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告诉我。”
季宁望向窗外，不说话了。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豆豆朝卫生间冲去，季宁和妈妈跟过去看，发现豆豆从换下来的短裤裤包里摸出个手机来，歌声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第二季新房客和活死人
“慧晴，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慧云的亡灵，就附在季宁身上。”外婆沉声说道。
妈妈恐惧地捂住了嘴。“为什么会这样?”
“这件事我瞒了你很多年。现在，该告诉你了。”外婆凝视着她的大女儿。“我，是个灵媒师。”
妈妈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外婆。季宁的爸爸也完全懵了，张着嘴站在旁，像石雕般动不动。
“我知道，你从小就害怕这类灵异的事。我同意你出去读书，就是想让你离这些事远些。”外婆缓缓扭头望向“季宁”。“慧云在我身边，她是知道的。但我叫她不要告
诉你，并吩咐身边的所有人都瞒着你。所以，你直不知道。”
外婆深吸了口气。“后来，你在城里工ื作定居。我就过来挨着你们住。慧云直不理解，认为我是想到城里来过好日子。但实际上，你们两姐妹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外婆目光移向“季宁”。“慧云啊，现在当着你姐姐的面，我告诉你吧，我当初选择到城里来挨着你姐姐住的原因是——我发现我有了个继承通灵体质的外孙。”
季宁的妈妈惊恐地语无伦次，她剧烈地摇晃着脑袋。“不，不会你说的是”
“没错，就是季宁。”外婆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宣判。“在他几岁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孩子有这种能力。我知道，他是隔代遗传到了我的通灵体质。”
“当时那个ฐ年代，尤其是在老家那里。个真正的灵媒师是受到所有人尊重和敬仰的职业。我当时想，如果我能将季宁培养成继承人，未必不是件好事”
外婆说到这里，埋下头去，神情无比悲哀。“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时代在发展和进步，但也逐渐变得混乱ກ虚假。很多打着灵媒师幌子的骗子，玷污亵渎着这个行当
。致使许多人——尤其是城市里的人，已经不再相信通灵这样的事。往日爱人景仰的灵媒师，如今已๐沦为江湖术士甚至江湖骗子的代名词。意识到这点后，我当然不可能让自
己的孙子再走这条路”
外婆望着“季宁”说道：“慧云，你现在明白了吧，我当初并不是瞧不起你，不愿和你起住，而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季宁”坐在地上抽噎着，擦着眼泪。
妈妈凝望着眼前的人——那是她的儿子，但动作语调又像极了她那可怜的妹妹——她的头脑从没这么混乱过，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妈，你是怎
么知道慧云已经死了呢?”
外婆发出声干涩的苦笑。“慧晴啊，你想瞒着我，是为我好，这我知道。但是你怎么瞒得住呢?我是个灵媒师啊!慧云死之前，我就感觉到เ了些预兆。之后，我通过灵力
感觉到，我的小女儿已๐经不在这个世界ศ上了。再加上后来我略微试探——你们的态度把什么都暴露了。我强忍住悲伤，假装被你们蒙在鼓里。”
“为什么你要这样”话说到เ半，季宁的妈妈望着边的豆豆，明白过来了。
“我和你们想的样。”外婆的表情显得十分痛苦。“我不忍心让豆豆知道他妈妈自杀这样残酷的事，所以配合着你们，就是为了瞒住他。特别是，我那ว晚听到豆豆在电话里
说，要他妈妈每晚都打电话给他。为了让豆豆安心，我在夜里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假装ณ成慧云的声音——你们不是直都说，慧云的声音和我很像吗”
季宁的爸爸此刻抱着豆豆，惊愕无比。“妈，那ว些电话，竟然是你打给豆豆的!”
“你们给我买的手机。我直没用，没想到เ在这件事上派上了用场我装作慧云跟豆豆打电å话的时候，忽然想到——我老了，腿脚又不方便，但我也许可以在电话里催眠豆
豆，借助他来向季宁施展通灵术，我只需要在之前做些准备就行了——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实在是想弄清楚慧云为ฦ什么会走上绝路”
说这些话的时候，外婆的呼吸逐渐困难起来。“本来，我不打算惊醒你们，只想利用豆豆悄悄地把季宁引到某处，进行通灵可惜前两ä次因为些意外因素，都失败了——
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我不能再错过了。豆豆端给季宁的那ว杯果汁里，我放了颗安眠药进去”
外婆说到这里，丢â掉拐杖，扑到“季宁”身上，老泪纵横。“慧云啊，妈把你召回来了，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吗?也罢，我们到那个世界去慢慢说吧”
“季宁”惶惑地抱着外婆。“妈，你为什么เ要这样说?”
