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怕红娘子又伤起心来，赶快笑着说：“这些远年的陈话，酒后谈吧。你红姐，既然你认我做义母，你的礼还没有行完哩。”
牛金星望着邵ๅ时信轻声说：“快说下去，说下去。闯王会替你们百姓伸冤报仇的。”
“我看，你干脆不要那ว个‘伯’字，单名李岩，岂不更好？”
小校回答说：“他是闯王的义แ子。我们方才看见这里有堆人马，双喜小将爷命我前来看看，问明公子同红将军的老营扎在何处，他好趋谒。”
红娘子注视着张巡ำ捕捂着血流半脸的右耳伤口，踉跄走到เ坟园旁带着四名兵丁上马飞奔而逃，随即转望着李信兄弟畅快笑。李信叫将另个下书人带来，自己้下马等候。红娘子和李作也下了马，站在他的左ุ右。这个ฐ来的下书人是陈留แ县陈举人的家人，当他走到เ面前时，李信忙问：
李府中，上自管家账房先生，下至粗使佣人，都在忙碌。在内宅，汤夫人和刘ถ夫人的心腹丫环和仆妇们，按照她们的指示ิ，连夜收拾各种值钱的东西，凡能够随军带走的就准备好随军带走，不便带走的就准备好分送丫ฑ环仆人亲戚邻๑居。至于名贵细木家具，实在太多，时处置不了，尽管很值钱，都作为ฦ舍之物。二门以外，大管家指挥着大群男仆和家奴，把些该赒济穷人的东西都搬运到เ大门外的广场上；二管家带领着群长工ื男ç仆家奴把东偏院仓中的部ຖ分粗细粮食运出来，堆在大门外，准备大明时交给驮运队随军带走，其余的部ຖ分留แ下来调济穷人。那些没有分配差使的小丫ฑ环和年老的男ç女奴仆，也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候主ว人发落。李信已经传下话来，说在天明以前，所有府中ณ使唤的人，不管是奴才不是奴才，奴才中也不管是家生的不是家生的，都要发落。这是关乎每个ฐ人辈子和子孙几代的大事，所以大家不管有执事没有执事，都在等待着如何发落。
李信的心中ณ当然也很不平静，在火边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停住，对他的兄弟说：
李俊在马上回答说：“大哥，二哥，不是什么人叫大家来的，是大家自己来的。黄昏前有人听说二哥同红娘子到了城外，要攻破城池救出大哥，也知道二哥派人秘密地叫走了部分学过武艺的家丁奴仆，全寨子弟都暗中轰动起来了。大家纷纷议论，说着说着都齐集到เ祠堂门前啦。大家找不到领ๆ头的，看见我也带着群子弟到เ了祠堂前边，就推举ะ我领着大家前来攻城。没想到等我们赶到เ城外，城已๐经破了。我们惦念着大哥，进城就往监狱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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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三十六章
