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沉默。
唐言蹊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后恼羞成怒的绑匪立马将她拉到身前,挡住曝光在枪口下的自己้,刀刃在瞬间擦伤了她的皮肤。
什么叫能救吗?他是不知道厉家在军中雄厚的实力背景、还是没见过厉东庭的爷爷每天挂在制服的肩章军衔?
陆相思被他训斥得眼眶泛红,但依旧一声不吭。
“东边?”庄清时喃喃,“东边有什么?赛马场?温泉?别墅区?还是商场?那么เ多地方,我们怎么เ找啊?”
陆相思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往那边走,唐言蹊紧跟着断后。
不知是该说她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侧门竟然只被一条生锈的链子拴着,稍微用力就可以将链子扯断。
陆仰止又闭了下眼,生生掐断那些跃然眼前的画面。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冷冷的清明。
陆仰止漆黑的眸子冷冷然扫过去,寒意平铺直叙地涌出来,“你想去送死吗?”
池慕皱眉回答:“不知道,唐言蹊只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情况紧急,联系不上你,让我过来知会你一声。”说完又问,“到底出什么เ事了?”
否则还有什么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会关心的。
唐言蹊没回答她的问题,径自道:“马上把电话给陆仰止,否则她就危险了。”
二十分钟后,又一个展台关闭了展览。
陆相思靠在展台上,漫不经心道:“爸爸不准我学这些,当然不会教我。”
“你那天潜入服务器的时候是怎么把我的代码删ฤ掉的?”陆相思追在她身后。
唐言蹊表情有点扭曲,“你认识他?”
帝国覆灭,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消เ亡史。
“余情未了?”陆仰止咀嚼着这四个字,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我对她什么เ时候有过情。”
护士道:“刚ธ才我们去别墅区接陆先生,她也在,好像还因为什么磕伤了腿,医生让我过来给她上点药。”
区区一个五年算什么。
“刚回来就能把人送进医院,”池慕的笑容一成不变,“五年不见,害人的本事见长。”
他被她埋怨的没话可说,又见不得平时嚣张跋扈的唐大小姐哭得惨兮兮,索性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嘴。
唐言蹊突然就蔫了,胡说八道的声音也渐渐消寂下去。
说好的不纠缠,却还赖在客厅不走,这女人的脸皮是越来越……
男人眼皮都没抬,指着卧室的门,漠然启唇,“滚。”
唐言蹊觉得,陆仰止这三个字比她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病毒加起来都让人头疼。
这样,倒也省了她许多麻烦。
“小屁孩这么喜欢虚张声势。”唐言蹊笑了下,“心倒是善良。”
偶尔她会安慰自己说,只要那个ฐ女人不再回来,早ຉ晚有一天,她会用细水长流的陪伴走进他心里。
什么时候开始,拒绝女性程序员变成了陆仰止的习惯?
扔掉耳机的陆仰止没有在第一时间接收到她被抓的消เ息,因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沉黑如玉的眸子里划过片刻错愕,转瞬蒙上了更加浓稠的雾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盯着庄清时惊慌失措的脸颊,远山般的眉峰蹙起了沟壑,“你不是在医院陪着相思吗?”
庄清时被绑匪禁锢着手臂,一把刀就这么เ直挺挺地抵在她的后腰上。
她本来这一路上都在担惊受怕,甚至下定了决心,如果绑匪要以她来威胁仰止、或者对她有什么侮辱的举动,她就算死也不会成全他们。
但是此刻๑,看到这个孑然一身立于天地间、与一众绑匪对峙却丝毫不显下风的男人时,心里的委屈和压抑的恐惧一秒钟就涌上了眼眶。
“仰止。”庄清时轻声唤他的名字,语无伦次地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来给你添乱的,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陆仰止的脸色看不出太大波动,唯有岑薄的唇紧抿着,唇角有些许下压的痕迹,不过唐言蹊熟悉他,知道这已经是他相当不悦的样子了。
庄清时还在哭。
唐言蹊就站在一旁不尴不尬地看着她哭。
庄大小姐不愧是演艺界的大咖,实在是演主角的料。
才刚一上场就仿佛有几十盏镁光大灯同时聚在了她身上,分分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张清妍温婉的脸上表情就更是绝了,美眸含泪,顾盼生姿ู,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要不是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唐言蹊真想来二斤瓜子嗑一嗑。
庄清时哭着哭着,忽然瞥见了身边一脸似笑非笑的唐言蹊。
二人四目相对,唐言蹊被她眼睛里的恨意震住,她却宛如没这茬似的转过头去继续哭诉:“你是陆伯伯膝下的独子,为了谁都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他老人家交代?”