“我老了，通灵这种事，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体力这是我最后次通灵了但是没关系，慧云，妈对不起你，只能陪你上路，来弥补你了”外婆的声音越来越
虚弱，身体渐渐滑了下去。
“妈!”季宁的爸妈都跪下来，几只手起扶住外婆。“季宁”更是哭得肝肠寸断。终于，“他”悲痛欲绝地说道：
“妈，不要我不要你陪我!好吧我告诉你。我之ใ所以自杀，是因为ฦ得了种可?怕的病!豆豆的爸爸也是因为得了这种病，才会选择离开我们的。因为这种病是绝症，而
且会传染!我不想连累豆豆，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被传染上了，我甚至无法面对豆豆!所以，才会”
“是吗，这么เ说，不是因为我”外婆闺上了眼睛。“闺女啊，我们起走吧不管怎样，妈都陪着你”
说完这句话，外婆的头彻底耷拉下去，倒在季宁怀中。与此同时，季宁的身体阵抽搐，某些无形的东西从他体内抽离出去了，他抱着外婆起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十八个月后
季宁日记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之所以现在才记录下来，是因为直到今天，些事情才终于得出了结果。这件事总算要划ฐ上个句号了。
现在想起来，其实我从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只是，当时没有引起重视，也根本不可能想到，这小小的‘不对劲’，竟然会是后面那连串恐怖事件的开端。实际上
，出乎我意料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我没有想到เ，自己的外婆竟然就是小登村长的女儿口中那ว个‘早就离开了的最厉害的灵媒师’：我也不可能ม想到，外婆竟然会偷偷利用豆豆的绘画颜料来画ฑ那些咒符教
豆豆咒语，并且用电话催眠豆豆，借他对我施ๅ法：而最令我感到意外的就是——我，竟然才是那个被遗传到了通灵体质的人。
这实在是十分地讽刺——我之ใ前怀疑豆豆有通灵体质，甚至怀疑小姨本身，但我居然没想到，跟他们有着同样血脉ำ的我，也有这种可能ม——不幸的是，事实恰好如此。
当然，现在我切都明白了。为ฦ什么我能在镜子床上或其他些地方แ看见小姨的亡灵——我只是在想，当时我怎么就没意识到这点呢?也许我真是被吓傻了吧。
小姨自杀的原因——我感到非常悲哀。在老家那个ฐ仍然愚昧落后的小乡村，如果有谁承认自己患上了艾滋病，似乎就意味着向所有人宣布他她是个不检点的人，会
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和鄙视。殊不知，在艾滋病的传染途径中，共用注射器是很大的类。
当年，豆豆的爸爸为ฦ了贴补家用，秘密地去卖过血。他就是这样感染上病毒的。当他意识到自己患上绝症的时候，选择的是默默离开，到เ某个地方去迎接死亡。而几年
后。小姨在得知自己也被感染上病毒之后，竟然和小姨夫选择了同条路——好像这是唯的解决途径。
这些事情，我是后来从筱凡那里听说的。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เ巧，些看似没有关系的人或事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实我早就该通过她父亲的职业而联想到เ什么——筱
凡的父亲是医院艾滋病专科的医生，最近升为了主ว任。他从医院的病历档案中，发现几年前矿石村有个男人被确诊患上了艾滋病，却没有进行任何治疗就走了。他由á此想到，也
许应该找到这男人的家人，检测下他们是否被感染，从而预防艾滋病的传播和扩散。
毫无疑问，那个男人就是豆豆的爸爸。而筱凡的父亲到矿石村去找到了小姨，把这些事告诉了她，并要求小姨去医院进行免费检查。
为了豆豆，小姨ถ瞒着所有人悄悄到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是悲哀而残酷的——她真的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只是现在暂时没有发病的症状艾滋病的潜伏期有时长达数年。小姨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害怕自己会将病毒传染给朝夕相处的儿子，也害怕看到自己发病后的样子，更不知道村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怎样看待她。所以，她央求筱凡的父亲千万
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筱凡的父亲答应了她，但他没想到เ，几天之ใ后，小姨就将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
筱凡告诉我，她爸爸在家里说起过这件事，并提到矿石村这个姓徐的悲惨家庭中ณ还有个7岁大的男孩，尽管他感染的可能性较低，但也必须ี接受艾滋病检测。那ว天下午，筱凡
听到豆豆名字的时候，有些猜到了。回到家后，从她父亲那里得到了证实。但筱凡的父亲反复叮嘱，这件事不能ม告诉任何人，必须ี尊重病人的隐私。所以直到几天前，筱凡听到เ我
在电话里说，我们已经知道小姨自杀是因为她得了某种绝症后，她才把这切告诉了我。因为她意识到——当他父亲来找我们，提出要豆豆接受艾滋病检测的时候，我们还是会知
道的。
关于豆豆，我不得不说，他比我们想象要坚强得多。从他得知妈妈已经去世这个ฐ噩耗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天了。豆豆现在的情绪和饮食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他现在没以前
那么活泼了，变得沉默寡言。我们知道，他心中的伤痛，只能用时间和关爱来慢慢抚慰。
外婆的坟墓就埋在小姨旁边。我们全家都觉得，这可能ม是外婆的心愿——外婆活着的时候，始终想念着老家的那ว片山林，现在，她可以长住在那里了。还有她的小女儿和她做
伴。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自己，有件事我有些不明白——如果我具有通灵体质的话，为ฦ什么这么เ多年来我和家人直都没发觉呢?而外婆是怎样看出来的，就更是个谜了。
也许——我猜想——我只能看到自己亲属的亡灵吧。算了，这种事情我不打算深究。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筱凡——我还是原来的那个ฐ我。
明天，我们会到外婆和小姨的坟上去，有些消เ息要告诉长眠于地下的她们。现在是晚上1้1点30，我得休息了。我想，这定是我这辈子写得最长的篇日记。”
尾声
季宁全家，连同豆豆起，站在外婆和小姨ถ的坟头前。白菊花和马蹄莲分别ี摆在两个墓碑之上。
“说好了，今天谁都不许哭。”妈妈说。
季宁和豆豆头。爸爸对妈妈说。“你来说吧。”
妈妈蹲下身去，轻声呼唤着：“妈慧云，我们是来告诉你们个ฐ好消息的——豆豆的最后次检测结果出来了，他很健康，没有染上病毒。慧云，你可以安心了。我们会把
豆豆当成自己的儿子样抚养长大”声音哽咽了。
“说好了的。”爸爸在旁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