闯王接着说：“从五月初以来，我们惬旗息鼓，销声匿迹，隐藏在这郧阳山中ณ。我们隐藏起来，尽量藏得越机密越好，使杨嗣昌不知道我们的踪影，为ฦ着何来？正是为着今日跳出去，轰轰烈烈地大于番。这几个月，好多将士急得心慌，闷得要死，抱怨我不率领ๆ大家乘官军不备杀出去，老是隐藏在这人烟稀少的穷山野林里。如今都明白了吧？要做出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有时就要善于等待，就要耐得寂寞。真正的英雄事业不在于时热热闹闹，要想着如何才能ม够旋๙乾转坤，使山河改色。这几个月，朝廷认为ฦ我们已๐经完了，再也不足为ฦ虑；杨嗣昌认为我们完了，心只想着追赶围堵敬轩；就是敬轩他们，因为ฦ听不到咱们的音信，恐怕也认为咱们再也翻不起身了。好，好得很！”
“皇上，你要是觉得她们弹得不好，我叫都人去将田à娘娘召来为皇上弹曲解闷如何？”
“你知道黄道周这个老家伙在狱中ณ说些什么เ话？”
“着实打！着实打！”
他又从御案上拿起来封奏疏ຕ，是礼ึ部主事吴昌时讦奏薛国观纳贿的事。吴昌时原是行人司的个行人，这行人是正九品的低级闲官儿，没有什么เ大的出息。朝廷遇到เ颁行诏敕，册封宗藩，慰问，祭祀，出使藩夷等事，派行人前往或参加。去年，吴昌时趁着京官考选的机会，托人向薛国观说情，要求帮助他升转为吏科给事中ณ。薛国观收下他的礼物，口头答应帮忙，但心中很轻视他这个人。考选结果，吴昌时升转为礼ึ部主事，大失所望。吏部是个ฐ热衙门，全国官员的除授调任升迁降职和罢免，都归吏部职掌。吏科结事中虽然按品级只是从七品，却在朝廷上较被重视，是所谓“言官”和侍从之ใ臣，不但对吏部ຖ的工ื作有权监督，且对朝政有较多的发言机会，纳贿敲诈勒索ิ的机会较多，前程也宽。礼部ຖ主ว事虽然是正六品，但礼部是个ฐ冷衙门，而主事是“部曹”，即事务官，所以反不如从七品的给事中受人重视。吴昌时没得到เ他所理想的职位，认为ฦ是薛国现出卖了他，怀恨在心，伺机发泄。近来他风闻皇上因李国瑞的事对薛国观心怀不满，并且皇戚们同几个大太监暗中合谋，要将薛国观逐出朝廷，他认为ฦ时机到来，上疏ຕ揭发薛国观的件纳贿的事，尽量夸大，进行报复。崇祯ງ正想借个ฐ公开题目将薛国观逐出内阁，看了这封弹章，不待审查清楚，也不待薛国观自己้奏辩，便决定从严处分。他立刻提起朱笔，写了道手谕：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河！”
“有个巡ำ按淮扬1的官儿名叫史菃，在任上曾经干没了赃罚银和盐课银三十余万，后来升为太常寺少卿，住在家乡，又做了许多坏事，被简讨2杨士聪和给事中ณ张焜芳相继奏劾，”
“无非是如何请大家向皇爷求情。但是皇亲勋旧ງ们将如何进宫求情，尚不清楚，横竖不过是替他向皇爷诉苦，大家也顺ิ便替自己诉苦。”
而且目前国事如焚，不仅仅杨嗣昌个地方แ急需粮饷。连几天，他天天接到各省的紧急文书，不是请饷，便是请兵。蓟ต辽总督洪承畴出关以后，连来急奏，说满洲方面正在养精蓄锐，准备再次人寇，倘无足饷，则ท不但不能ม制敌人于长城以外，势必处处受制ๆ，要不多久就会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他又来了封紧急密疏ຕ，说他自从遵旨ຈ出关，移驻辽东以来，无时不鼓舞将士，以死报国，惟以军饷短缺，战守皆难。他说他情愿“肝脑涂地，以报皇恩”，但求皇上饬令户部ຖ火速筹措军饷，运送关外，不要使三军将士“枵腹对敌”，士气消เ磨。这封密疏的措词慷慨沉痛，使崇祯既感动，又难过。他将御案上的文书推，不由á得长吁短叹，喃喃地自语说：
