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季节吹的是北风，河边非常冷，薛寅松本来心痛他不让去，可小秀才禁不住他闹，只得出面来求情，让他多加了件衣服才跟着去了。
小秀才放佛没听见，依旧ງ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薛寅松也不急，这好比两个人拉锯，只有耐性最好的才会笑在最后。
“容我想想，我觉得我要思考几天”小秀才有些苦恼。薛寅松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仔细想想你当官是为了什么？如果以后当了大商人能不能也做到哪些事，不就结了吗？”
长辉答应着往前院跑，不会小秀才支支吾吾的来了：“长辉说已๐经告诉你赶鸡的事了？”
薛父到เ底很久没下地，挖了天腰背酸痛的厉害，吃完饭就在床上哼哼着装残废。
小秀才切完草站在旁看了会，央求道：“薛大哥，不如再跟我说些什么模拟吧？总觉得你说的那些很有意思。”
小秀才叹道：“那ว日你说的，我倒也想明白了些，只是我觉得他们并非本性就有那么坏，圣人说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我以身作则再加以规劝，相信他们定能ม摈弃旧ງ习清正廉洁。”
“我幼时便习武，长大又当过兵，昨天打架都是用的暗劲，昨日他们虽然看起来皮肉无恙，但已伤了筋骨内俯，起码要睡十天半月才能ม起床。而我的伤是因为下雨路滑脚踏空滚进草丛里伤的，都是皮面伤，没什么大碍。”
小秀才忙哄他：“长辉是个ฐ听话懂ฦ事的好孩子，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在村里走走，说起来我们还没有拜访过隔壁的邻๑居呢。”
“孩子还小，你用力推他做什么！”何人杰护着二哥的儿子何长辉，却不想连大人带小孩起被推倒在地。
“这”
“所以不管怎么เ样，运气好的强盗大头领ๆ得了天下，于是他知道老百姓的力量，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他得了天下后便修身养性装起了好人，轻徭薄赋标榜ึ自己是个尧舜禹汤式的圣人皇帝政治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小秀才无意识的玩着手里的白菜：“薛大哥，其实你你怎么从没想过做别ี的事呢？我觉得你要是愿意去参加科举的话，以后定会是个ฐ好官。”
薛寅松摇头：“我虽然明白些事，但是并不喜欢，就好像个人知道如何种田，但是他却不喜欢种田样。科举出来运气好的留在皇帝ຓ身边，看起来很荣耀其实不然。所谓伴君如伴虎，跟在皇帝身边乃是天下第危险的差ๆ事，做得好是皇帝的功劳，做不好就得挨板子杀头，好不容易夹着尾巴爬上去了，哦哦，老皇帝ຓ两腿蹬咽气了，新皇帝上台却不喜欢你，让你坐冷板凳还算是不错啦，就怕寻个三长两短的把你革了功名打发回家。”
顿了顿薛寅松诗兴大发，顺手剽窃篡改几句吟诵：“十年觉京城梦，赢得朝廷薄幸名，他日失宠君王前，且看新า颜换旧颜，西风残阳扫故道，徒留身影斜且长。恩，不错不错，至少意境有了。”
小秀才皱眉：“这对仗和音韵都不对”
薛寅松耸肩道：“我又不是读书人，管什么对仗音韵？”小秀才又问：“那若是科举出来运气不好呢？又待如何？”
“运气不好的就直接发配到偏远的山区当县令，这可是苦差事，首先每年要收税，其次还要侦破各种案件，比如偷窃抢劫杀人□欺诈等等，还有就是天灾人祸ຖ，比如夏日容易着山火，秋日容易发大水。这别的不说，洪水可是沿江两岸的县令最为头痛的事。”
小秀才道：“愿闻薛兄高见。”
薛寅松道：“洪水来了要救灾，县衙就那么几个人，如何组织救灾抢险就考县令的本事了，洪水淹就是十几日甚至几十日几个月，灾民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这可都是钱堆出来的。
几十万的灾民每天要吃喝拉撒，钱从哪里来？朝廷的赈灾款就那ว么几个ฐ，差额谁来补？饿死了人怎么办？你要知道朝廷只要拨了点钱，他们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旦ຆ饿死了人都是说县令督办不力，然后秋后算账砍脑袋。
最最麻烦的是旦闹了洪水，各种物价都会上涨，米价油价盐价老百姓就会抱怨，抱怨到เ定程度就会聚众闹事，甚至抢大户发生暴动，然后朝廷又不满意了，唯的法子还是秋后算账砍县令脑袋。所以你看当县令多没意思，做得累死累活，结果点让朝廷不满意，他们就惦记着砍脑袋。
“洪水之后容易发瘟疫。”小秀才提醒道。
“是，瘟疫是个ฐ大麻烦，水淹过的村庄常常整个村的人都死掉，到时人烟全无土地荒芜，可来年的税银朝廷还是照收不误，交不齐就是县令的责任，依旧得砍脑แ袋。”
薛寅松想了想又道：“预ไ防和治疗瘟疫得用药，药材商和医馆肯定会狠赚把，老百姓穷的就会拿不出钱，结果最后的结果是朝廷也不满意，老百姓也不满意，所以县令可真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
小秀才忙道：“也有流芳百世的好官，到เ得离任的时候百姓扶街相送几十里，还送万民伞。”