唐言蹊从她深浓的恨意里回过神来,忍不住轻轻扬起了唇。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庄清时明知陆仰止是上山来救谁的。
却告诉他千万不要冒险。
她到底是担心陆仰止出事,还是担心陆仰止……为了救她唐言蹊出事?
恐怕前者让她惶恐,后者让她痛恨吧。
“清时。”陆仰止终于开了口,语调还是不惊不怒的沉着冷静,“你不该过来。”
她的出现只会让他彻底失去谈判筹码。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了。”绑匪中较为急性子的已๐经失去了耐心,走到前面来,“直接把两个都带到庄老贼的墓前,跟他的墓一块炸开了花,多痛快!”
庄清时脸“唰”的白了下来。
唐言蹊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庄忠泽墓碑的方向。
看来他们在墓地里也埋了炸药……
不过她记得,这座墓园紧邻๑峡谷,应该……
陆仰止眼里杀意顿显,“你们如果敢轻举妄动,我让你们下辈子连胎都没处投。”
多年累积下来的威严å与强势让陆仰止的每个字都带着沉甸è甸的分量。
就算他手无寸铁,话里的冷意还是让在场几个胆小的不由á得打了个寒颤,就仿佛他真的认识阎王爷,再或者——他就是掌管生死的阎罗王。
“仰止。”庄清时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不害怕,大不了我们一起死,能和你死在一起……”
“呵。”一声轻嘲,似这来往无形的风,轻轻袅袅地打断了她的话。
庄清时转过头去,无端却看到了那边低着头笑逐颜开的女人,她的五官瞬间扭曲了些许,“唐言蹊,你笑什么?”
却得到一声慵懒的回答:“我笑,五年了,庄大美人还是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
“你……”庄清时气结,连害怕都忘了,恼羞成怒地瞪着她。
“你这个涵养可是大不如从前了。”唐言蹊淡淡一眼扫过去,笑意不改,“从前没这么容易发怒,怎么เ现在说两句就急了?”
绑匪们没料到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矛盾在,有人不耐烦,想要赶紧将她们带进去,却被绑匪头子扬手制止了。
另一边,陆仰止的眸光如夜色下的海,无风无浪,且深不可测。
唐言蹊冷冷望着庄清时,一步步朝她走过去,连她身后的绑匪都愣了下才想起来跟上,“庄清时,你不用跟他说什么大不了一起死的话,今天会死的只有你,连我都是被你连累็的。他们要绑要杀要偿命的人是你庄清时,没人要动陆仰止一根头发丝!”
庄清时被她说的一震,眼眸里渐渐升起纷乱复杂的情绪来,“我……”
“你要让他陪你一起死吗?”唐言蹊笑了下,抬手,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在她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一声脆响让在场的人纷纷被惊住,庄清时更是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红了一大片。
“这一巴掌我五年前就想赏你了,谢谢你替我前夫生了孩子,还害得我因此失去了我自己的孩子。”
不远处的陆仰止见状大步要走上前来,却被绑匪抵在庄清时脖ๆ子上的刀牵制,只好站在原地。
他的眼中蓄满阴沉之色,连那张丰神俊朗的脸都显得格外冷峻,“唐言蹊,你再敢对她动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