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睨他一眼,“确定。”
陆仰止一震,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原本就显得暴躁的眉宇蹙紧了些,不耐烦道:“和你没关系,让开。”
“啊,对了。”她想起什么,又侧过脸,“手机借我用用。”
有一年刚好赶上有人来拜访她姑父,一个风姿奇绝的男ç人,带了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的小丫ฑ头。
陈姨ถ面露疑ທ色,“什么เ意思?”
她心里掠过浓烈的不祥的预感,“难道是相思?”
“带下去!”他加重了语气,终是看也不再看她。
“公司存放在分部资料é库里的源代码被人盗走了,你别跟我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画面几乎静止了。
今天刘ถ姨不在家里,偌大的别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今天她和孟文山的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吧……
一见他进来,所有人同时屏住呼吸,生怕他带来更多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
唐言蹊一把将他推到电脑แ桌前,拽着他的手握上鼠标,笑盈盈的,“来,我告诉你哪些源代码最值钱,你只要把它们拷贝走,陆氏这家子公司能被你掏空一半。”
容鸢的一把怒火几乎透过电话线烧到那头。
她咬唇,“你这样想嘛,她今天和你吵架是因为她不喜欢我,那我如果以怨报德,不生她的气,反而过去帮她,是不是显得我胸ถ襟开阔?”
一道沉静而清澈的女性嗓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笃定的高跟鞋声,步步逼近总裁办公室。
检查大部分结束后,陆仰止将她带进了休息室,走时俯身对她说话,薄唇几乎停在她的发顶ะ,像是亲吻,“在这里等我,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就陪你去吃饭。”
唐言蹊左看右看,周围只有她一个人,她指指自己,“我?”
这次换成唐言蹊愣住。
可她这一个笑,仍旧晃了谁的眼。
因此,他身体的紧绷和紧实的肌肉间即将破壁而出的怒意,她一分不差地察觉到了。
“温少爷。”沙哑的女声淡淡响起,好巧不巧截断了陆仰止没说完的话。
兰斯洛特一哆嗦,沙发上的男ç人也沉着眉眼看去。
半晌,他才道:“不管怎么样,你肯再见他,已๐经是很大的牺牲了。毕竟你当初和他闹成那样……如今,肯亲自出马委身于他,我和霍格尔都很意外。”
要是早知道她会和庄清时撞色撞系列ต,就算是出来裸奔,她也不会穿这件礼ึ服的。
“我晚上有应酬。”男ç人低低淡淡的声音如同包裹着雾气,让人完全听不出一丁点情绪。
他说着,语气加重,“我再给你几个月的时间,上市之后立马和清时结婚,回总部出任你副董的职位,这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唐言蹊连理都懒得理会,推门而出。
待唐言蹊磨叽够了、从陆仰止怀里退出来时,宋井已经一个人在旁边风中凌乱了将近十分钟。
“私事?”冯老吹胡子瞪眼,“她什么เ时候成陆总的私事了?”
唐言蹊觉得很挫败。
方才有人在的时候,唐言蹊还可以厚着脸皮当做没看见。可是现下,她就算是瞎的也能感觉到那ว两道冷冷清清却存在感十足的注视。
唐言蹊没吭声。
她对能ม吃的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
女人这次倒听话得很,乖乖坐在椅子上伸着手让他包扎。
他的额头上亦是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双唇原本就薄冷的颜色褪成苍白。
唐言蹊闻声亦是睁开眼睛,褐ຈ瞳中里一抹很深的、不可置信的色彩,逐渐化为复杂与希冀,水光盈盈。
唐言蹊对陆相思打了个响指,“祖宗,本色出演。”
唐言蹊也不再管手臂上的痛感,从小到大跟人打架斗殴,受伤是常有的事,早就习惯了。
天生写在骨子里的顽劣,挖都挖不去。
陆相思就来来去去地在门口转圈圈,一会儿下定决心离开,一会儿又满脸纠结地绕回来。
“啪——”
听到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唐言蹊松了口气。
“……”
“陆总。”宋井又小声提示ิ催促了一句。
唐言蹊推开人事科的大门,进去三下五除二办好了所有手续签完字出来,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要离开的宋井:“庄清时有个远房亲戚在公司里,你知不知道?”
