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都的“豆腐坊”很多，所以来“奇奇乐”吃豆腐的人大都是小二和美仁的朋友或者是熟人的熟ງ人，当然也有不认识的。在“奇奇乐่”，大家除了来吃豆腐喝酒以外，更多的是喜欢在这能ม见到些新า老朋友或者生意场上的熟ງ人。杯酒或块豆腐下肚，也许个所谓的艺术创意或者笔生意都谈成了。如果那天没熟人的话，至少还有老板娘李小二和贾美仁可聊聊。有时候，听着客人们喝多了后个ฐ劲的瞎聊，小二觉得自己简直和垃圾筒没什么เ两样，当然，这垃圾桶里面除了有破纸口痰鼻涕等以外，有时也能捡到二个ฐ真东
金都城路边的餐厅的餐桌上般都套着那ว种薄如丝绸的粉白色的塑料é布，人的衣服沾就像被电吸了样，手感象男人用的安全套样。主要是功能也差不多，套上安全套，男人可以不让女人怀孕，在计划生育的年代，可爱的女人们就可以免去那刀之苦了；套上这种塑料布，客人吃剩了的骨头剩汤剩菜，裹上这次性的东西，也就不用擦桌子或洗桌布了，都是图个ฐ省事。
都被打弯了，像古代兵器丈八蛇矛。美仁的皮肤洁白而又光滑，1米68的身材端着个倒秤砣形的圆大秃头，粗粗的脖子长度不足1้厘米，两片长短不齐的八字胡像用胶水粘上去似的，喝水喝汤时永远在胡子两边上挂着几滴水或油，然后，再用手慢腾腾地往两ä边抹开。微微发肿的眼睛倒是炯炯有神，般来说，他总是眯着眼，因为睁大眼了的话，那眼光简直和刽子手差ๆ不多，吓死人。如果脱光了衣服，后面再加上条尾巴，活脱脱的只小海ร豹。贾美仁还擅长吹口琴，据说他吹的口琴可以让男人雄起，女人湿润。同行们都认为ฦ他常呆在家里练黑功，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贾爷，那年他35岁。
第个地方就是金都的东村。有人说，东村是和金都圆明圆的画ฑ家村较劲儿才得以出名的。东村是离金都最近的个小村子，大约本村人口只有100来户，后来就变成了收破烂的外地“破烂王”的根据地了，所以现在加上他们，共有150多来户了。再后来，东村就住着了大帮和我们样有着远大艺术理想抱负的画家们音乐่家们和诗人们。听说他们里面还有砸锅卖铁，把老婆女儿扔在家里只身出来成就功名的所谓的艺术家们。我和偷油婆刚到金都，因为人生地不熟，听个老乡介绍的东村。听说东村的村民们早已๐习惯了所有的蓬头垢
面的艺术家们深更半夜喝醉了酒在路上引吭高歌，或者索ิ性借酒气散酒风骂爹骂娘，把本来就有“破烂王”称呼的东村砸得更像破烂王了。个月只花20่0元就能租到เ间房子，并且从东村骑车骑到城里，大约只需要15分钟。尽管路上是颠簸起伏，到了晚上10点以后更是漆黑片，伸手不见五指，并且还要穿过两个发出恶臭的上面漂着白色泡沫板的大水塘，但想到过了15๓分钟你就会看到城里昏黄的路灯的时候，你就来劲了。因为当时谁也没有工作，钱可得要算着点花，所以我和偷油婆就住在了东村马大爷家的间北房里。
刚ธ来的时候是冬天，马大爷教了我们无数遍怎样生炉子取暖，可第二天我们的煤炉子肯定还是冰凉的，马大爷说我们南方人笨。晚上上厕所还可以有借口拿个尿盆在屋里撒尿拉屎，但你却不能像小时候样坐在盆上面，而只能是半蹲着，因为坐在盆上，盆要不就会翻，要不就拉完屎后盆沾在屁股下不来；可白天你却必须去外面的公共厕所，因为ฦ是在农村，东村的厕所从来都没有人去打扫，只是星期从下面的粪坑掏次粪而已。所以东村的公共厕所夏天盛产苍蝇，东村有个ฐ行为艺术家，就有事没事的时候蹲在厕所半个小时，让数以万计的黑苍蝇叮满全身来作为自己的行为内容，后来，这个ฐ人还真靠这些绿头黑苍蝇在鬼子们那ว出了名，发了财。而东村厕所的冬天就盛产屎尿冻成的冰砣子，朦胧胧黄白白的片，人的肉眼是看不清楚的。走在路上踩着冰块，听着滋滋冰碎的声音，你得小心点儿，别踩漏了，因为会儿肯定有“扑”的声，那就是堆屎。
