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棚上的纸是秀兰在的时候一起糊上去的，秀兰给中间剪了一个很大的团花，红纸被雨水一浸，象血一样四处扩散，样子惨不忍睹。窗上的窗花也开始泛白，一对鸳鸯已经被人从中间撕开，耷拉着脑袋在风中瑟瑟发抖。小屋静极了，除了几只蚊子的嗡嗡声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袁玫坐在沙发上慢慢地梳理自己的头发。头发湿溜溜的，散发出一股薄荷的味道。
茂生回来后父母便商量给茂强把婚事办了。结婚证已๐经办了，是父亲找茂生同学办的，因为ฦ女方没意见，同学在征得茂生的意见后就给办了。茂强觉得这事很荒唐，现在分手还要去办离婚手续，很麻烦的，再说女方แ也不会同意。
茂生的心情很沉重。
暗夜里一些电光似的东西划了过去。逝去的时间里承载了太多的内容，都快装不下，就要溢出来了……
“——你阿家那人本来还可以，就是爱嚼是非。外路来的人嘛，就是跟人不一样。你是个灵醒人，少跟她一般见识！”豆花说着已๐弄好了饭，给秀兰满满地盛了一碗。
茂强打了个招呼就不见了，至晚上也不见人影。大妈着急了，吆喝冬有四处寻找，哪里还有他的踪影！姑娘委屈得哭了，说什么也要回去，母亲留不住，只好眼睁睁的看她离去。
四十九3๑风流的书记
茂强复员时带回了许多纪念品，有影集、被面、毛巾被什么的，都是云南当地各级政府给的慰问品。他给了哥哥一条毛巾被，质量不错，茂生带去没几天，母亲知道了。她哭着要那条毛巾被，说茂强出生入死换来的东西，亏你也用得心安理得！
那ว天他们又去了县城，跑了一圈没结果，回来的时候经过乡政府，突然看见小黄出来了。
厂区的门口有一排非常破旧的牛毡房，是厂里的职工ื宿舍，有家属的人都住在这里。那毡房像一条被砍断筋骨的癞皮狗，肮脏地趴在那ว里，与周围的环境很不协调。秀兰说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是要饭的黑户吗？茂生不好意思说真话，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外面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已๐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张工问茂生晚上在哪住？茂生说还没有地方。张工哈哈一笑，说没地方แ不要紧，晚上就睡我办公室！里面有火墙，暖和着哩！茂生心里一热，这个平日里跟谁都没有交情的人在关键时候准是能帮自己一把，一点也不做作。
深山老林一道沟，
三星高照该你喝！
王厂长走后郝书记并没有立即恢复生产，而是住进了城里的医院。郝书记说他是被这伙工人气的病，好好的一个ฐ厂长让他们赶走了，外面人还以为他们不和闹的矛盾，把王厂长赶走了。
验坯是一项十分轻松的工作，一般都是由最有经验的修坯工来担任。验坯的时候每个产品都要根据厂里制ๆ定的标准严格检验，坯体的面积光不光，楞线直不直，壶嘴壶把是否在一条线上，口是否变形等等，可能都会影响到壶的质量，使其成次品，严重者甚至成了废品，还要倒扣工资。有的女工辛辛苦苦干一天，一个ฐ正品也验不上。修坯手法的轻重很难掌握，泥坯松软，还要拿滚烫的水用大头毛笔去洗，轻不得重不得，弄不好就掉在盆里成一滩烂泥了。验上一个ฐ正品是九分钱，次品减半，超过一定比例还要扣工资。有的人修的坯干了之后全是裂纹，验坯工“嘭嘭嘭嘭”一会就扳完了。这时你就会听到女人轻轻的啜泣声，被验做废品的女工ื泪流满面地把那些废品扫进原料堆，作为ฦ废泥还可以利用。一天甚至十几天的劳动就这样白费了。这还不算，每个废坯还要扣除一定的金额，因为前道工ื序如原料加工、磨浆、注浆等都会产生费用，后道工序必须为前道工序负责。刚开始学徒的人一个月之内是拿不到เ工资的。老吕管理车间之前每个ฐ学徒工每月还有十五元的学徒工资，老吕上台后就把这一项去掉了。老吕制定的记件工资技术熟练的人也拿不了多少。每个女工ื最多允许领二十二个毛坯，本事再好也会有一定的损耗，一天下来最多能验二十个坯，有十几个正品就相当不易，一月下来干得最好的也不过是五、六十元而已。有的女工干了半年每月仅拿几元钱，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以上，经常天还没亮工房的灯就亮了，夜很深了工房里面还有人在加班。因为工资定额都是老吕一手制定，大家便把怨气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说老吕心眼太坏，以后不得好死。