“切，”薛寅松讥笑道：“好官的结果通常都是朝廷某些人的眼中ณ钉，最好的结果是他们旦当官，终生都是县令，辈子也升不上去。只有拍马屁阿谀奉承才会爬得快，你别不信，这是自古如此。所以说还是种田好，我就愿意种田，两耳不闻窗外事，心只向田à中趣，种田乃ี是天下最安全的差事。”
小秀才时也反驳不得，想了想道：“你上次说了想要经商的，不知有何打算了？”
薛寅松也挺兴奋的说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先在家搞搞副业，比如养殖什么的，我爹养殖是把好手，这免费资源不能浪费了，等第桶金赚够了，咱们就开始经商。”
“经商要做什么呢？”
“这话问得好！”薛寅松豪气迸发，抱着最后颗白菜道：“经天下之ใ商，只要能赚钱就做，大货小货杂物货，都是货；大钱小钱分分钱，都是钱。明白？”
小秀才人要谨慎些，点点头道：“如要帮忙的，我可以搭把手。”
薛寅松道：“以后你可是主力，别想偷懒，不过前期不需要你，你还是读书吧，我现在也想通了，考个ฐ举人咱家可以免很多税银，所以你目前的重要任务就是考举人。”
“这”小秀才觉得很不对，但时之ใ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答应道：“过完年就要好好的准备准备，府里的考试若是能过，秋天便能参加京城的会试。”
薛寅松点头：“那你便好好努力，争取明年咱家不交税，那可是大笔银钱。”
小秀才见他包好最后颗白菜，便站起身道：“我也帮你理过菜了，你帮我打扫下堂屋如何？”
薛寅松皱眉控诉道：“你其实早打好主ว意了，是不？”小秀才嘿嘿的笑，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堂屋走，不由分说塞了块抹布在他手里。
两人边说话边在堂屋里打扫，只听老爹在院子大声叫道：“老虎，老虎，咱家来客人了。”
薛寅松有些奇怪，他家搬到此地直和邻居不冷不热，这快过年的又会是谁来呢？只有小秀才惊，拽住他的袖子道：“难道是何家来人了？”
两人走出堂屋，只见个穿着淡蓝ณ色衣裙的女人站在院子里正在跟薛老爹说话，那ว女人抬头看两人，笑眯眯的说道：“这便是裴少爷和老虎了，奴家有礼了。”说着侧身道了万福。
小秀才还愣着没明白，薛寅松倒回过了神，笑问道：“是环姨吧？快请进，我去倒茶。”
小寡妇，咳，就是环姨ถ笑着往里走，举手投足落落大方แ，看来是个爽利ำ人。小秀才早ຉ把抹布藏在了袖子里，客气两句便往自己้房里去了，薛寅松则留下来陪客，自然少不得说笑几句。
环姨手里提了个泥口封的瓷坛放在桌上道：“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入口还行，就是酒劲稍微差点，原想着秀才大人估摸会喜欢，所以特地送过来的。”
薛老爹没料着人那么早来，时倒有些手脚不知往哪里放，薛寅松见状接过酒来：“环姨真是客气了，不知我爹跟你说没有，请你三十晚上和我们起过年守夜。”
这其实原本就是商量好的，不过既然人都来了，把话说亮堂总是好的，环姨扫了眼薛老爹，笑眯眯的答应着：“好啊，反正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我就不做营生了，不如过来帮你们做些饭菜吧？你们做菜，总也需要人打打下手的。”
薛寅松笑道：“那ว当然好，如果环姨愿意露两手就更好了。”环姨笑道：“我做菜可真是不行，就不献丑了。那ว就说定了，我二十八便过来帮忙，那你们先忙吧，我就走了。”
薛寅松忙挽留แ道：“既然来了就多坐会，你和我爹说说话，我因为打扫屋子来着，就先去忙。”环姨忙笑道：“那好，我便多坐会，你自去忙，不用管我。”
薛寅松溜到秀才房里道：“你见过小寡妇了没？如何？”
小秀才点头：“颇有些巾帼豪杰的爽气，不错。”薛寅松也笑道：“我曾和她见过两面，有次她站在路上骂个ฐ赖酒钱的人，骂得那叫个痛快，我当时就觉得这女人是块好料，配我爹简直是绝配。”
“此言何解？”
“我爹喜欢有人时刻๑提点着他。”薛寅松含蓄的暗示道：“我俩坐着说会话，等她走了再去打扫堂屋。”
“说什么？”小秀才突然觉得有些气闷，走到窗边稍微推开些窗，让冷空气吹着有些发烫的脸。
“随便说说，”薛寅松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三步的距离：“比如我们？”
小秀才抓住窗棂的手指紧：“你想说什么เ？”背后发凉，而远处三步远的位置又像烧着团火，小秀才有些不好的感觉，但人家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随便说说呗，”薛寅松道，放低了声音：“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说的，我都爱听。”
小秀才不动声色的往左跨出只脚，准备踩实地就往门外走，这气氛太奇怪了，任他再不明白也觉得很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半小时后有二更，补昨天的。
48๖
48表心迹
薛寅松把抓住他的手拉扯着站到เ书桌前，小秀才背抵着书桌，手抓着窗棂手扶着桌子，有些心惊胆战的问道：“你你要干什么？”薛寅松有些恶作剧的伸手把住两边包围着他，耸肩道：“秀才啊，以后就跟着爷吧，包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如何？”