那时，我们外地来的都租住在起，墙壁对着墙壁，是为了有个照ั应。特别是冬天到，因为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女孩子们想上厕所却又害怕外面黑乎ๆ乎的，又有饿狗咬人，所以就必须约个伴儿，但又不想顶着寒风，踩着屎块去敲门，也没有电话，于是大家都以互相在墙上踹上三脚作为ฦ信号，分钟后在门口碰面，再集体上厕所去。3个月后离开东村的时候，我因此得了恐厕症。后来，在酒吧听个留小辫的男人讲东村的日子有多么浪漫多么舒服的时候，我他妈的觉得那人可能ม是在发高烧，简直是胡说八道。那ว人说，住在东村，拉屎是件很浪漫的事，因为你可以去野地里对着月亮和星星拉，并且还可以听到远处的狗叫声；想操妞可以去城里带回心地善良的小学女老师，想干男人可以找老婆长年在外跑推销心里火急火燎的公司男ç职员。说看着女教师把她的黑边眼镜从她本正经的脸上取下来，或者兴奋得惊惶失措的男职员把他的简易带松紧的领带扔掉的时候，心跳得比什么时候都快，过瘾极了。最重要的是阵交锋以后，你还会发现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玩谁，说那ว感觉很爽。想吃热馒头，可以马上去邻居那个鼻涕横流树杈上到处挂着尿布专门为ฦ城里各大超市批发生产馒头的小院里，保证你吃到的馒头是最早出锅，最新鲜的，比起那些比你有钱的人在超市买的馒头营养多了，并且每天还能和大帮长发披肩的男艺术家和留แ着阴阳头的女艺术家们，围着盘清炒土豆丝和盘水煮ุ花生米猛侃当今艺术的出路在那儿，还要讨论现在是玩儿全裸出名得快还是玩半裸出名得快等等。虽然住的地方แ四壁透风，恶狗当道，遍地是人屎，狗屎和废纸废铁但又乐在其中。那人还说没有苍蝇就没有创น作，没有臭屎就没有感觉等等那人肯定在发高烧，并且烧得不轻，或者有自虐狂。因为我在东村住过，我知道住在东村的艺术家们或者艺术爱好者们，他们都和我样比谁都想在雪白雪白的马桶上拉屎撒尿，要的钱比你想要的还要多，想住的房子比你想要的还要大，想戴的大钻戒比你想要的更大，他们和我们现在所有在金都的艺术家们或者艺术爱好者们样都喜欢蓝天白云，小桥流水，金钱，威士忌爱情美少年和美少女，住在狗窝靠屎靠苍蝇来出名实在是没有办法。
四阿慧和小英子的故事金都啊！金都！我操你大爷
受够了建在田里的公共厕所，到了夏天，我和偷油婆就搬到了朝阳门边的个ฐ胡同里。总算那里的公共厕所每天都有街道办事处派的人去打扫了，那是七户人家的个大院。说是个院，其实只是个长道，弯弯曲曲的，道的两ä边各三家和四家，大家公用个水龙头，长道道的头是大门，道尾就是我和偷油婆的不足八平米，个月还四百元的所谓城里的房子。小平房里只有个小窗户，窗户下就是主人给我们的煤气灶，煤气灶的对面就是张单人床，也就是说我们吃饭睡觉做饭都在个不足八平米的小屋进行。东村的房子惟的
好处是王大爷的大院是公用的，大院足足有五十多平方米，并且下雨天屋里从不漏雨。这小平房到下雨天，我和偷油婆就把房间里所有盛水的罐和盆接着，听着“嘀”“嘀”的雨声，整夜不能睡觉。夏天做饭的时候象是在蒸桑拿，洗澡更是不方便，冬天周次还可以去澡堂，这夏天天洗就只能在家里了，常常是我烧开壶水，偷油婆从外面就给我打桶冷水兑着，半蹲在屋，用毛巾打湿了洗。因为那ว根本就不叫洗，所以那头发和皮肤每次洗完后总觉得还是滑腻腻的，那样子就好像是香皂和洗发水永远留แ在我皮肤上面洗不干净了。但偷油婆和我都雄心勃勃的，互相鼓励，不吃苦中ณ苦，难得人上人。边找工ื作，边百万\小!说听音乐，边爱。记得那年夏天，金都西红柿卖得特别便宜，1้0块钱大筐，为了节约，我和偷油婆那个夏天足足吃了百多公斤的西红柿，有时连拉的屎都是带玫瑰花的红色。夏末的时候，我和偷油婆还吃出了个孩子。那ว是我们第个孩子，那时在金都，我们根本就没条件养个ฐ孩子，所以，我们决定去做了。我很害怕又兴奋，偷油婆陪我去了东四的人民医院。1996年的东四人民医院很破，过道上全是病人，有坐在角落里整个头被纱布包住只露出半只眼睛还在继续打手机，叽叽哇哇嘴里还镶有颗大金牙的大胖子，有躺在临时病床上吊着盐水唉哟唉哟像唱咏叹调的扁嘴老太太，还好，股强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直冲鼻子，提醒你这医院的消เ毒系统还行。