“闯王，等咱们打下江山之ใ后，我但愿有这样个ฐ地方出家，逍遥自在。”
献忠终于点头，说：“老徐，这样吧，咱们对自成先礼后兵。等他来到，我摆酒席为他接风，也邀请他那ว里全体将领。酒席筵前，我劝他取消闯王称号，跟咱合伙。他要是答应，咱们留แ下他们，不伤害他们性命，免得叫曹操也害怕咱们。”
“几个ฐ马夫都是年轻人，让他们多睡睡吧。我年纪大，瞌睡小。”
“闯王，我汉举哥去会见周山，怕要吃亏了。”
马元利问：“大人允许末将直言不讳么เ？”
刘国能不待吃午饭，奔回驻地。左良玉在他退出后，立刻召集请将，面授机宜。未时未过，刘ถ国能ม先带着自己้的两千人马和俘获的打粮小队迅速出发，秘密进军，而左营精兵紧紧ู地跟随在后。另外，左ุ良玉派出两ä千人马奔往砖坪村1附近埋伏，占据险要地利，截断ษ张献忠向湖广东逃之路；又以三千人为ฦ后援，以防张可旺等奔救玛瑙山。他又派出飞骑，檄催秦军贺人龙和李国奇两支人马从西北向玛瑙山包围，不使张献忠向汉中方แ面逃跑。他不担心张献忠会从太平县逃人四川，因为ฦ他知道不仅大巴๒山高处的路径被大雪封断，而且各隘口都有川军防堵。他自己在申ã时以后从驻地起身，追赶奔袭玛瑙山的部ຖ队，以便亲自督战。他骑在马上想，倘若此战大捷，不惟雪罗猴山之ใ耻，而且使杨嗣昌不敢再操心夺去他的“平贼将军”印。临近黄昏，他在马上将鞭梢扬，对中军参将吩咐：
青年亲将跪下去，双手接了尚方剑，捧出大堂。过了片刻๑，他捧剑回来，跪下禀道：
“我的爷，我怎么เ怠慢了要紧客官？”
崇祯ງ说：“先生驰赴襄阳，对剿灭献贼之ใ事，朕不十分担忧。朕方才所谕，是要先生对闯贼内部用间。倘能使闯贼内部火并，诱使其手下大头领叛闯反正或杀闯献功，此系上策。不然，闯贼善于团结党羽，笼络人心，凭险顽ื抗，而秦军士老兵疲，何日能剿灭这股凶贼？要用间，要用间。”
关塞天寒劳戍卒，
“献策兄，我本来想同足下畅谈天下大事，恭聆高见，可惜请社友诗兴正浓，且此间亦非议论国事地方，只好下午请移驾寒斋赐教。昨日兄云有事须弟帮忙，可否趁此言明，以便效劳？”
“俺爷爷教给俺老子，俺老子教给俺哥，俺哥教给俺，所以就叫做俺家拳法。”
“不算你祖上老账，单说你自己，坑害死的百姓不知有多少。老子今天打死你是替老百姓伸冤报仇，是叫你替老百姓偿命。你想做商州守备，祸ຖ害州四县，老子送你到阴间去上任吧！”
老神仙叫取来杯温酒，然后从百宝囊中ณ取出个白瓷小瓶，红纸签上写着“华陀麻沸散”。倒出银匙药面放进杯中ณ调匀，对慧梅说这是另种清血解毒散，照ั料她吃下肚去。慧梅有点怀疑，低声问道：
“智亭山有人来么？把官军杀败了么？”
年轻的医生回答说：“不瞒夫人说，要是我师傅不及时赶来，凭我这个ฐ本领，看来是凶多吉少。”
宋文富把站在附近送人马“出征”的秀才族叔叫到เ面前，嘱托他陪刘老爷在他的客厅中吃酒闲谈，等候捷报。他的这位族叔也是位乡绅，连忙答应，又悄悄地附耳叮嘱：
“马世耀现在何处？”
“你想死想活？”
闯王立刻俯下头去，小声问：“你看，应该杀些什么เ人？”
“庙里的人们死伤如何？”
