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她连帐篷都不能出去，更别说靠近黎江了。
张副将没有辜负她的希望，听着命令的时候就鸣金，带着部分守军往回退。也幸好他退得快，皇后娘娘一消失在黄色阵营里头，黄蓝双方就停止了战斗，甚至地上躺着的一些“尸体”都重新站了起来，集合成一股力量，反扑红色守军。
“皇上今日亲自带兵啊。”张副将看得傻了眼：“这…虽然是鼓舞了士气，但是未免也太冒险了。”
想必是偷偷行军，要将顾朝南大军一网打尽？沈归燕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长长地松了口气。
收拾战场，运走铁炮，帝王点了兵，带五万兵力出来，遇见不过三千的敌军，损失了有五千余人。
“大皇子。”诺儿一见他进来，开心地就扑腾了过去，扒拉着木轮椅道：“您来接诺儿吗？”
“臣遵旨。”顾朝南应下了。
但是这回的番邦来朝，跟上一回完全不一样。有探子说，番邦运了巨เ大无比的铁ກ疙瘩，要来献给皇帝ຓ。四个人才能勉强抬起来的铁疙瘩，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进京城的时候，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都是他欠她的。
他的燕儿瘦了好多好多，穿这一身宫装，抱着全是衣料和骨头，都没摸着肉。宫里的御厨一定是没好生照顾她，宝扇也是，怎么เ能让她瘦成这样。
“娘娘，皇子好像有些奇怪。”宝扇将六个月大的小皇子放在软榻上，奇怪的是，他的腿根本动都不动。
“怎么回事？”文国丈气得大吼：“不是说了要商量好了再攻城吗！”
沈归雅若一心一意跟着顾朝北混，其实是不至于这样的，但是她中途倒戈，甚至孤注一掷想用舆论来威胁皇帝。
故意的。
八卦永远传得比好事远，没过两天，那修建图就被黑着脸的顾ุ朝北拿到了沈归燕面前。
“失什么礼了？”在椅子上坐下，顾ุ朝北好奇地问了这么一句。
沈寒露苦着脸，电视剧ຕ里不都这么演嘛，两个大boss在黄昏时刻见面，说几句高深莫测的话，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沈寒露自然不会留她们，转身去换了一条月白色的流仙裙，打扮一番便往北宫去。
华妃转头就继续哭泣，一箱子的娃娃被搬去烧毁。沈妃被勒令在露华宫里禁闭三日。
皇上每回来这里都是半夜即走，红枝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宇文长清也点头，宫中夜晚一般是百步一巡，今晚无月，按理人应该更多才对，结果走了这么久都没看见巡ำ逻的人。
沈寒露张张嘴，想把自己写的词拿回来的。但是想想看也不是很重要，收了手便行礼退下了。
“宇文将军怎么เ来了？”看见宇文长清，沈归燕有些惊讶。
高锦绣一脸愁云密布，坐过来道：“我进宫都有半个月了，一直没见着皇上，也没见着你，都快绝望了。这回后宫封赏，倒是让我上来了。”
但是之后呢？他是皇帝，不可能三宫六院只剩ທ一人。那么日后她总会再提，再提的时候，他就不会觉得开心了，会厌恶她。
能动，也不是被打晕了，芳华嬷嬷就放心了，转身出去：“太后有事再叫奴婢就好。”
“没有。”宝扇道：“说起许姨ถ娘，府里都是一片夸赞声的。本来她怀这孩子，若是生下来，就可以被扶正了。哪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
第二天沈归雅起来，打算去北院里看看地形。一点也不意外地，就撞上了顾ุ朝北。
没错，清欢是江湖杂耍班子出身，被顾朝北带回去也只当了个通房丫鬟，还是没能ม通了房的那种。
顾朝北接过来灌了一大口，一双眼睛里满是星光：“我该说的都说得差ๆ不多了，你也该知道我每天都在干什么เ了吧？那你呢？”
方才握着使了多大的力气，都快断了。
沈归燕跟着坐下来，点头：“嗯。”
回去北宫，沈归燕收拾了东西就去跟年太后辞别。
顾朝北一直很投入，半分走神都没有，中途还对着下头跳舞的舞姬抛了好几个ฐ媚眼。
“自古血溅皇宫之事多见，大多为不仁不义之徒。登上皇位，依旧可以稳定山河，带来盛世。”言官叶问道站出来道：“顾朝北今日所为ฦ，尚且在仁义之中，更是无可厚非。”
顾朝东垂眸，他也知道不可能了，但是就是忍不住抱着那点儿希望不放，以后说不定还能有什么เ奇迹呢。
沈归燕咬牙抓着他的手：“这分明是惊吓。”
“雪儿。”宇文厚德咬牙道：“你心里定然是有我的，我不过是错了这一次，以后不再犯了，你难道就因着这一事，宁愿当个弃妇？”
“男人的事情，你管那么เ多有用吗？”宇文厚德不耐烦地道：“你又帮不上我的忙。”
坐着没一会儿，就有近侍进来在宇文长清耳边嘀咕了两句。他点头，看着沈归燕道：“查到了。”
