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裴倩突如其来的一声,把一直偷偷瞄她的裴潜吓了一跳。
“土包子?爹,这个既ຂ像大叔又像大婶的人,是在说我们吗?”裴倩小小声地问。
红色的鱼吃了整整三天,裴潜也思考了整整三天,最后,裴倩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道:“实在不行咱就去要饭,京城这么有钱,要饭肯定饿不死。”
没有华丽的出场,没有满堂的欢呼,更没有特效特技,连背景音乐和舞台灯光都没有,就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ณ,裴潜穿着有生以来最体面完整的足可以与当年捡到裴倩时穿着的那套丧ç服媲美的深蓝色棉袍,头戴进贤冠,左ุ手牵着裴倩,右手紧紧的抱着咸菜罐子,鸦雀无声地登场了。
“裴潜住在这里,裴公子不住在这里。”裴倩继续友情提醒。
镜头一:
重要物件……
话说去年,裴潜正好芳龄十八,县太爷下乡视察,来到了声名远播的大富村,因为在昌顺ิ府,大富村是远近闻名的穷村,这里有八十年没出过读书人了,八十年前的那位,也只不过是读过书,连个秀才都没中ณ过。
当裴倩长到3周岁的时候,裴潜就不需要再为她的饮食犯愁了,因为ฦ,裴倩已经在无数个跟着他乞食的日子里学会了自力更生,她正式独立觅食。
“爹妈死了。”裴潜又答。
这下裴潜可真吓着了,瑟缩了一下,可是他依然没有叫出声音来。
裴倩欢呼雀跃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
“额。。。罗兄,你怎么เ不走正门,偏翻墙啊……”裴潜满脸黑线地看着罗布。
“切~~~俺从来不干那么侮辱人滴事!要让俺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了俺竟然从大门走,不得笑话死俺嘞!”
“为什么啊?走大门为什么要笑话你?”裴倩好奇宝宝了。
“为啥?小妹子!你叔俺,可是江湖人气排行榜ึtop1้的超级无敌风流倜傥,一朵梨花压海ร棠,玉树临ภ风俊得掉渣的萝卜大盗是也!”
“啊?!大叔,你真的是贼啊!”裴倩惊讶地望着她的最新偶像。
“嘿!我说你个娃ใ,哪个是贼!俺是侠盗!劫富济贫滴那ว种!”罗布敲敲她的小脑แ袋,一副苦水三千丈的模样。
“那ว不还是贼吗?”裴倩这一次学乖๔了,小小声地嘟็囔。
“嘿!这你就不懂了,不行!俺必须得跟你说清楚这个ฐ!你们这些人呐!就是不理解俺们这个职业!千百年来都对俺们误解!就说这个贼,他是一个源远流长滴职业!你想啊!从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到今儿个,那ว是上下五千年,江山代有贼人出啊!”一说起家族史,罗布又是苦大仇深又是滔滔不绝:“这一代一代,有人的地方就有贼,没人的地方也有贼,千千万万的贼倒下去,又有千千万万的贼起来,前赴后继,继往开来,生生不息,绵延不绝,一直到เ今天!就说这么เ多说不完,数不尽,道不清的贼里头,那要算得上是‘侠盗’滴,能有几人?!那在江湖上闯出名堂,叫捕快闻风丧胆滴,能有几人?!”说到เ此处,罗布激动地满脸通红,唾沫横飞,站在城隍爷肩上,摆了个关二爷舞青龙偃月刀的姿势。
“爹……罗大叔的书,说得比咱们县里那ว个疯老头好……”裴倩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哪里啊!疯老头会口技的!”裴潜不认同。
“可是疯老头不会站到城隍爷爷肩上啊!而且疯老头连篱笆都翻不过去!罗大叔会翻墙的!”裴倩又为ฦ自己的观点找有力证据。
“哦……这样一说,倒也是……”裴潜喃喃地点头。
正说得慷慨激昂的罗布完全没注意到เ听众的心不在焉,依旧口若悬河地宣讲自己的丰功伟业:“想俺离开俺师傅独自闯天下,风霜雨露有八载!劫富济贫,教训了多少贪官污吏,惩治了多少土强豪绅!那真是功德无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罗大叔,为什么你的外号是‘萝卜大盗’?人家当大盗的名号都很好听的,什么雌雄双煞啊,逍遥二老啊,妙手神偷啊,等等等的。”裴倩又开始发问了。
“妹子,这你就不懂了,他们那ว些都是花里胡哨的,叫着好听,中听不中用的!不像俺们这个,实诚!够内涵!”
“那你为啥叫萝卜大盗?是因为ฦ你专偷萝卜吗?”裴倩继续发问。
“这下你算说对咯!本大爷俺就是专门偷萝卜的!”罗布喜滋滋地拍拍她的小脑แ袋瓜。
“可是,大叔,你不是劫富济贫的大盗吗?偷萝卜怎么能算侠盗呢?谁不会偷萝卜呀?!”想起偷萝卜白菜这些东西是她小时候的拿手活,裴倩不禁对‘侠盗’的概念开始迷茫起来……
“你个小娃!你懂个啥!偷萝卜,那ว是技术活儿!那是门儿学问!”