等张鼐从地上站起来，刘宗敏望着他说：“你这个小杂种，竟敢离开闯王，我权记下你颗脑袋。你去挑选三百匹好马，率领三百个精壮弟兄，身披铁甲，火速出发，路上马不停蹄，拼命赶路，到เ石门谷保护闯王。进了石门谷，不许你离开闯王步。倘若杆子有害闯王之ใ意，你小杂种先动手，保闯王杀出石门谷。能ม救出李友和吴汝义แ他们，当然更好；万救不出他们，只要你保住闯王平安，我不罪你。倘若闯王有点差ๆ池，你休想活着见我！你听清了么เ？”
人群中ณ那ว个ฐ瓮声瓮气的声音又说：“我的意见是赶快把各家的亲兵都集合在起，三更造饭，四更出发。大家说行不行？”
“闯王，你不用起来。听了你的指示ิ，我马上就赶回马兰峪。”
高夫人出去了整天，弄清楚商州ะ方แ面的官军情况，如今回来了。
1้井拔凉水——北方แ井深，井水冬天较暖，夏天较凉。夏天刚从井中汲出的水叫做井拔凉水，特别ี的凉。
马二拴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只求饶命。
现在，他趁着高夫人和尚神仙不在身边，拖着仍然软弱的双腿走到老营大门外，叫亲兵将乌龙驹牵到面前。他看心爱的战马就眼睛里焕发着兴奋的光芒，含着亲切的微笑，抚摩着乌龙驹的十分光泽的深灰旋毛。乌ไ龙驹激动地用嘴头触触他的肩膀，踏着蹄子，喷着鼻子，对他十分亲热。过了阵，它忽然转过头，凝望山下，扬起尾巴๒，耸起修剪ຘ得整齐的鬃毛，仿佛有所感慨和抱怨，萧萧长嘶。闯王用爱抚的眼光欣赏着乌龙驹的雄骏姿态，等到它停止嘶鸣，在它的背上轻轻拍两下，对站在旁้边的亲兵们笑着说：
“皇爷，请到เ御榻上休息！”
郝摇旗说：“这次回来，我今生世不会再离开你啦。”
“看见了，”慧英回答，如今她同慧梅走在高夫人的前边。
“老潘写这么好的文章，你们二位竟然不能赏识！咱老张以往也出过檄文，发过布告，可是都只骂贪官污吏乡宦土豪。这次我叫老潘替我写的檄文，说明我为什么เ反出谷城。我不只骂骂混蛋官绅，还狠狠地骂了当今的无道朝廷，对崇桢也扫了几笔，很不恭维。这篇文章好就好在竿子捅到底，骂到เ了皇帝头上。怎么เ，不是骂得很痛快么？”
牛金星在商洛山中ณ住了半个多月，四月下旬ຒ动身回伏牛山去。他下定决心说服妻子，把家眷偷偷地带到商洛山中。闯王送了他二百两银子作“程仪”，同几位大将骑马送了他十几里，再再嘱咐他务必在五月上旬ຒ转回，因为ฦ已经同他谈过，张献忠要在五月上旬ຒ起义แ，这里也要在那时树起大旗。为ฦ着保护他路上安全起见，闯王还派遣刘ถ体纯和李双喜率领ๆ百名挑选的精锐骑兵秘密护送他回到伏牛山中，人马潜驻在卢氏县和洛南县交界ศ的大山里等候接他。
金星笑着说：“你又来了！弟不愿作严光1้高蹈，于世事无所补益，倘蒙不弃，愿为唐之ใ李泌2，以山人之ใ身佐李公定天下，事成之后仍当归隐伏牛山中ณ。”
“再加两ä个力行吧？”
“家里还有别ี的事情么เ？”
“不惟革去功名，且被投入囹圄，几死于墨吏豪绅衙蠢狱卒之ใ手！”
“红娘子将军，上个ฐ月军师从开封来到เ军中，只谈到你数月前在豫东起义แ的事，至于如何起义แ，却知道的不甚详细。以将军能这样毅然起义，不避艰险，破城劫狱，实为ฦ千载奇闻。到底你是如何起义แ的？”
红娘子抿嘴笑，不愿多谈，望望高夫人，眼神里似乎在问：“怎么谈好呢？”高夫人也笑笑，对金星说：
“你们不是同闯王有重要事情商量么？”