在计划生育妇产科的外面，那天和我块等候做手术的女人们大概有十几个ฐ，有和我样大年龄的，有比我更老的，大约40岁左右；有比我更年轻的，可能还不到20่岁；她们有的是和男ç人块来的，有的是独自个人。男人们的样子都垂头丧气的，像发蔫的茄子样耷拉着脑袋，女人们都显得有些诚惶诚恐的，像犯了罪似的大多低着头看着地板。我紧紧地拉着偷油婆的手，生怕别人把我抢了去。终于轮到我了，进手术室，才发现做手术的女人不止我个，屋里共有四个ฐ手术台，我和其它三个女人分别并排躺在床上，四盏明晃晃的手术灯照着我们脱光了裤ไ子的下部ຖ，那感觉就好像是上了屠宰场样。躺在我左边的是那个年龄的最大的大姐，还没等医生说话，那ว大姐就开始唉哟连天叫了起来，她说她已๐经是第八次打胎了，她让医生大姐行行好，对她轻点。医生冷冰冰的口气让我害怕得要命，医生说叫什么เ叫，还没开始就叫，问那ว个女人当初干嘛去了！倒是我右边的那个扎着羊角辫看上去最小的女孩却非常镇定，从头到尾，哼都没哼过声。
我拼命地咬着牙，听着叮当叮当手术器材放进瓷盘子里的声音，任那ว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心里不断地在骂道，金都啊！金都！我日你妈也！金都啊！金都！我操你大爷！心里也遍遍地在想，要不是到了这金都，或许我就可以做妈妈了，就不会受这刀之苦了，越想越委屈，手术完了的时候，我的泪水已经把枕头给打湿了大片。偷油婆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不断地安慰我并且许诺我，今后旦成就功名，有了条件，马上就生个ฐ孩子，顺ิ路偷油婆和我破例地买了只老母鸡和5๓个大久ื保桃子作为我手术后的营养品。尽管这样，偷油婆还是不喜欢用安全套，他说戴那ว玩意儿不舒服。对了，因为ฦ我从来不吃避孕药，因为听说那药吃多了后，会发胖的，我可不想胖。
我真害怕在我们没有条件之前再次怀孕，在那个ฐ不足八平米的潮湿发霉的小平房里。于是，在我有了酒吧招待这份工ื作以后，我和偷油婆又存了点钱后，商量决定搬到个楼ä房里去住。来再不要和着尿酸味睡觉了，二来可以不出家门自由自在地用自来水，房子的面积也会更大点，再来我们操的时候发生的声音也不致于再引起邻居的反感及焦虑了。但两个人个月六百元的工资也只能住在个楼ä房的地下室。那时候，想有自由的空间也无法让我们再考虑房间是否有阳光了。这地下室是在团结湖的北边幢八十年代金都最流行的，高入云霄，外面的墙皮已๐被雨雪淋成斑斑驳驳，像根根黑色的大毛毛虫爬在上面的四方块的塔楼里。地下室窗户倒有许多，但大都露出半个ฐ头，墙角隐隐约约还是有水渍的痕迹，到เ做饭的时候，厨房依然是乌烟瘴气。但是我和偷油婆可以在这二十平米房间里放上我们新买的大席梦思了，还可以在它上面自由自在地前后左ุ右翻天覆地地爱了。当然，不到个月，我又去医院做了个孩子。这次我有经验多了，也不再怨天哀地了，心里直想着偷油婆的话，为ฦ了出人头地，咬咬牙。偷油婆也找到了另外份唱歌的工ื作，但为了工ื作方便，对谁我们都没说是夫妻。
四阿慧和小英子的故事终于有了套有阳光的房子
在酒吧工作了段时间后，慢慢我知道些金都现代的诗人和作家们，他们晚上有时候在我工作的酒吧喝酒聊天。听着他们在酒吧里高谈阔论什么เ是虚无主义，什么又是后现代主义，什么เ文学圈不是艺术圈，艺术圈又不是娱乐圈的异调怪论时，我的心慌得有些发抖。我只是个ฐ刚刚毕业了的从外地小县城来的中专生，根本比不上那位虽然没有大学文凭，却有着相当奇特生活经历，听说个在个孤岛上和个比他年轻20岁的女人生活了整整十年的那位大胡子诗人胡二，也不是那位描着柳眉，画着黑眼圈，嘴里叨着香烟每天都能和不同
