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凤眸见颜色一顿,很快敛成狭长逼仄的形状,“什么叫我非要刁难她?”
唐言蹊顺ิ口递了个果脯到他嘴里,问宋井:“什么项目?”
隐约间,是种分庭抗礼的架势。
工程部一如既往的安静,好像里面的都不是活人而是机器。
吹风机的动静很大,几乎掩盖了女人怏怏开口的声音:“她应该没事吧。”
唐言蹊沉默,如同石像般,脸上的曲线动也没动分毫,眼珠还是那样无神地落在他脸上,却不知究竟是在看什么เ。
他有些不悦地加重了语气,单手扶着她的肩膀,“墨岚呢?”
——你问问陆仰止和这女人是什么关系。
“你手上戴的是什么?”男ç人没听他说完便打断他,眸子眯起,打量着兰斯洛特手腕上的表。
“刚才我看到兰斯洛特往温家主宅去了。”那人道。
她从洗手池上跃下来,动作轻盈,褪掉高跟鞋的足尖一点地面,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谁都知道,向来盛气凌人的唐大小姐在陆三公子面前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贱骨头。
宋井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却想,哪个ฐ做父亲的能三年五载不在自家儿子面前露脸,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把地方约在公司会议室里?
唐言蹊冷笑一声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无波无澜的话语:“既然这样,就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吧。还有刚才的财务,麻烦唐小姐替我跑一趟人事科,通知他们结了她这个月的薪水,从明天开始她不用来上班了。”
陆仰止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
检察官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见宋井也点头,只好道:“那好吧,不过我们还要执行公务,希望您不要谈太久。”
于是干咳了一声,笑眯眯地问:“你不吃饭吗?”
原以为他会因为说话被打断而不悦,却只见他拧着眉头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我这没茶。”
她如今的事业如日中ณ天,不可能自甘自愿地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说着喂了个ฐ苹果过去。
他三番五次地试图劝她,医生说为了防止伤口发炎,最近不能吃干果。
怪不得她和陆总之间总好像有过什么,怪不得她能凭借陆总一个眼神就猜出他的心思,怪不得陆总对她的态度时近时远,明明总把“厌恶”二字挂在嘴边,却事事不曾追究,甚至在旁้人肉眼可见的范围里,给了她令人匪夷所思的宽容。
唐言蹊怎么躲都躲不过,又被他扇了一掌,眉目间阴鸷之色很深,“你给我老实点!”
唐大小姐已经和陆相思走得这么近了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外走去,经过唐言蹊身边时,留下一句冷冷的:“走着瞧。”
“爸爸。”陆相思却不走寻常路,迎难而上,跑到他身边,笑得很甜,“我给你捏肩膀。”
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上。
陆仰止直接将她的胳膊抬起来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动作强势而霸道,声音却已然不耐了,“你再乱动,我不保证你能得到应有的享受。”
事实上这五年来,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就连家政阿姨都是在每天他上班的时候才准过来打扫。
所以陆总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咄咄逼人地问她那些问题。
当他终于肯接纳的时候,她又一阵风似的挂走了,毫不留恋。
唐言蹊想也不想,“我和他没关系。”
“不急。”男ç人道,“我难得下来一次,也想看看二组组长的本事,就在这等着他将电å脑แ修好再回去吧。”
唐言蹊的手指如同触了电,蓦ย地瑟缩了一下。
“你一个从来没得到过的人,倒是教育起我来了。”陆仰止低低徐徐地笑出声,态度瞧着没什么稀奇,字里行间却透出一股胜者为王的桀骜。尤其是眼角那一抹略๓微上挑的弧度,将霸道与凌厉展现得格外清晰。
“……”
陆仰止像是没听见般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没给任何回应。
陆仰止沉了声音,俊脸的轮廓里透出了一抹肃杀之意极强的张力,“过河拆桥?”
她将头埋进他怀里,“我知道,仰止,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庄清时。”唐言蹊的话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打断了她,“你知道我这五年来,每天夜里梦见我八个月引产的孩子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她的语气变得轻渺了许多,像在说梦话,“我在想啊,什么时候我才能有机会亲手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
连铁血硬汉厉东庭想起那ว个眼神的时候,都不禁觉得颈间有几丝冰凉。
绑匪闻言眯起了眼睛,看向陆仰止,只见那个男人面色依旧ງ冷淡,也不知是听见这句话了没。
“放开她,我来换她。”
厉东庭听懂了他的话,眸光陡然深了。
话音一落,整个ฐ病房陷入短暂而诡异的死寂——
女人就是容易情绪化,关键时候反倒是个ฐ累赘。虽然很烦她哭哭啼啼,但庄清时毕竟是陆相思的母亲,这种时候她不着急谁着急?
“这小丫头真不愧是庄老贼的外孙女。”绑匪已๐经朝这边搜过来了,暴躁地用棍子拨开杂草,冷哼道,“和她老子一样狡猾不好对付,这次再让我抓住,我非先砍了她的手不可!”
陆相思忍不住道:“你走吧。”
“姑娘……”
陆仰止眉目未动,沉默地回味着她的话。
片刻,陆仰止打开了通话记录,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推销保险之类的号码存在。
陆仰止半坐在病床上,一边输液一边看着股市走势图,突然宋秘书接了个ฐ电话,脸色骤变,“陆总,大小姐好像出事了。”
后座上骗她上车的男人脱掉了碍手碍脚的西装,嗤笑,“钱?”他的声音阴冷入骨,“不,我要的是血债血偿!”
“喂,陆仰止?你知道我是谁吧?现在情况有点不妙,你听我说……”
唐言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倚靠在楼梯扶手上,“是啊,以前有个阿姨,哪里都好,就是脑子太灵光,心思也多。总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胡乱嚼舌根,琢磨主子们的是是非非。”她打了个哈欠,“后来被家政公司开除了,听说是直接轰回老家种地了,也算是条出路。”
她的语调舒缓不改,褐ຈ瞳里的温度却淡下来,“刘姨,您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休息几天?”
刘姨被她温静无物的眼神瞥得一震,“不、不用了,唐小姐,我,厨房还没收拾……”
“这样啊。”唐言蹊也不留她,莞尔笑道,“那您快去吧,忙完也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她踏着软绵绵的步子上楼了。
不出意外的,陆仰止果然一夜未归。
唐言蹊想过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或者至少发个短信认个错服个软,不过这想法也就在脑子里停留แ了几秒钟,就灰飞烟灭了。
反正庄氏集团她是一定会去的,何必现在哄他高兴了,再让他更不高兴。
还是等事情办完了一起哄比较省时省力。
于是她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打车去了城郊。
而陆氏集团的办公楼里,清晨的例会,所有人都在一种莫可名状的低气压下进行着汇报。
宋井留意到,从不在会上看手机的男人今天居然将手机直接搁在了桌子上。
时不时的,那隽凉的视线还会在上面掠过一圈,然后颜色沉得更深。
一场会议下来,三个经理两个副经理谁都没捞着好,包括副总在内,也被他锋利ำ的言辞削得骨肉分离。
可偏偏人家说得又句句在理,大家除了如履薄冰地忍着,倒也没什么其他法子。
散会时,公司上下便有流言蜚语像病毒一样传染开了——
副总失宠了!不仅被“发配边疆”,工作条件还格外的严苛!
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副总本人反而显得格外平静,一身女士西装,发髻挽得很高,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果决与冷艳。
她拿着文件袋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刚走到เ转角便被人用力扣住手腕,“容鸢。”
容鸢猛地刹้住脚,差点崴了,冷冷瞪过去,手一甩,“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