其三，要勤奋。包括学习、生活和工作中的三个方面。吃亏是福，但也不要让人当成傻子愚弄，要维护自己้的人格尊严，做到เ不卑不亢，保持男ç子汉的气节。自己้坚持的事业不要轻易地放弃，违背原则的事情坚决不做，不能委曲求全，助纣为虐。人无完人，被别人误解是很正常的事情，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厂长的大公子郝帅动员了他的狐朋狗党，整天喝得醉醺醺的，走路东倒西歪，几次都从脑แ畔ึ上栽了下去。有一次他把酒搬到เ厂里，跟几个ฐ哥们喝得烂醉如泥，躺在地上不起来，大家都懒得去理。老吕知道了，火速赶到现场让年轻人把郝帅背上去，没人理他。大家说驴驹子你咋不背？老吕于是亲自把他背了上去。郝厂长家在山上，路不好走，老吕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跌跌撞撞才算把人弄了回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吕不敢进去，因为郝厂长家有一条很厉害的狗叫“麦当娜”，是条纯种的狼狗，把几个ฐ人都咬伤了。老吕抱着郝帅坐在门口，直到有人回来才发现，他的身上已๐经被吐得不像样子了！
麦子很快就收完了。茂生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也到了。回到เ单位的时候人已累成了一滩泥，倒头就睡，连饭也不想吃。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大家都说他晒黑了，才一个礼拜的时间，都快成非洲人了。
我衷心地谢谢你
三十六3๑终于跨出了关键的一步
茂生睡不着觉，浑身冷得发抖，突然想起姐夫拿来的一瓶酒就在那里，于是打开来猛地灌了一口，辣得他龇牙裂嘴，差ๆ点掉下眼泪。一股暖流从里到外渗了出来，寒意渐消，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闭上眼睛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灌下去一截，把前襟也弄湿了。
茂强媳妇大吃一惊，一挫身坐了起来。
“回去吧。我也该走了。”雪娥幽幽地说。
大家屏声静气，不知道他要耍啥花招。新厂长笑眯眯地说：“你们就像我手中的杯子，我想摔就摔！”后面站了两个喽啰，一伸手，烟就递了过来，另一个人用打火机“叭”地就点着了火。烟抽两ä口就被扔在地上，吐一口浓痰，用脚๐一拧，地上出现黑黑的一片。几分钟后，他又伸手要烟，后面的人赶紧递上，一支烟最多超不过三口就扔了。
这里离陶瓷厂不远，依山傍水，地理位置也不错。如果价钱合适，买来后把牛毡房拆掉，可以盖两层六间平房。
茂强的苹果这几年受灾一直比较严重。不是冻花就是被冰雹侵袭，每年秋后卖的钱都不够交特产税。开始他还贷款缴税，后来因为信用社欠款太多，人家不给他贷了，就无法按时上缴。加之ใ替“刁民”说话，被县上做了典型，免去主任不算，还来了个党内警告处分。
回到县城后，两人的来往频๗繁起来。赵磊似乎ๆ又恢复了以前的激情，茂英也满面红光，小店的生意越做越火。渐渐地，她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主ว意拿定后，他们便去医院找人。医院里的弃婴很多，大多是女孩。
哭归哭，骂归骂，家还是要搬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柳诚明婆姨ถ一气之下就喝了药，被抬往医院抢救。媳妇被抢救过来后，柳诚明跑到厂里要从四楼往下跳，大声地喊着老子不活了。下面围了很多人，大家都担心他真的会跳下来，许多人就开始做他的工作，结果越劝柳诚明意志越坚定，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老吕从牛毡房搬进窑d后，柳诚明就住了过来，跟茂生家隔壁。柳诚明的婆姨ถ爱骂人，一天到晚不停地骂，骂天骂地骂祖宗，骂得柳诚明狗血喷头，整天都灰溜溜的。开始的时候柳诚明实行过镇压，把婆姨ถ的肋骨都打断了。谁知镇压过后是更强烈的风暴，这个ฐ婆姨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躺在家里大哭大闹一个ฐ多星期才唤过气来，把柳诚明整得给她跪下才算罢休。
媳妇说：“你妈才死了呢！”
一滴泪水滑了下来，落在茂生的手背上。
