小九兄弟你要跟着我们的商队一起进大漠么,这风沙一连刮了三天,如果明天天晴了的话我们就立刻启程。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小九一声,你也好准备准备。”
长欢今天的心情有些小小的不美妙。因为ฦ今天是十月十一。阿爹的忌日。算起来,阿爹离开已经整整三年了。
长欢看了颜璃的信,赫然的大纸上张牙舞爪地就写着两行字:十月十二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颜太傅早已闻声赶了过来。
“啪啪啪”三声,她微微睁开眼,眼前多了一柄张开的扇子,很显然,有人用扇子替她挡住了暗器。
长欢和述律赫连一起坐在远处的土堆上,欣赏着大漠里这浩荡千涯秋色。远处的哑图被长欢使唤着守在洞口等兔子。
斜阳如血,给金灿灿的胡杨叶子平添了几许壮伟。
看着脸色惊变的弯月,长欢戳了戳小脑แ袋道:“算了,腰里的坠子肯定是牵马的时候丢在了马棚里,那ว我现在出去找找看。”
弯月看着小姐这样安慰自己,带着哭声说:“小姐您不知道,那坠子可是。。。不行,我出去找。”
莫玉自然知道杜修墨的意思。随即去召回了所有守在竹屋附近的人。
莫玉走后,杜修墨独自留在原地。如今的中原疆域硝烟四起,说实话,这样的乱世里这后周朝的皇帝ຓ郭威倒还算个ฐ好皇帝。可是他不管是谁做了皇帝,不管是一代明君还是一世昏君,任他战火纷飞,尸横遍野,这都与自己无关,他只要那ว些对不起他的父母,对不起他亲人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夜幕降临ภ了,四下里的黑寂漫了上来,满心仇恨,如同一场噩梦开始无边无际地吞噬他身体的每一寸。
杜修墨闭上了眼睛,可脑子里尽是刀剑熊火,剑上滴着他的亲人的血,烈火焚烧着他的亲人的身骨。。。
一枝伸出来的树枝刚好挂住了他的青衣,杜修墨从来不随身带刀剑,毕竟世人面前他只是个商人,而他的的确确只是个商人。杜修墨看了一眼半萎的树枝,踩着身后的栏杆一跃,“刷”地一声将手里的扇子打开,一个ฐ倒挂赏月,便将那半萎的树枝齐齐截下,已是凉秋,树上的叶子本来就将零落,现在被这么เ一劈,转瞬就是遍地落叶。杜修墨手里的扇子是金丝蚕制成的扇面,树的枝条躺在了地上,可扇上纹着的青山绿水还是依旧。
杜修墨不屑地看着满地凄怆,嘴角一笑,但眼中却是无际的黑暗,凛冽而冷漠。
经方แ才身手,长欢包扎在杜修墨手掌上的绿落纱滑在了地上,满身仇恨黑暗笼了上来,杜修墨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落纱,却没有捡起来的意思,只踩过了绿落纱径直走过。
身影远去,决绝而冷漠。只剩下少女腰间的绿落纱孤零零地落在地上,本来触人心弦的新凉绿现在却有些污了,一阵秋风拂过,轻若蝉翼的绿落纱随着落叶齐齐舞起,直直飘进了不远处的曲水中随秋水逝去。。。
迷路的长欢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而且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着,她只能跟着乐่声走。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穿过高高大大的梧桐林子,那乐声更加清晰了,长欢听着心中惊喜,这竟然是瑟的声音。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鼓瑟,长欢翻过几本乐府新曲,仔细一听,原来是盛唐李太白的《相思令》。
长欢走到了一弯细水前,只见一所竹屋建在水流当中ณ,房子离岸并不远,透过菱花窗上的青纱帐,依稀可以看见屋中的倩影,但长欢并没有有发现通往房子的木桥,她也不知道该样过去,只站在水边静静地听着。
忽然,瑟声戛然而止,长欢听见屋里人的谈话。
“姨娘怎么停了?您的瑟鼓得越发好了。”一个男子说话,澄澈清朗的声音。
长欢疑惑,红依下午时对她说这挽颜蓼汀里除了杜修墨和莫玉外其他一般的男子是不可能出入的。听这声音不像是杜修墨也不是莫玉,那现在说话的男子是谁,他又有何不一般之处?
等待了许久,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女声才响起,“这个ฐ时节,江南的姻ี锦都开了吧,真想去看看。。。”
“只要姨娘想回去,南唐永远是您的家。”
一声冷笑,“他肯么?”
长欢本来随着乐声到这里来寻路的,可没想到竟然有人交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长欢想着自己还是走吧,刚一转身,可听见了一个人的名字。。。
长欢听见屋中男子声音顿了顿,小心地问道:“姨ถ娘是怕他不让姨娘回去还是怕杜修墨不想姨娘离开?”
“啪”屋中琴弦一扫,嘶哑呜咽,女子有些怒气:“哼,利ำ用完了就一刀两断,难不成他还要我做什么?”
屋中男ç子有些无措道:“姨娘,侄儿不是这个意思。。。”
“侄儿错了。。。”
低低一声叹息:“你回去吧,我累了。。。”
“那,那ว侄儿就回去了。”
长欢只听见了‘杜修墨’三个字就驻足了。
正在此刻๑,那竹屋里的男ç子出来了,完了,长欢也没法离开,赶紧躲在了一片梧桐叶子底下,打叶子缝隙里瞧着外头。
男子打竹屋里出来,将门口的石子一踩,浅浅的流水中露出了一段木桥,那人过来后小桥便自动隐在了流水里。
忽然停下了脚步,隐隐窥见一身蓝衣。
长欢心想这下可糟糕了,难不成被发现了,她真的不是有意听到他们谈话的。
“都这么些年了,他的本事也不见长!”那ว男子说了这样一句没来由的话后便长笑着离开了。
长欢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笑声里实在听不出半点开心。
等那男ç子走远。竹屋里的乐่声又想起了,这次是文君的《白头吟》。
瑟是单弦发音的器乐,忽而雄厚忽而单薄,而文君的《白头吟》又是极为悲戚的曲调,经单弦发声的瑟一弹奏,愈发嘈嘈切切,哀怨凄楚。
“朱弦断ษ,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一曲《诀别书》,到底是相如负了文君的《白头吟》。
长欢起身复来到了流水畔ึ,踌躇之下,还是脚๐尖用轻轻地踩了一颗突出的鹅卵石,方才隐入水中的木桥浮ด了出来,长欢走了过去静静地站在竹屋前。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屋里的女子弹唱着,悲戚如浪;
门外的长欢静听着,几处凄凉。
“你主子就是这么教你偷听别人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