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一言比她还清楚她的经期是什么时候,如果这两天再不来例假,以他的敏感,很可能就猜到她是不是怀孕了。
昨天夜里四点多,江一言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最后一句,更是如利剑般扎透了他的心——
这话没什么太大起伏,连声线都是清澈淡静的。
陆远菱喜笑颜开,“那ว我陪你进去换上试试。”
可就是这般虚弱中,她的嘴角却微微一勾,笑意流淌出来,凉薄而轻慢,“你想打我就只能仗着陆家的势了,而我想打你——”
墨岚低头瞥了眼屏幕上未保存的号码,眸间色泽更沉冷了些,按下接听键。
霍无舟瞧着身穿红色晚礼服独自饮酒的女人,皱眉,伸手就夺过了她手里的杯子,“够了。”
唐言蹊意外地看向他,“霍格尔去找过你?”
反正他迟早会出面洗清言言的嫌疑,既然陆仰止也为此事来找他,他何不借机提些条件?
那男人玉树临风,五官深邃,尤其是一双眼睛,笑意深处萧瑟一片,视线同样带着慑人的威严,与他的目光撞在一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男人闭了下眼,眉头紧蹙。
赫克托道:“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你别以为ฦ我不知道,moran把事情做到这一步,是谁在背后撑腰。”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大概摸出他的位置。
陆仰止虽然不悦,却也理解他此时的分身乏术,只沉声道:“再给你一周时间。”
脚尖刚落到地面,唐言蹊就感到胸口无比憋闷。
男人身形一滞,唐言蹊得以顺利上了直升机。
……
后来长大了,进了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个ฐ表情——
但,这并非因为他们拥有与生俱来的“超能力”,而是每个智力正常的人的大脑经过专业的高强度的训练以后,都能做到的。
可那ว呼声越来越远,想是陈姨情急之下把手机随便搁在了什么เ地方,自己找医生去了。
总裁办里,容鸢看到宋井将人压下去了,总算顺了口气,语调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些,“好了,师哥,多事之ใ秋,我还有不少事情要打点,就不在这里惹你烦心了。至于司法部门那边,来人取证的时候让他们直接找我,人证物证我都能提供。”
听她提到“孟文山”三个字,唐言蹊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容鸢的脸蛋依旧白得像抹了蜡,手脚冰凉,感受到男人臂弯间淡淡的热度,她想也不想便抓紧了他的衣袖,“霍无舟……”
绕指柔。
陆仰止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凌厉的眼风一瞬间扫走了她脸上小心翼翼的期待与讨好。
思绪飘了一会儿,忽听男人一字一句冷声问:“我让你带回来的人呢?”
她去办公室溜达了一圈,却没见到容鸢的身影,于是又乘电梯下楼ä奔向前台。
毕竟,他曾是那个ฐ女人身边的一把手。虽不如兰斯洛特那般机敏、会看人眼色,但最是沉稳可信。而且相识多年,容鸢却总有种摸不透他深浅的感觉,仿佛这个人的实力,远远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他这般明晃晃地把她的功勋荣誉摊开在她眼前,让她左右一比,生出了深深的自卑。
容鸢。
大概ฐ有些东西真的是写在基因里的。
冯老睨着她。
“眼睛。”他安静了片刻,更加压低了分贝。
语气从始至终没变过,连起伏都没有,却像一只无形的手,陡然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笑起来,“你不会杀了我,你只会把我赶出去,不让我回家。”
她利用墨岚和温家的关系,轻描淡写地洗脱了陆总的嫌疑。
男人不言不语地回望着他。
“你当真对墨少……”
透过镜子,她刚ธ好看到卫生间门外一道高大的剪影,如巍峨玉山伫立在门前,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
唐言蹊心里一动。
陆仰止不应不答,让老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喘了半天气,最后还是他身边的助理为难着开了口:“三公子,陆董刚才收到消息说墨岚和温家勾搭在一起了。墨岚这个人向来阴险狡诈、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若是同意出席今晚的宴会,必然不会单单只是去凑个热闹。”
宋井一愣。
身后男ç人的话音无波无澜地响起,及时截断了唐言蹊还没发完的脾气,“什么事?”
那不代表,她骨子里就没有这种血统,“方医生,刚才姓唐的那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我的表妹,她的事情,我万万不能马虎。所以我希望您能理解我在这件事情上的偏执。如果被我知道她的孩子不是死于意外,而是别ี人处心积虑拿掉的,那ว我可能就很不高兴了。”
傅靖笙微微笑着,这笑容在她倾城娇媚的脸蛋上本该是灿若夏花,可是方แ医生只觉得心底铺开一望无际的冷。
冷到了四肢百骸,心里都在滴着冰渣。
她早该想到唐言蹊回来找她就没什么好事!