自成说：“我也想听听红娘子是怎样起义แ的，说说不妨。”
高夫人又望红娘子眼，见红娘子不肯说话，便对大家说：“这事情很简单，她上午已经对我讲了。只因她年纪轻轻的，又有点儿姿ู色，不该在江湖上卖艺吃饭。自古踩绳卖艺的是种贱业，良家妇女谁个肯干？红娘子从她十四五岁起，还是个没有长成的少女，就在江湖上受人欺侮。无奈她人穷志不穷，生就的品性端正，脾气倔强，身硬骨，不管谁威แ逼利诱，死不肯从。后来她人长树大，出脱得更加俊俏，在江湖上也有名了。那班有钱有势的浪荡公子花花大岁，还有平日惯于倚势欺人的官绅富户，想打她坏主意的人越发多了。偏偏她的师傅又亡故了，由á她率领着跑马卖解的班子，许多事儿得由á她抛头露面，受人欺负的时候更多了。不管她吃不吃，也不管她立身清白，在那班有钱有势人家的眼中，总把她当成卖艺也卖身的贱人看待。因为她经常在豫东卖艺，遇到受人欺负，闹得不可开交时候，多蒙李公子仗义相助，替她排难解围。所以她对李公子感恩不尽。前年冬天，我在永宁县境内遇到เ她，她就对我谈到เ李公子兄弟二人。”高夫人转向李岩，微露笑容，说：“就是那次同她偶尔相遇，我才初次听到เ李公子兄弟大名。”
宋献策望着红娘子说：“这以前的情形，我完全清楚。只是你是如何决定起义แ的，在开封传说纷坛。自从你起义之后，我也没有同李公子贤昆仲见面细谈，所以有些谣传，我也莫辨真假。请你谈谈你的起义经过如何？”
牛金星也笑着催促：“对，对，颇愿闻。”
红娘子用含着微笑的明眸大眼望望他们二人，又转望高夫人，并不说话，心中说：“事情已经做过了，何必多谈？”高夫人从眼神里明白了红娘子的心中意思，也使眼色催她说话。她又看见闯王也在望着她，于是她收了笑容，轻轻地感叹声，说：
“有什么可谈呢？谈起来只有叫人生气！”她摇摇头，嘘เ口长气，接着说：“这年来，好多江湖熟ງ人和我手下的伙计们都看见我的日子不好混，江湖饭不好吃，暗中怂恿我不如造反，大家愿意拥戴我做首领。大家这样甘心拥戴我，并不是我有多大本领，只是因为ฦ我平日在江湖上讲义气，别ี人有急难肯尽心帮助，也因我处事公正无私，大家清楚。可是我不听别ี人劝说，总是不愿造反，对他们说：‘我不是怕死，是怕我这个女流之ใ辈，挑不起领兵打仗的重担！’人们说：‘怕什么？你做首领ๆ，我们齐心辅佐，有什么山翻不过去？樊梨花穆桂英也都是父母生的！’我说：‘那都是唱本儿上的女英雄，不是真的，况且她们不是造朝廷的反啊。’人们说：‘永乐年间唐赛儿在山东造反，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难道不是真的？男ç子汉也不是天生下来就是造反的材料é！’还有人多识得几个字，古事知道的多些，还告我说了许多古时候妇女造反的名字。他们说王莽坐天下的时候，就有个没有出嫁的女子名叫迟昭平1，率领ๆ了几千人马起义แ，连打胜仗。可是不管人们怎样劝，我还是没有打算造他朱家朝廷的反。处在这样有天无日的昏暗世界，我上几代积下来说不尽的深仇大恨，我自家又亲尝到百般苦楚，假若我是个须ี眉丈夫，就不会有点顾虑，早ຉ八百年造反啦！”
1้迟昭平——平原人。公元21年新养地皇二年起义
金星问：“后来你怎么เ忽然造反了？”
