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会露宿街头，宝贝。”祁树礼搂着我说。完了又补充道：“我们不去酒店，你的身体不适合住酒店，我在名古屋市中ณ心有栋房子，是一个老朋友的，他去加拿大了，房子暂时借我用着。”
而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快想不起他的样子，越深刻๑地去想念一个人，那个ฐ人的样子反而越来越模糊，无论我的记忆如何追赶，还是赶不上他渐渐远离我梦境的速度，我绝望，无比恐慌，我怕我会跟安妮一样，会在追赶记忆的时候彻底丢失记忆，象删除文件一样的删ฤ除这段记忆。这太可怕了！
阿尔芒：“您这是在自杀，夫人，我要做您的朋友，您的亲人，我要劝您不要这样糟蹋自己。”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快呼吸不上来了，祁树礼扶我到满是尘埃的沙发上坐下，拍我的背，我好一会才喘过气，泪流满面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什么เ都挽回不了了，什么都不属于我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我的心每时每刻都痛得要命，没有办法，我救不了自己，太想他，想得心里越发的痛……告诉我该怎么เ办，我可以很正常地生活，满怀希望地生活，给家人带来欣慰和快乐，可是我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没有了他，我哪来的希望，哪来的力量，我现在每活一天，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是因为我心里渺茫的希望，我希望有一天可以见到他，哪怕是在天堂，或在地狱……”
我用他走前留给我的钥匙打开门，一股近似坟墓的潮气和霉味迎面扑来，我摸索着开了灯，刹时亮如白昼，房间内一切如旧，客厅长长的桌台上依然摆着蜡烛、红酒和餐具，不过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面目，全部蒙上厚厚的尘土，那些原本艳丽ษ芬芳的鲜花和桌中央那个巨เ大的蛋糕也已腐烂怠尽，只剩ທ黑黑的一堆污物。至于地毯和墙上的挂钟、名画也都不是原来的样子，还有沙发和墙角的那架钢琴更是被厚厚的尘埃覆盖。我走到钢琴边，揭开琴盖，琴键倒还显出白色，随便按了一下，“嘣”的一声闷响响彻房间，仿佛一记重锤，击得我五脏ู俱碎，泪如雨下——
出站口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叫我，考儿，考儿，叫得那ว个热闹劲，我就是聋子也听到了。四处一张望，人群里一张猴脸儿欢呼雀跃，还是那么เ瘦，戴着顶鸭舌帽，改头换面了我还是一眼认出此君就是冯客。
“墨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几乎要昏厥过去了，浑身已不仅仅是在抖了，仿佛坠入了一个千年冰窟，从心到เ思维刹那间全部冻结，而紧ู握在手里的手机还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至始至终都握着我的手，生怕我长了翅膀似的会飞走。花园里搭着长长的餐台，挂满彩灯和汽球，他牵着我的手穿梭于宾客中，“考儿，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他牵我在湖边的休息椅上坐下，搂着我动情地说，“我漂泊半生，吃尽了苦头，从未象今天这样幸福满足过……”
妹妹自知说错话，吐吐舌头再也不敢吭声。
“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活着出来，一定要！”
“没有了爱，你嫁给我还会幸福吗？”祁แ树礼两眼通红，一把抱住我，嘶哑着喊了起来，“不，考儿，如果这样我宁愿你不要埋葬过去，你在心里给他留个位置吧，也留แ着你的爱，虽然我不敢奢望得到你的这份爱，但至少我可以拥有完整的你，我不要一个灵魂和情感已๐经支离破碎的你，不要，我不要……”
“他们一到เ日本就分居了，米兰就等着我哥咽气，好分财产呢。”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欠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办法。”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骗我！”我晃着脑袋天旋地转。
“也许你还没死我就死了，我只剩ທ最后一口气了，祁树礼，到此为止吧，我们两个注定都是要孤独到死的人，各自去掘自己的墓吧。”我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同样被生活和命运打击得身心俱碎的男人，心中无限酸楚，忽然我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铜链递给他：
我直直地坐在沙发上象尊雕塑。
“我当然回来，我指不成还不回来了吗？我后天中午到เ。”
祁树礼ึ点点头。“希望她能过得好，那是个苦命的孩子，上天应该不会对她太苛刻……”他仰望苍穹，眼神深邃，我忽然很喜欢他的这种表情，那ว么哀伤，却又泛着人性的光芒，他是有感情的，对自己的亲人如此念念不忘，他的冷酷并非与生俱来。
我听得目瞪口呆。
“真是巧，耿墨池也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是领养的，”我忽然想到了安妮，开玩笑说，“没准她就是你那个不见踪影的小静呢。”
“她敢！就凭她还不够资格阻挠我处理财产！虽然她是我太太，但这只是个名分，她如果敢干涉แ，我可以随时拿掉这个名分，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不敢，即使我死后，她也不敢有任何的嚣张，我是立有遗嘱的，她改变不了什么……”
“谢谢你今晚送我。”
“你在哪里？”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站在花园的路灯下象个幽灵。
“那就算了，但是……”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他用耿墨池的话回答。
“不记得。”
“你当然应该活着，为了我，你也要活着，就算不能长厢厮守，至少也要让我看到你，我们做一辈子的邻居，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
“为什么？”
“耿墨池，你永远只会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你说不想让我痛苦，宁肯要我恨你也不要我为你痛苦，可是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吗？你知道吗？”我挥舞着双手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激动得难以自持。
想得倒好，跟他走，他怎么就忘了自己้是有婚姻的人呢？
我快怄死，真是昏了头，找他打听耿墨池不亚于是自取其辱，正如他所说，他巴๒不得耿墨池远走高飞呢，最好上月球，只要还在地球，他就不会放松警惕。
“那小子还是蛮有水平的。”
“很好，你们挺合适的，都是老同学，知根知底。”
高澎离去的时候已是深夜，我在黑夜的风里目送他离开，落叶纷飞，他的身影是清晰的，脚步也是稳健的，我很欣慰，没有任何的颓废和气馁。我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他是带着希望离开的，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暗示ิ或兆头，那个初秋的夜，那ว风，那落叶，那路灯，永远的定格在了我的心中……
“扯淡，我能卖几个钱哪，他卖我干什么？”高澎觉得好笑。我瞪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反正你少跟他接触就没错。”
高澎正好走过来，很好奇：“怎么了？谁缺德了？”
我连连点头：“我听你的，高澎。”
“是不是觉得他当教授很奇怪？”
“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也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