的老外回家谈恋爱睡觉，虽然和我样大却能说三国外语的，被封为ฦ金都最新新า女人类的美女作家王梦儿。那ว时我真自卑到了极点，多天看着他们潇洒饮酒嬉笑的样子，我就多天没有信心当名作家。那时我心里直发毛，我算什么呀！现在在金都要出名就得做“秀”，做“秀”最时髦也最重要，连写文章骂人也专要找名人骂，自己给自己当托儿。我既不漂亮，又不懂怎么才叫前卫，更没有出过国，文化底子更是薄气，我心里明白我有几斤。当诗人们配着摇滚音乐手舞足蹈地念到เ“上面是脑袋，下面是腿”的时候，我更加不知所措了。那时常常到家后，我就告诉偷油婆我不行了，我想回老家。偷油婆就骂我没有出息，说年多的辛苦白费了，金都就是好莱坞，你得往上混，大腕儿也是从小腕儿开始的。我说我没念过大学，又不漂亮又不认识人，更没有钱，现在都需要包装。偷油婆说，谁读过大学？好多没读过大学的不也成腕了吗？说我在酒吧里工ื作，认识人还不容易，说我不漂亮但又不难看，别人把头染成红色，我就该把头发染成白色，别人穿有小洞的破牛仔裤，我就穿有大洞的更破的牛仔裤，别人涂成黑嘴唇，我就涂ิ成白嘴唇，人不怕长得丑，就怕长得不怪。我说，偷油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偷油婆说，什么เ人不人的，说他多坐在台上分钟，被唱片公司发现的可能就多分钟，像乐队样从酒吧红遍到了大江南北。我说，不行，我还是想回老家。偷油婆骂我是傻。
我知道偷油婆心里也发虚。年多来，我们的钱省吃俭用也花了万多了，只见出不见进，不但梦没有作成，简直是门都摸不到。说的也是，你是谁呀！偌大的个金都城，有多少个ฐ像我和偷油婆这样的人存在？在酒吧里喝着威土忌的大明星凭什么要去帮助你，就像我们看见街边乞讨的乞丐样，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扔几个钱，平时理都不理。我告诉偷油婆这些话，偷油婆说他理解我的心情。但是他说我不懂ฦ人上人的感受，不懂也就不会了解那种快感，趁年轻出名要早ຉ。我告诉偷油婆来金都年多他变了，他再也没有在老家对音乐่最忠实的热爱了，他投机，他急功近利。偷油婆却说，是他太笨，他投机没成功，有机会让他出名的话，他卖什么都可以，当鸭也行。我气疯了！但就在我拿起衣服要走的那刻，偷油婆挽留了我，他请求我留下来的原因是地下室没有阳光让他变得越来越暴躁，他说他最爱我，是要成功的压力让他神经有些错乱。我留下了，并且那天晚上眼睛哭肿得像个小桃子的我被偷油婆整整折腾了个底儿翻，他说他爱看我发肿的双眼，有种破碎的感觉。我相信，我们彼此还是相爱的，但后来的事让我觉得光有爱顶ะ个ฐ屁用！
我说过，我们的运气好，终于有了套这样有阳光的房子。但那次搬家以后，我已放弃作作家的梦想了，现在我唯的希望是在偷油婆身上，因为他自己还想有。我每天拼命地工作，对客人好，尤其对那些有钱的大款们和大姐们好。我会记住哪位爷喝冰柠檬茶不放白砂糖放蜂蜜，我还会记得哪位姐喝啤酒喜欢放点冰块，客人们对我对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倍感高兴。其实我只是想从他们那ว得到更多的小费，这些小费我要存下来给偷油婆作下年的生日礼物，我要把这些钱给偷油婆作录音的小样用，因为偷油婆说过他要自己花钱出小样再卖给唱片公司。我们都信心百倍，尤其是我，我相信我的偷油婆，自己้做不了明星，做个明星夫人也不错。偷油婆是弹吉它的，自弹自唱的做梦都想做大腕的人在金都遍地都是，从b到r，什么เ人都有。但很少有人买他们的账。偷油婆看见我每天对他充满希望的眼光更是终日惶惶不安，他要出名，他要挣大钱，他要给我个温暖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我相信他真的还是爱我。