小秀才脸都黑了，把抓住他的袖子道：“你什么意思！你”
“咳嗨，别激动嘛，经典的桥段不都是这样的吗？富家恶少当街调戏良家少男ç，你现在应该双手挡在胸前害羞得说：‘不要啊，少爷，求求你放过我吧。’然后我再说：‘想我放人？好，把你爹欠我的100่两银子还来！然后你要说：‘少爷啊，奴家没有钱。’然后我再说：‘还不出来是吧？还不出来就拿你抵债！今晚爷就要你伺寝！’然后”
小秀才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自己被耍了，两手使劲捶他胸口，虽然力气不大但也着实有些痛，薛寅松忙抓住他两手道：“轻点，你想谋杀亲夫么！”
小秀才埋头胡打阵才停下来，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你疯了，你脑แ子里面都想些什么”薛寅松这才嘿嘿笑着露出真面目，把抱住他禁锢在自己胸前，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脑子里想些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小秀才用力推他，实在推不开，只得拿脚踹，谁想薛寅松也是饿了好久ื，香玉在怀也顾ุ不得腿脚疼痛，只紧紧的搂着他，疼得狠了才道：“嘘，轻点，我不做什么，就抱会，就会，小会”
小秀才见他确实没别ี的动作，又觉得自己刚ธ才那几脚踢得厉害怕真踢伤了他，也慢慢停下来：“你松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薛寅松依言稍微松了点，手臂上却更用力圈住他，只手硬把他的头压下来贴着自己的胸膛，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ำ：“你觉得跟我在起，快乐吗？”
其实只要走出第步，后面也就顺理成章的容易得很，小秀才刚才也累了，垂下手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好半晌才小声道：“快乐่。”
薛寅松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他轻轻的吻了吻小秀才的头发，带着淡淡的汗气，微笑着说：“那我们以后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小秀才突然有些清醒，眼色黯然的看着远处的柜子道：“不行，不能”说着又想推他。
薛寅松有些固执的问道：“你别管其他的，你就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小秀才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เ，他其实很想说好，可是他不能说好。他是堂堂正正有功名的秀才，以后还要考举人，考进士，对方แ只是个ฐ大字不识的村夫，甚至还是个男ç人，不对，这都是不对的他和薛大哥之间产生的这种恩，这种吸引就不对，这是不正常的。
薛寅松等了会没等到回答，却并不气馁，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道：“你相信命运吗？命运就是个人生的轨迹，他这辈子能做什么事，能赚多少钱，都由á命运决定的，命里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而你的命运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你这辈子就只能碰上个叫薛寅松的人，知道不？”
“你胡说，”小秀才边听着他年轻而有力的心跳，面笑着反驳：“你就是歪理，你爹也说了你歪理多的。”
“我骗你做什么，命运这个东西很奇妙，你看我爹就是个好例子，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可我爹直不肯续弦，你知道为什么เ吗？那是因为他的命运之ใ手已经把他推向了小寡妇，可小寡妇在陈家村啊，怎么เ办呢？没办法老天只好发大水，我和我爹逃命出来，我来了这富春县，结果来了你家，然后我爹来了，遇到了小寡妇你看这命运多神奇啊。”
“才不信你鬼扯呢，”小秀才脸上带着笑，心里却不由的疑ທ惑了两分。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呢，你看我吧，我都二十岁了，可我直未曾娶亲，因为我知道，命运终有天会将你我聚在起，于是我等啊等啊，结果大水来了，我跑出村子，流落到เ附近的祁阳县，可县官不许流民进城，说是有瘟疫，没办法我只好在城外晃荡了几天，正巧遇上路镖车，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几个ฐ挑夫，我便跟着镖车去了桐杉县，镖局倒是打发了几两银子，可不够我的盘缠回家。我便想着再存点钱，结果城里来了盗贼，全县盘查户籍，我怕被胡乱抓了，逼不得已连夜出城，结果走错了路，越过座山到了富春县，原想着进城吃喝再睡觉，结果进城门就被查着没户籍，直接送到官府里等着发落，然后就遇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