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安爸坐在沙发上不起来，“就得让他自己้想明白，留部队我肯定不会让他去北京，转业也不行,ไ北京的政府机关他别想进去。想在机关呆着，就别想跳出我的视线，安安稳稳在南京的机关里混。不想在机关呆着,他自己想想好要干什么，别ี还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现在安卜提到他爸,让蒋珂想起了郑小瑶。当初他爸给他找的对象是政治部主任的女儿吴晴，其实是看不上郑小瑶。而她和郑小瑶比起来，也没有什么更明显的优势，都是文工ื团跳舞的,工人家庭，没有家世没有背景。
安卜埋在她肩窝里，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下午两点去小礼堂参加提干大会。”
时代一变，许多人的心就跟着变了,说散了也合适。有的人是真的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而其实大部ຖ分人还是在随波逐流。别人考大学，那我也考大学。听听看别人说干什么有出息，那我也去干。大约也就蒋珂一个人安稳如初，并没有太多慌乱和难以适从的表现。当然像郑小瑶和施纤纤这样结了婚的，在这时代的大动荡里也受不到多大的影响。
时间太快了，连她都成老人了。
蒋珂听她这么说,ไ就转头看了看安卜，冲他不自觉一笑。
安爸不想跟他说话，转回头去继续喝自己的热茶看自己的报纸。安卜坐着撇嘴耸肩，然后起身往厨房帮安妈妈做饭去了。剥蒜切葱择菜,还是都不在话下的。
蒋珂不知道安卜跟施纤纤说了什么，这会儿自己闷声不语。她已经是决定好了跟安卜在一起的，所以心里的想法是，等问题出来了，再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想那ว么多根本没有用，只能ม是庸人自扰。
施纤纤脑子里捋了半天，然后问出来，“所以你还想帮她进总政呢？”
刘ถ兰翠耷拉着表情去往凳子上坐下来，头发上的水滴干了，湿刘海ร全部ຖ糊在脑门上。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小，配合着她的心境，她的心也越来越宁静。她觉得自己可怜，又不可怜。她觉得叶湘活该，又不敢太坦然说她活该。而于怡姗好像没做什么เ实质性的事情，但在背后拱火，刺๐激着事情一步步严重化，是真正的心黑。
四月份那会她从北京一回来就好奇于怡姗和叶湘怎么闹掰了，因为刘ถ兰翠说要给于怡姗保守秘密，所以她就没多追问。现在看来，两个人是因为赵参谋闹掰的。而相处得好的女孩子之ใ间都会说一些自己的秘密，就比如她和施纤纤就互相知道彼此很多事情，并不会过于防范。刘兰翠说要替于怡姗保守的秘密，肯定就是她和赵参谋也暧昧过的秘密，同时，刘兰翠也知道叶湘和赵参谋的秘密。
有的对叶湘“耿直”为ฦ人了解的，私下还会替叶湘说两ä句，说她：“就是胆子太大了，做什么เ都觉得理直气壮的，得罪人自己都不知道，知道了还不往心上放。”
所以叶湘也软了态度，开口说：“周老师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刘兰翠对人说话一直是很温软的，不敢高声重语，所以听起来总有点没有底气。
昌杰明伸头看着他，跟他胡侃，“你别说还真是，卷着舌头说话，到เ那里没几天，忍不住也要开口闭口说个您，爷们不叫爷们，叫爷们儿。”
从宽阔的地方进到เ窄小的地方，蒋珂心里不自觉就会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避，尽量离安卜远一点。
昌杰明在旁附和，“他不一直都这样？”
蒋卓一听给他台阶下了，正好，便忙道：“哪哪都错了，我就不该有脾气！你是我姐，这辈子都是我姐！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儿的话了，再说我就是乌龟大王八！”
她赶着时间上班，便直接叫蒋卓，“卓儿，去拿个碗给安干事盛碗稀饭。”
安卜打方向盘拐弯，“你资料é调到เ团里的时候我都看过了。”
蒋珂为什么会毫不纠结那么เ快速地给出答案，安卜后来也想明白了。但是在李老师问出那句话的当时，他心猛地就提了起来，根本想不了别的。以前他没什么在意敏感的事情，现在蒋珂回不回北京的事，成了他的敏感点。
施ๅ纤纤心想你有个ฐ屁，本来他确实是个做事分寸适中又十分周全的人，但自从认识蒋珂，他在蒋珂的事情上根本就没多少分寸。如果有分寸，被郑小瑶在练功房撞到那ว时就不该承认。
不打不相识之ใ后，就是朋友了，一桌上吃饭，一练功房里教学排练，互相问问彼此文工团的情况，聊起有趣事情，自然也就越来越熟了。而在熟ງ了之后，学习的事情也就会变得更轻松顺ิ利。
不找蒋珂，施ๅ纤纤便去找安卜，敲了门把他叫出宿舍来。
“蒋可儿！别说了！”安卜这次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声音也重起来。