偷油婆开始动脑筋了。他先去琉璃厂的乐器店花了千多元买回了两面大红鼓个锣把阮把二胡和个唢呐，然后去借了把小提琴，就在我们简单空旷的家里支上了台二手的四轨迹和许多破旧的还能ม用的效果器。偷油婆说，他要把民乐和洋乐全抡上，他就不信他这样做出的音乐没人听。我告诉偷油婆，这样是不是有些投机或者太牵强？投机？牵强？偷油婆说我什么เ都不懂，都什么年代了，现在人喜欢的就是怪，管他什么好听不好听。他让我别管他，他要给我爆个冷门。爆个冷门？看着那面面像血色的大锣鼓，张着嘴要吃人的样子，我心里直发怵。我告诉他要是早知道他要玩这个ฐ把戏，还不如让他踏踏实实地做些你能做到的事，比如说给谁去录录音，当个ฐ什么伴奏员之类的，个月还能挣上几千元，不做明星夫人，我也心意满足了。但偷油婆说我头发长见识短。于是，我边每天工作到深夜二点，边还是等待着奇迹的出来。在我搬家的第三天，在我下班的路上我认识了她——翠，个野鸡。
四阿慧和小英子的故事野鸡住的地方
初冬的金都好像比任何地方都冷得多，特别是后半夜，走在街上，阴风会儿弱地迎面刮来，因讨厌穿兜屁股的棉毛秋裤，冬天直都穿着单裤的我已经有些关节炎了。但我们的酒吧生意从来都不会因为天气的寒冷变得冷清，相反男男ç女女们更是在灯红酒绿下虎视眈眈，寻找着双又双饥渴温暖的眼睛。不过，更确切地说，那架式绝对不是在找爱人，而是在找被子枕头张床罢了。我给客人们送酒，换烟缸，送打火机，送餐巾纸，扶客人们去厕所呕吐。有时喝多的客人因为我的丝怠慢骂我表子，甚至摸我的屁股，但我已经是身经百
战了。为了偷油婆，只要不出卖我的体和灵魂，只要我心里知道谁才是群表子土鳖，我就依然微笑面对。真是上帝ຓ有眼，我还不是长得那么漂亮，也不那么新人类，不然，客人们在我面前还不知道怎样沾腥呢！
那ว天和每天样，凌晨三点钟，我带着炝人恶臭的烟味，拖着沉沉的脚步往家里走。前面我说过，现在我的家离我工作的地方很近，走十分钟็就能走到。刚ธ走到我家大门口的时候，突然辆大中巴以极熟练的不快不慢的速度迎面向我开来。“嘎ะ”急刹车靠在我前面，门拉开，“噌ຒ噌噌”从上面下来七八个穿便衣的男ç人，个人手里还拿着手电筒，下子把我围在了中间。那个拿手电筒的直对我叫道上车去，上车去，我吓坏了，我赶紧问他们上哪，其中个ฐ人又问我的身份证在哪，我全身早已吓软了，颤颤抖抖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和暂住证来，因为ฦ在我的酒吧工ื作的时候常常也有什么工商局的来检查，所以老板让我们外地来的都带着身份证和暂住证，以免被抓走送回老家。那人用手电筒看了看我的身份证，又用手电筒照了照我的脸，手电那么เ亮，又那么近，照得我本来被烟熏得够戗的眼睛直发疼。看完以后，那人又对我说以后晚上别ี个人在外面蹓跶，还没等我回答我刚ธ下班，我家就住在这楼上面的时候，这七八人又“呼”地钻进了车子，“哗”声关门，踩油门直飞奔而去了。当时，我他妈的给吓死了，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是公安还是坏人？他们在做什么เ？我真想偷油婆下楼来接我下，我赶紧推开大门，向我住的那幢单元楼走去。
道道粗粗的铁ກ丝网把我住的那单元楼和别ี的单元楼ä区分开来。午夜，后面京城大厦的大照明灯打在铁丝网上映在地上个又个ฐ浑浊的阴影，我赶紧拿出我的小电筒，我要飞奔回家，飞到我的偷油婆身边。刚上到二楼，突然从2楼拐角处钻出几个人来，二男三女，男的都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眼光极为尖锐，女人都穿着黑丝袜，短的皮大衣，晚上我也看不清是真皮还是假皮，都抹着红红的亮亮的口红，我实在受不了。我"啊"ิ地大惊下，那ว5个人倒是很从容，其中个男人带着浓浓的东北口音说道"叫什么叫！又不是鬼，别叫！"然后慢慢地个个从我身边走下楼ä去，女人们嘻嘻的笑声直飘到了楼下面。我已经不行了，彻底不行了。我想大声叫偷油婆下来接我，但又怕邻๑居会骂我，尽管这单元楼住着多少人我点也不知道，因为我白天睡觉，晚上工作，这几天倒是个人也没见着。我定了定神，这次我把手电å的灯光打得远远的，生怕再突然冒出什么เ东西来。到了，快到เ了，到เ了4๒楼再上层楼就是我的家了！我边看后面边快跑着上楼，正准备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个声音从我旁边传了过来，下面的车走了吗？