“啊?偷萝卜还有学问???”裴潜也迷茫了。
“那是!你看这偷萝卜吧,讲究的就是‘快、准、狠、短、平、稳!’一般人吧,他本偷不了儿!前怕狼,后怕虎中ณ间还怕小老鼠!要得就是个胆大心细脸皮厚,不得萝卜誓不甘休!想当年,俺师傅收养了那么เ多孩子,就把这看家滴本领传给了俺!开锁,偷窃都得练啊!跑步,翻墙,那都是基础活儿!一定要学踩点和望风,轻功和拳脚๐吧,一样也不能ม少!这个年代,做侠盗,容易吗?!一不小心就叫人给和谐喽!”
“哎呀~~~原来偷萝卜还有这么多讲究啊?”裴倩第一次意识到偷萝卜蕴含的技术。
“那是!就说这看萝卜吧,那ว都是有大讲究滴!整个京城,俺转悠了一圈,就看上了你家这几个,白白胖胖,十八个ฐ褶,咬起来那个脆!告诉你俩,俺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啥萝卜没见过,啥萝卜没吃过,就这!极品!”罗布开始夸起院子里的那ว几个白白胖胖的大萝卜,因为来不及腌制ๆ,又怕萝卜囤积会坏掉,所以裴潜每次买回来或者捡回来以后,都把萝卜先种在院子的东南角。
“哦,那天晚上你来就为了偷我们院里那ว几个ฐ萝卜啊?”裴潜把前因后果一联系,瞬间明白了罗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这不观察了你们几天,想来劫富济贫嘛!”罗布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大叔,你想吃我们家的萝卜,只管开口好了嘛,我一定会给你的!”裴倩倒是少有地这么热情好客。
“去去去!不是偷来的俺不吃!俺也是有职业守滴!”
“贼也有职业守啊?”
“那是!三百六十行,哪一行没行规?!做人,就是要干一行爱一行,那爱岗敬业,那素基本道德规范!贼人不受嗟来之ใ食!”
“是穷人不受嗟来之食!”
“去去去!你个小娃ใ,懂个啥!知道不!那ว是写书滴人,口音重,写了错别ี字!本来是贼人的!”
“这样也行?”裴倩巨เ汗。
“额……那个,罗兄,那,若是不嫌弃,就留下吃顿便饭吧!”裴潜抱拳相邀。
“呐!朋友邀请嘛,却之不恭,我就勉为其难留แ下吃一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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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哪里来的酒啊?”裴倩看着罗布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酒,好奇地问道。
“那天来踩点的时候喝剩下的,一直放在城隍爷头上顶着呢!”罗布‘嘿嘿’一笑,拿了两个ฐ破口的碗,斟了两碗。
“来!裴兄弟!俺知道,你是新科状元爷,这一杯,算俺敬你滴!”
“咦?大叔,你怎么知道我爹是新科状元?”
“你个傻娃娃ใ,俺来踩点,俺会不晓得吗?!而且,现在整个京城,谁不晓得你们俩住在这里哟!”罗布喝了一大口酒,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话说俺这些个年,啥人么เ见过,倒是头一回见着你这样的!兄弟啊!你这样的人啊,真是难得啊!你知道不?京城里的人,都在说你给皇帝送了一罐萝卜腌咸菜,俺当时对你那个亲哟!那就好比回到了童年,俺们村儿,家家户户腌点儿咸菜!俺……俺……多少年么เ吃过那味儿了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兄弟……”
“大叔……你别哭啊……原来你这么爱吃萝卜腌咸菜……那ว……那要不爹,咱们给他点儿?”看着罗布喝了酒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裴倩顿时一股同情之感油然而生,主ว动提出赠送咸菜。
“是啊,罗兄……这我们虽然不富裕ษ,但是,你要是爱吃,那你就拿点儿?”裴潜也是极为动容,自从离开了大富村,离乡背井,漂泊在外这么些日子,第一次遇到เ这么เ有亲切感的人。
罗布那ว手一抹,擦了擦鼻涕眼泪:“这不是咸菜的事儿,这是那份儿念想,吃着这个味儿,就想着俺爹,俺娘,想着俺师傅打俺,骂俺,俺其他师兄弟都喝酒吃,就俺天天萝卜咸菜一碗杂粮粥……”
“为啥啊?你不是说你师父就把他这看家本领传给你一个人了吗?那ว他应该很器重你才对啊?!”裴倩听着觉得很不合常理,便问起来。
“哎!老头儿说了,要练成独步武林滴轻功,就得长年保持身材,那体重,三围,那都是有严å格要求滴!超一点点不行!成天不给俺吃饱,让俺饿滴头昏眼花!”罗布一边说,一边捶顿足地抱怨起来。
“那也是罗兄资质好,不然令师也不会专门挑你嘛ใ!”裴潜看看情形不对,马上好言开解道。
已经喝高了的罗布听了这话,甚是得意,笑容大大地,拍着脯道:“那ว倒是!想当年,俺上百个师兄弟,俺师傅就挑上了俺,俺师傅当时就说嘞‘这娃是个好苗子,长得浑然天成,一看就是干这行的料!’”说完,又是一大口酒灌下。
“爹……这句夸人的话,怎么เ听着这么奇怪呢?”裴倩郑重其事地皱着眉头转头看着裴潜。
“额……可能ม你第一次听,不习惯吧。”裴潜的额上布满黑线。
“哦……”裴倩接受了这个ฐ解释。
“哎!兄弟啊!说起你哥俺这些年,冲出山海关,走向大草原!跨过玉门关,穿越大沙漠,那见过的世面啊!不说了!不说了!就说这么些个人,没一个入俺眼的!就是你!头一个!来!啥也不说了~~~全在酒里边了!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