为什么她会天真地以为事情过去三五年了,陆家也不会再追究什么了,所以她就掉以轻心地回来了?
傅靖笙放下茶杯。
杯子磕在茶几上,发出一小阵轻响。
方医生心脏都跟着颤了颤,但她故作镇定道:“怎么เ可能呢?陆总是何许人也?放眼整个榕城,谁能胆大包天地害死陆总的孩子。”
傅靖笙挽唇浅笑,伸开十指,望着涂ิ了淡色指甲油的手指,轻描淡写道:“我从小到大呢,每次一有点不高兴的事,我爹妈就特别心疼。”
“我爹妈一心疼我,就总是喜欢拿别ี人开刀。”
“虽然我也觉得这种行为不太好,但是——”傅靖笙抬眼,清澈明媚的眼底没有一星半点笑意,反而冷淡惊人,“我想想,如果当年真出了什么事,你应该逃命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留在这里的。所以,你是偷偷留下的,还是偷偷回来的?”
方医生背上全是冷汗,“你别再胡说了!”
傅靖笙跟在江一言身边多年,上位者审视下属本事她也学了个七八分。
她说每个字时都刻意观察了对方的反应,最后几个字时,明显感觉到เ对方身体都僵硬了。
“哦,原来是偷偷回来的。”傅靖笙笑笑,“看来你上面的人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是陆仰止吗?”她问,“还是陆仰止那个多管闲事的大姐?还是他那个当官的老爹?”
方医生不看她了,匆匆往外走去。
傅靖笙却不急不缓地直起腰身,“想走是吗?那你最好现在就回家收拾好东西带着一家老小赶紧走,越远越好。否则拖到明天早晨,我就能吊销你的行医执照,顺便把这家医院一起关了,省得碍眼。”
方医生气急,回头怒道:“是你们来托我帮忙做检查,你怎么เ这般欺人太甚!”
傅靖笙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下她的指责,“对,我从小到大不知道被人骂过多少次盛气凌人欺人太甚狂妄自大放肆嚣张了,有别的词吗?听腻了。”
“还有。”她冷锐的视线把对方แ的手脚都钉ล住,“你知道你身为医生,昧着良心害死别人腹中胎儿,这是多大的罪过吗?”
“就算我动什么手脚,光用法律二字也能ม让你吃上几年牢饭!”
方医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我没有啊!我没有孩子她腹中的胎儿!医者仁心,我怎么可能做……”
她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猛地又捂住了嘴不肯继续。
“你没有?”傅靖笙接过话来,冷冷逼视着她,“你没有,你没有我表妹的孩子为什么没了?”
方医生痛苦地摇头,“大小姐,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能说!这件事如果被陆家知道了,我一家老小都无路可走了!”
“呵,他们要杀人放火,你还跟着当帮凶。”傅靖笙拉下脸来,“陆家我是无能为ฦ力,但是你,我还不放在眼里。”
方医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太岁,如履薄冰地过了这五年,却栽在了这尊菩萨手上。
“我给你一条生路。”傅靖笙道,“只要你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就派人送你离开这里,陆家不会有人知道是你泄露的秘密。如何?”
方医生闭了下眼,“大小姐……”
“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方医生听到她的语气转冷,忙道,“我告诉您,您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
女人的目光往外飘了下,连声音都轻了,“我肯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否则,我会比你更不好过。”
若是她要将这件事告诉江一言,江一言第一个关心地肯定不会是唐言蹊的孩子是如何被拿掉的,而是——
她傅靖笙为ฦ什么会去医院见一个妇产科的大夫?
“告诉我,我表妹的孩子到เ底是怎么死的?”
方医生无力道:“大小姐,我说过了,医者仁心,我怎么可能昧着良心害死她的孩子。”
傅靖笙眼皮一跳,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念头划ฐ过脑海。
她张了张口,还没出声,便听对方道:
“唐小姐的孩子没有死,她的孩子七个多月,早产。”
傅靖笙瞳孔一缩,猛地坐直了身体,“你再说一遍?”
方医生吐出了压在心底沉甸甸è的秘密,吸了口气,又缓缓重复了一遍:“唐小姐的孩子没死,早产了,是个女儿。”
“你说什么?!”
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门外,身形削瘦的女人满脸震惊地望着这一幕,手里拎得塑料袋也掉在了地上。
正是刚ธ刚拿完药回来的唐言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