又是个东北口音！但这是个ฐ女人的声音，我猛地转过身去，用手电å照了过去，原来个女人正躲在我后面那ว个角落里。她大概有3๑5岁左右，脸被脂ฦ粉擦得白白的，眉毛和眼睛都被纹过，略略๓有些厚厚的嘴唇用大红的唇膏浓浓地涂过，和下面那些女人样，也是穿着黑丝袜，件长大毛裹着她极瘦的身体。她慢慢地从蹲着的地方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了声：妹子，对不起。然后扶着楼ä梯带着股廉价的茉莉花香水味从我身边过来问我：你怎么了？我说有鬼，他说哪来的鬼，这么安静。我五十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全告诉了他，偷油婆听完之后说我大惊小怪的，他说不就是些鸡嘛ใ！说刚才那车没准是警车，以防安全都换成便衣了，车也换成便衣了，他说公安把我也看成是鸡了，他还说到เ晚上这带常常有野鸡出来，野鸡就是那种在街上拉客的妓女的通称。我说，怎么搬来的那两天没见着啊？偷油婆说那几天金都正在进行人口普查管得紧ู，这不人口普查完了，鸡就出来了嘛！我问：那些鸡身边的男人是干什么的？他说也许是保护她们的吧！那天晚上我告诉偷油婆，以后晚上他不上班的话必须下楼来接我，还有他个人晚上回来的时候如果被公安抓住以为ฦ是嫖客的话，那就告诉他们他的老婆在楼ä上，我不要我们被当作鸡和嫖客被抓去。偷油婆到底是男人，对此毫无害怕，并告诉我不用紧张，明人不作暗事，怕什么，那天晚上我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隐隐约约断ษ断续续的说话声，听得最多的就是楼ä下车门的开门关门的声音了，迷迷糊糊当中我摸着偷油婆的胸脯睡着了。
四阿慧和小英子的故事野鸡的自白
第二天早我就被阵咚咚的敲门声吓醒了，只听见外面有人在叫：“于边眼，你他妈还不给我还钱来！”那ว是六楼的声音。接着又是阵咚咚敲门的声音，不过，好像房里没人，会儿，阵沉沉的脚步从楼上走下来了。我实在是睡不着了，我骨碌爬起来了。在我下楼去买菜的时候，我特地再看了看我们的楼道，除了依然如故的垃圾破玩意儿外，什么变化也没有，这次我还特地看了我四周邻居们家的门，我们这个单元照说应该有十二户人家，但具体住了多少人，我说不清楚。六楼ä我从来没上去过，我家五楼ä的对门永远是关着的大
铁门，我想大概是没人。四楼也空荡荡的，除了三楼的302门外放着大捆葱以外，二楼楼ä更是像没人住的痕迹，难怪路灯坏了也没人管，难怪别的单元楼要把我们这个单元楼用铁丝网分开，难怪租金会这么便宜，难怪我心想这切会不会和晚上那ว些鸡有关，搬来的时候我还纳闷，那天我差不多明白为ฦ什么了。白天，外面的阳光依然灿烂，马路对面的国使馆外站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卫兵们。晚上这些卫兵们也是通宵值勤的，也就是说如果那些鸡在马路的西边拦活儿，卫兵们就在马路的东边站岗。到了晚上，有警车来抓她们，是怕有损国荣。当时我还在想，她们为什么เ不去酒吧坐台。冬天到了，外面好冷啊！那时在我们酒吧有好多好多说不清是干什么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她们常常有男人带回家去，几乎每天都不样，坐在暖洋洋的房间里，喝着洋酒，听着音乐，都洒着法国名牌的香水，里面穿的是那种带毛边的小紧身衣，外套则ท是那ว种质地极细极轻的羊皮长大衣，说话偶尔会带着点英文，什么“”什么“rr”的偎依在个ฐ个胖胖的有钱的男人的身上，每天晚上如牡丹花开般灿烂。不过酒吧的那些女人好像对我都很好，可能是我对她们有安全感，特别是在男ç人们的面前。因为那时我从来也不化妆，永远是条牛仔裤套在身上，件灰毛衣外面系着深蓝色干净的围裙。她们常常会给我50元钱去外面买包“圣罗兰”之类的香烟，当然剩下的钱自然就算是我的小费了。我也对她们特好，冬天有的时候她们想吃羊肉串，我会跑到很远的小摊位，站在寒风中，站就是十多分钟，直等到肉串烤好了再送回去。那时我知道我的工作就是这个，我要做好它，我要把挣回来的钱给偷油婆录音。