“唉，不造反不行啊！”停停，她接着说：“我在商丘地方แ卖解，受个恶霸财主欺侮。他将我骗到เ后花园中，竟图恃强将我留下。我忍着肚子怒火，好言对他说我是清白良家女子，行的端，立的正，卖艺不卖身，不得向我无礼。他嬉皮笑脸地伸手就要拉我，我打回他的手，后退步。他又不要脸追着拉我。我啪耳刮打过去，打得他鼻口开花，鲜ຒ血喷流。我破口大骂他是无耻禽兽，青天白日下欺负我卖艺穷人。他大叫着我造反了，喊叫他的大群悍奴恶仆，要把我捆起来狠打，要打得我跟他成亲。我唰啦声拔出宝剑，说：‘快点放我出去，休得近前！’那ว群悍奴恶仆小看我是个姑娘，将我团团围住，舞刀弄杖，齐向我攻打，还不断ษ说些下流的话。我看我倘若再不使出看家本领，休想逃出祸坑，牙咬，心横，说道：‘反就反了吧，先杀了这班禽兽再说！’我登时杀死了三个人，伤了几个，趁他们惊慌后退，纵身上了墙头。那ว群禽兽见我上了墙，又呐喊着扑了过来，还有人用飞砖打我。我将身子闪，躲开了块飞砖，从臂上取下弹弓，弹打倒了那ว个ฐ在背后督阵的混账恶霸，又连着打伤了两ä个恶仆，然后纵身跳下高墙，冲出深宅大院，同我的班子伙计会合。伙计们因知我在后院杀起来，已经有部分人攻进前院。这时看见我决心造反，大家高兴，阵呐喊，从前院杀到เ后院，杀了恶霸全家，凡是跑不掉的都杀了，抢了银钱骡马，收拾了细软，放火烧了宅子，只留แ下粮仓不烧，将粮食散给饥民。我从此树起了造反大旗，招兵买马，在豫东带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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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问：“后来你怎么见到大公子了？”
红娘子说：“造反以后，闯荡了四个ฐ多月，下步应该怎么走，我没有辙了。上月底，我把人马从虞城砀山带暗暗地拉到เ陈留แ境内，打算派人到开封找伯言大公子问计。恰好打听到大公子从开封回杞县，我就冷不防在半路上截住他，佯装将他劫走，为ฦ的是使他日后不受连累็。我将他请到军中，问他下步我该怎么เ走。他见我已๐经逼上梁山，只有大干下去，没有别ี的路走，就嘱咐我四句话，当日黄昏就带着他的仆人们回杞县李家寨了。我压根儿没打算留住他”
闯王插问：“哪四句话？”
李岩代答：“那ว四句话是‘兵精粮足，不守地；严整军纪，多行仁义แ’。”
宋献策叫着说：“好！好！这四句话与闯王过去十余年用兵方แ略๓不谋而合！”
李岩说：“我确实自红娘子起义แ之后，即时常为她担心，反复寻思十余年来陕西各家起义部队得失之故，以及闯王此次到河南后何以众百姓从之如流，才得出这四句话来。不有闯王行之ใ在前，我李岩何能凭空杜撰。”
高夫人接着说：“李公子的仇家得到เ消เ息就造起谣来。后来还有谣言说红娘子进攻开封没有成功，顺便把李公子掳到军中，真是捕风捉影的鬼话！开封是座有百多万人口的省城，红娘子那时手下只有千把人马，兵少力单，自顾不暇，做梦也不会去攻开封！”
红娘子觉得话已说完，想着闯王同军师等人还有要事商议，便望着高夫人说：“不耽误他们商议军国大事，咱们回后院吧？”
高夫人点头说：“好，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