豆花从果园回来，远远看见一个人轻飘飘地走了过来，象是浮在空中一样。那晚的月光很亮，沟畔ึ边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等人走近了，豆花看见是茂生的媳妇秀兰。秀兰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得没一点颜色，嘴蜃是乌黑的样子，紧闭着双眼。豆花吃了一惊，浑身打了个寒颤，说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秀兰不理她，径直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豆花又喊了两声，见秀兰越走越远，竞遁着果园的墙走了进去，她忙说了声不好，急急地三步并做两步赶了回去，见村子里站了许多人，正在纷纷地议论着秀兰跳涝子的事情。豆花又说了声不好，就拉了两个ฐ年轻的媳妇并一个ฐ年纪大的婆婆，一块去给秀兰招魂。
乡领导对茂强很赏识。一年后换届选举，村里人都投了茂强的票，乡领导也大力支持，就这样，茂强成了黄泥村的新一任主任——年轻有为的主任呀！
郝书记被请了下来。
第75节
几个后生哈哈大笑，看样子他们都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眯着眼看秀兰和茂生怎么回答。他们想了半天也弄不明白。红兵说我提示ิ一下：这个ฐ东西是人身上的一个器官，一个是男ç人的，一个是女人的，你们今天晚上就能见到。秀兰的脸唰地红了。红兵一脸坏笑：“你说出来嘛ใ！让大家听听。”秀兰不说。大家于是便让茂生说，茂生也不说。红兵说不说就换更难的节目。于是拿出一条丝巾，要秀兰从茂生的裤腿里塞进去，从裤腰上拉出来，不允许茂生帮她。茂生穿着宽松的棉裤，秀兰的手暖烘烘的，弄得他浑身发痒。丝巾从裤ไ腰出来必须要经过裆部，秀兰的手到เ大腿上的时候就不动了，脸蛋涨得通红，羞答答地东张西望，希望大家能ม放过她。茂生也觉得不好意思，想去掉这个节目，红卫等一帮年轻人怎么เ肯依？十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看。秀兰无奈，只好把一只手从腰的侧边伸了进去，结果被判ศ违例，丝巾必须贴身从正面拉出来才算。秀兰的手伸进去又拿了出来，就是通不过那个地方แ，大家于是都在笑。那只下面伸上来的手已经很接近了，茂生开始有了反应，血y轰轰地膨胀——毕竟，这种肌肤之亲从来没有过，幸亏穿得厚，要不真得很丢人了！
第66节
吕玲进来后仰起头看墙上的画，边看边问：这些都是你画的吗？茂生说是的。吕玲说你画ฑ得这么好，能ม不能也给我教教？茂生说画画要有天赋，不是谁想画都能学会的。吕玲说我不管，反正人家要跟你学画ฑ画嘛！说完把身子一扭，两只不一样大的眼睛含情脉ำ脉地向他暗示ิ着什么，怕得茂生往后退了一步，浑身起j皮疙瘩。吕玲把身子往前靠了靠，紧挨茂生坐下，茂生赶快站了起来，浑身不自在。吕玲说茂生你知道吗？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你不会让我失望吧？茂生说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已经有对象了。吕玲说你们结婚了吗？茂生说还没有。吕玲说既然没结婚我就有追求的权利，你们的关系不受法律保护。如果你喜欢我，我会让我爸把你的户口解决了，然后正式招工，把你调到เ厂办去工作，那里更适合你的发展。茂生说吕玲你不要说了，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可是我不能答应你。吕玲说为什么？是不是嫌我长得丑？“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你没听过这首歌吗？——我就是那样的人呀！说完又靠前走了一步，紧ู挨着茂生站着。灯光下，黑黑的胎记闪闪发亮，扭曲的嘴巴向上翘着，让人感到恐怖。茂生说吕玲我还有事需要出去，你先回去吧，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不可能ม的。吕玲说你去哪里，我跟你一块走。茂生说我去厕所，你也去吗？吕玲笑了，说我还以为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上厕所呀。——你去吧，我在宿舍等你！
——不，不是！
茂生睡不着觉，浑身冷得发抖，突然想起姐夫拿来的一瓶酒就在那里，于是打开来猛地灌了一口，辣得他龇牙裂嘴，差ๆ点掉下眼泪。一股暖流从里到外渗了出来，寒意渐消，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闭上眼睛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灌下去一截，把前襟也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