有了那天的经历后，我的胆子反而大了点。偷油婆说得不错，人口普查完了后，野鸡们个个又开始回到路边了。现在我回家的时候，有时也忍不住多看几眼了。她们通常是十米个或两个，女人们的后面般都约有三五个男人，些出租车稀稀拉拉地停在路边。司机们有的下来还和那些男ç人们在聊天。那些男人都说东北口音的话，路边停车场停了好多好多的使馆或者私家车，有时候金都的110่警车按例巡逻开过来的时候，女人们和男ç人们都会躲在这停车场汽车的后面。除了遇上和上次样警察执行特别任务来抓人以外，般他们是不会跑到楼里面去的。当然天冷的时候，他们也会聚在楼里面，挡挡风取取暖，有时也会在大街上在使馆站岗哨兵的前面，大堆人玩起“黄鼠狼抓鸡”的游戏取暖。好像他们都和出租车司机的关系很好，好几次我都听到车里的司机在低声地告诉他们，还不快躲起来，1้10来了。
有次，我和偷油婆休息日去远地看朋友太晚，打车回来停在楼口的时候，车停马上就有两三个女人带着渴望的眼睛围上来，正要问偷油婆什么的时候，发现了我坐在后面，然后就很知趣地又散开去。因为般偷油婆坐车前，我坐在车后。我被眼前影影绰绰的画ฑ面迷惑着，害怕着。这时前面辆黑色的车子停住了，三个女人围了过去，说了点什么话，其中的个女人从后门上了车，汽车“唰”地往前开走了。我正准备问偷油婆这些男人都是干什么的时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带口音的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人叫了我声妹子，我看，那边车下的三个女人中有个就是在我家门口撞见的那个女人。我有些紧张地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嗯。那女人显得很大方，她说咱们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交个朋友。她让我叫她翠姐，她比我大。她还知道我们搬来快个月了，还知道偷油婆是玩乐器的，因为她说每天老瞅着他背着个吉它，她还问了我那天没吓着我吧！阵含糊，我和偷油婆匆匆地上了楼ä，自从有了那次搭腔后，我也和她慢慢熟ງ了起来，有时候在旁边二十四小时的超市买东西时还时不时说点话。她告诉我她姓王名翠，北方แ人，今年37岁。去年和她老公起到金都来的，单位垮了，个月每人拿二百多元社ุ会保障金，家里还有个10่岁大的儿子，上小学三年级，现在和爷爷奶奶住在起。刚来金都的时候，本想做点小生意，在前门租了店面卖衣服，不知道是没熟人还是没生意脑袋，三个ฐ月下来把带来了的万多元全赔进去了。家里的儿子还要读书等着钱花，老乡告诉她这事来钱挺快的，她就和她老公商量了下，想试试看，反正自己้也徐老半娘了，没想试是觉得比卖衣服的钱来得快，所以也就直干到了现在。她叫她老公麻哥，我见过他老公两次，人挺老实的，干扁的脸永远是副苦相，黑黑的，瘦瘦的，以前在工ื厂里做车工，手指还被车床碾断ษ过两ä根，食指和中ณ指，大概觉得他老婆比他有用，心里发虚，两次见他的时候都见翠姐在凶他。
我和翠姐熟ງ了以后，她告诉了我更多的些她和麻哥的事。她说她们从小就认识，翠姐年轻时长得还算漂亮，追她的人还真不少，她选麻哥是因为麻哥人好，可靠。想不到前几年遇到下岗，把她们两人全下了，孩子又小，做生意又做不好。后来老乡介绍她做这个，开始她也挺别扭的，前几次回来，麻哥看都不看她，更别说碰她了。她说，谁不想让自己的男人给操上几下。那些给她钱的男人都没把她当个东西。有时撞上没用的，她得蹲在那ว用嘴吮那ว玩意儿；有时撞上喜欢烈的，那些人就用绳子给她捆上，把她当个牲口样晚上来上七八次，现在有时候时不时那里面还会浸出些血来，医生说是内荫道破裂，得休息段时间慢慢治，但她说，她这活哪能ม休息呀！说男人们都不喜欢用套子，她常常被感染上病很难受。后来她给治好后，就吓唬男人们她有淋病，有的他们才勉强带那ว玩意儿，有的根本不管。遇到好人他会让她洗澡，自己้也洗，遇到孬人，不但满嘴口臭不说，身上更是臭烘烘的。特别ี是那些黑鬼，满身马蚤味不说，并且有时候还来几个人，晚上几个人玩她，却只给她个ฐ人的钱。翠姐说到这些事的时候，眼睛总是迷茫地望着前方。她说后来麻哥看她挺辛苦的，挣的钱也不乱花，除了日常生活的开销外，总是分不差地往老家寄。所以以后他也就事事顺着她，也和她块干了，帮她拉拉活，放放哨之类的。她说他们认识快二十年了，她是什么人麻哥他哪里不知道，这叫没法子。