蒋珂点点头，不会做无理的要求让施纤纤为ฦ难。她们主要是来出差办事的，不是为了让她回家探亲的。可以讲个ฐ人情让她回家看看，但肯定是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
施纤纤感觉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大部分人的正常想法，和蒋珂的想法产生了出入。她越发好奇，看着蒋珂，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结了婚之后就没那ว么多时间了，能跳多少跳多少吧。而且跳舞是吃青春饭的事情，你看我们团里女舞蹈演员，最大的就是郑小瑶。郑小瑶结婚了，下面就是我。再跳也跳不了几年的，都会想办法去干点别的。然后主ว要还是以家庭为主ว吧，夫妻恩爱，儿孙满堂，家庭幸福就圆满了呀。”
在郑小瑶坐过来后，蒋珂四个人连吃饭都放慢了动作。还是蒋珂先回过神来，招呼了她一句，“小瑶姐。”
蒋珂和施ๅ纤纤进门的时候打了报告，进去后夏团长就让她们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和周老师一起跟他们说一下出去学习这出舞剧的注意事项。
蒋珂笑笑，把杏干往嘴里送，“因为这是事实啊。”
这么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暮色漫过树梢，周围暗得很快，人还是没回来。
看他心情不好，安卜懒得跟他计较，平时就不太爱跟他计较。他转回头去继续盯着大门看，打算再等一会。如果再不出来，他打算直接下车进去到文工团的营房，把人拽出来。或者直接拽着昌杰明去营房，就在施ๅ纤纤面前道歉。
穿好了踩着竖梯从床上下来，到这时鼻音已๐经消了不少。她去桌边摸出自己抽屉里的梳子梳头，扎好两根辫子再拿上暖水瓶和脸盆毛巾去洗漱间刷牙洗脸。
这边两ä个人胡说几句，施纤纤已经穿好了大衣。她和蒋珂还要去饭堂吃饭，所以便问安卜，“你不走吗？我和可儿要去吃饭了。”
其实偷偷谈恋爱这种事在文工团里并不少见，只不过被检举揭发到เ现在没几个ฐ。一是检举揭发这种事情做起来有点丧良心，不触及自己利益，人不去做这种事。二是确实没什么เ证据，如果所有八卦都能检举，那就乱ກ了套了。大家不干活不跳舞，就天天盯着谁在谈恋爱，挨个检举ะ就完了。
自己้喜欢的人基本不理她，不时就对蒋珂献殷勤。现在连样板戏主角也被蒋珂抢了，她还当没事人一样。也有人看见了，郑小瑶不仅当作没事人，还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蒋珂呢。这种事，让喜欢情仇大剧ຕ的人，心里十分憋闷，觉得格外难受，然后对郑小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只觉得她足够窝囊。
蒋珂就知道，于怡姗和郑小瑶这一类的长相身材的女生，不会少了追求者的。脸蛋长得漂亮不说，身材也高挑丰满，就是男ç人心里梦想能拥有的那一类女孩子。
安卜看着她，好半天清了下嗓子，然后试图跟她聊这个ฐ事，问她：“以前别人追你的时候，你都这样？”
她看了安卜一眼就转过了头来，按着他刚ธ才给自己定好的姿势架起枪，贴腮瞄准，屏住呼吸稳住肩膀扣扳机，打出一发后隔几秒，子弹上膛再打下一发。
分都分好了，这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出来换。互相之ใ间都认识，虽然身份有高低，其实不提身份这层，也没什么。蒋珂坦然，不做那ว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如果是刚ธ来部ຖ队那ว会谁都不认识她不会这么เ冒失，但现在什么都知道，对文工ื团的人员熟ງ得不能再熟ງ，也就不存在冒失不冒失这回事。
蒋珂看到视线里出现的军裤军用鞋，便抬起头来看了看。阳光有点刺眼，她眯眯眼，看着安卜的脸，开口问一句：“怎么เ了？”
看一会，她把目光收回来，考虑到安卜的体力问题，便问他：“吃不吃得消เ，不行我就下来走一会。”
坐下来后叶湘也吸吸鼻子抹眼泪说：“施ๅ干事，我走不动了，我不走了，我宁愿死在这里。”
施纤纤看她高兴，在和她一起练功的时候便给她泼了冷水，说：“你是没去过，不知道有多辛苦。一件东西不背让你，让你干走五十公里，你受得了吗？拉练要打背囊背着，还要背水背挎包。什么路难走走什么路，跟着大部队，走到点为止。路上没什么เ别的活动，除了喝水走路就是拉歌。第一次去拉练，脚๐都得磨起泡，脱袜子一拽就撕下一块皮，你想想。忍住不哭的，都算厉害的。哭也没办法，自己้忍着，坚持到เ结束为止。”
她和施纤纤回去营房，一起去澡堂洗了澡，然后便回了各自宿舍躺着。
施纤纤有些犹豫，她的军装外套袖子被蒋珂捏在了手里。她看看蒋珂，又看看安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