鸦雀无声。
早几年道上的人见了她不叫一声“老祖宗”都是放肆,谁敢跟她吆五喝六地喊?
不过听墨岚这话的意思,他们其实早就认识了,而且还有点私交的样子?
事关重大,陆仰止到เ底也不敢拿身体开玩笑,眉梢轻轻蹙着。
“要说你家也是真有意思。”厉东庭挑眉打趣,他们几个最喜欢没事拿陆仰止的家务事来寒碜他,“姐姐比亲妈管的还多。”
唐言蹊虽然不是什么大忠大善之人,但是自己造过的孽、犯过的错,她半点不敢忘。
“是……”庄清时边说,眼眶边红了,将楚楚可怜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当时她说要把我吊在墙上解恨,另外几名绑匪怕夜长梦多,想尽快杀了我了事。所以他们起了争执,推推搡搡的不知怎么就把炸弹引爆了,我是在吊桥上跑了一半,被气流冲到这边来的。”
一旁的绑匪头子“哈哈”大笑,竟忍不住鼓起了掌,“精彩,精彩!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多了个自己人!”
庄清时被绑匪禁锢着手臂,一把刀就这么直挺挺地抵在她的后腰上。
至少,陆仰止来过,努力过,也算是,为她尽了这份心。
“你到现在都迟迟不动手,”陆仰止语调平静,言辞却锋利ำ得一阵见血,“是不是证明,我们还有谈判的余地。”
保镖不为所动,“谁都不行。”
赫克托皱眉。
他早在之前来过一次,也是被保镖挡在了门外。
不能直接去找陆总,这才辗转托霍格尔请容鸢出面。
陆总这又是什么套路,连容鸢都要拦?
容鸢也是个直肠子,脾气大得很,当即就怒了,还没开口就被霍无舟拽住。
他的手心和他这个ฐ人一样,冷得没有温度。
火气瞬间被浇灭,容鸢咬了下唇,怔然望着他。
霍无舟摇了摇头,拽着她往医生办公室去。
过了半个小时,几个身穿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护士端着托盘、药酒走到了门外。
带路的是唐小姐的主治医师,保镖没多想,直接放行了。
几人走进去后,才摘下口罩,正是容鸢、霍无舟和赫克托三人,还有那位瑟瑟发抖的医生。
“容总。”医生愁眉苦脸道,“这事可千万不能让陆总知道,不然……”
“行了。”容鸢将白大褂和护士帽一起脱下来扔在他身上,冷声道,“话多。”
医生噤声不言了。
赫克托与霍无舟守在病床旁边,赫克托忍不住压低了嗓音问:“不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怎么脸色还这么差?”
医生犹豫道:“这事,说来也奇怪,病人昏迷这几天,脑แ电波却一直非常活跃,甚至……比一般人动脑思考的时候参数还要高。”
“什么?”赫克托震惊。
霍无舟沉静无波的视线亦是扫了过去,持着沉着淡静的语调,说的话却石破天惊,“你的意思是,她人睡着,脑แ子却醒着?”
容鸢原本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闻声猛地抬头,月眉轻颦,“什么เ叫人睡着,脑子却醒着?”
“就是,病人可能一直在潜意识里想着什么事情。”医生自己说着都不确定,“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
唐言蹊在沉睡中感觉到เ耳边有人在说话。
她眉心不自觉地拧了拧,眼帘也疲倦至极地打开。
霍无舟最先发现她醒了,眉骨一跳,低头唤道:“老祖宗。”
赫克托这才收回震惊,也凑过去,“您醒了?”说完又抬头,“医生,快过来看看。”
医生翻了翻她的眼皮,又让她张嘴检查了下基本情况,安抚道:“没什么大碍,不过她的眼睛受了伤,还要治疗一段时间。”
眼睛。
在场的另外三人同时沉默了。
老祖宗的眼睛,是几位jaທck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赫克托心情沉甸甸地发问:“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目前看来还没有。”医生道,“只是被浓烟刺激得暂时性视力退化,可能要过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视力,这段日子要尽量避免用眼。”
正说着,忽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举着水杯,插到了几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