现在麻哥不碰她，她也想通了，她说他受不了的时候，他会去找她的姐妹们玩玩。麻哥说他爱她，但不敢碰她现在的身体了，他在她那阳萎。他们想好了，等儿子上了初中，他们存好笔钱，再去南方看看，开个小饭馆之类的，重新再过生活。不过翠姐说可能ม想了也是白想，还不知道是哪天的事呢？说身份证早就被公安没收了还说她挺理解他们的。知道对面是使馆，她们又在那拉客，但不去那儿又去哪呢？那里的活就是多，她们都住在麦子店农民家，便宜没有人管。她还说我什么时候搬来的她们都知道。因为这带只要能藏的地儿她都藏过，那天看见我，让她想起住在她们村东头那个画ฑ画的小姑娘，所以她叫了我声妹子。她还告诉我这楼共包括我们就3户人家，以前人还挺多，后来她们老往里躲，人家就搬走了。后来旁้边的门楼嫌她们惹事就用铁丝把这网上以后，就更没人来住了。这幢楼是搬迁楼，房东们别处也都有房，唯独这三楼住着个ฐ修自行车的周老头，他是个ฐ孤老头，没儿没女，耳朵有点聋。还说我们楼上还住着个中年男人，好像也不常回来，听说欠了别人大笔钱，跑出去躲账去了。她说她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她们从来也不想给外人麻烦，躲在楼里，也是没办法，被公安抓就是两星期，抓到还不说，就怕送她们回家，那来回路费又是笔钱。现在有时我总在想，到处都是求生的人们，在这阳光灿烂欣欣向荣的金都城里。
四阿慧和小英子的故事亲爱的鸡婆，我走了
偷油婆还在折腾他那堆东西，除了电视里偶尔还放个腰捆二胡嘴吹唢呐的人玩的音乐่把戏外，好像没有再多的人去理会像他玩的那些玩意儿，于是他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牢马蚤满天了。比如说，不是我做的汤太咸了就是我的皮肤越来越粗糙啦！我的鼻子又长得不好看啊！老穿条牛仔裤，衣服永远是那件灰色夹衫啦！总之，偷油婆嫌我长得土，穿得也土，有时他居然说我的身上味道发酸，我爹为什么เ不是个部长或者大款之类的话，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我想是不是因为ฦ他在搞创作，心里很烦。所以，为了讨好他，我从酒吧客人那弄
了两张“李拉拉”什么实验音乐会的票。听人说这女人玩的就是把中国的名乐่和西方的爵士放在起的新า音乐，我想偷油婆定会感兴趣。那ว天那客人手里拿了大堆票，问他旁边每个朋友去不去，刚好我在帮他们倒茶，听别ี人叫那人是什么“教父”，那“教父”长着大大的脑袋，戴着副白边的高度近视镜，稀软发卷的头发用根皮筋捆在后脑勺，手里还拿着台小型摄像机。为了偷油婆，我壮大胆子向他要了两张票，演唱会是在金都图书馆。那“教父”先是看了我两眼，然后非常慷慨地给我两张，还笑嘻嘻地对我说：去受受教育嘛ใ！艺术爱好青年在我们社ุ会越多越好！
顶ะ着寒风，我和偷油婆大概骑了快个钟头的自行车才从东城骑到เ了西城的图书馆。手脚都给冻麻了，变红了。在检票的大门口，我还看见了金都所谓圈里的好多名人，比如王大朔，崔晓健等，当然还有那个教父，也有别的好多好多神采奕奕的女人男ç人们，也有许多外国人，好像是法国人居多。我想这场音乐่会我和偷油婆没有白来，连那么大的腕儿都来看了，我们在楼上个角落里捡了个位子坐下。“李拉拉”出来了，这是个穿黑衣的高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