就这样放过她了？沈归燕背后一层薄汗已๐经将衣衫湿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沈归燕拉了他进去屋子，将最近民间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如此，我便也放心了。”顾朝北轻笑了声，靠在车壁上道：“可怜有人还在做升官发财的美梦，我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夫人尚在养伤，归雅被休，那么เ府内之事，便交由归燕与梦蝶一起管着，可好？”顾丞相看向沈归燕。
“那ว小女子跟去也无妨吧？”韩江雪站在宇文长清身边道。
收到消เ息急匆匆赶回来，其实带的只有几万人，然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多余的战袍，行军抖动，远看可呈十万大军之ใ象，就是用来吓唬顾朝南的，他急着问燕儿的下落，等后方部队都到齐了，再收拾顾朝南不迟。
有探子告诉他，燕儿已经被救回了城中ณ，顾ุ朝北满心欢喜地便奔去了太守府。
府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着张副将问：“这是怎么เ回事？”
张副将低头道：“邺城将破，所有人大概都逃命去了。”
“那皇后呢？”顾朝北皱眉。
“皇后娘娘…应该在屋子里。”张副将身子微微发抖，也不敢跟着前行了。
顾朝北看了他一会儿，一个人去推开了燕儿的房门。
“父皇！”大皇子叫了他一声，声音里带着高兴：“您终于回来了！”
听着孩子这声音，顾ุ朝北心里松了些，笑着走进去道：“我回来了。”
诺儿和大皇子都高兴地拍手，然而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朝北走近床边去看，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眼里的黑色一点点，一点点翻涌上来。
他的神色太可怕，上一秒还开心地拍手的诺儿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往大皇子身后使劲躲。大皇子很是疑ທ惑地看着他道：“父皇怎么เ了？母后在睡觉，已经睡了很久ื了。”
很久了？顾朝北双目赤红地看着沈归燕身上插着的羽箭，张嘴想咆哮，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爪机书屋zhuaji】无边无际的恐惧从心里蔓延到全身，眼前都微微发黑。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已经被救回城中了吗？
手指发抖地往她的脉ำ搏伸去，顾朝北几乎要站不住，脸色铁青地感受到了一点细微的跳动，整个人差点就倒在了床边。
“皇上！”张副将跟着进来，慌张地道：“城中已经没有大夫了，娘娘在回城的时候就中了箭，前方แ守城，卑职也没来得及顾上…”
“去把刘太医带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帝王以为自己会吼出来，然而从嘴角溢出的，却是细碎不成句子的声音。
张副将慌慌忙忙地去了，刘ถ太医是随着帝ຓ王身边的，也跟着进城了。
“母后怎么了？父皇为ฦ什么这么เ可怕？”明思归没有见过死亡，很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后。
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空理他说什么，有下人将他推了出去，房间的门被关上了，好多人都在外头等着。
胡子花白的太医被送了进去，一整天都没有出来。屋子里传出的只有悲鸣，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顾朝北怔愣地看着沈归燕，刘太医抖着胡子道：“这箭在里头都多久ื了，就算现在取出来娘娘命大没事，之后也会因为感染……”
皇帝的目光太过吓人，刘太医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将自己的医册拿出来，在上头写道：“魂命由天。”
顾朝北静静地看着这四个字，一句话也没有说。
太守府的人都大气不敢喘，皇帝ຓ守着皇后拔了箭，看着她痛得皱起的眉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
“顾朝南在黎江边上驻军，再不追，可能就要渡江了。”军中将领ๆ小声商议着。
张副将叹了口气道：“这个关口，皇上应该是无暇顾ุ及的…”
话还没落音，门就开了。
帝王站在门口，一双眸子里像是含着黎江汹涌的江水，沉声道：“出兵，将顾朝南与许氏的人头，统统给朕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