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很快“嗯”了声
后宫·甄嬛传457——北游
我见她神色沉醉如痴，心下陡然清亮起来。
若不是清，若不是清宽大的爱慕和懂ฦ得，我也许真要走到那样的天了。他的爱慕和懂得，他给我的情意，是安抚忧伤平息仇恨的最好的良药。
我惊魂未定地掀开被子，散乱着头发。抬眼却是玄清温柔而心疼的脸，我的软弱和害怕在瞬间无可抑制，抓住他的手臂，伏在他怀里低声地啜泣起来。
浣碧的神色有些深沉叵测，我从未听她这样说过话。她直是温顺ิ而少言寡语的，我晓得她聪明而细心，总在旁้人不轻易察觉处察觉。可是她的明白只放在心里，甚少像今日这样直接而了然地说出来，而且切中我的要害。
浣碧如此说，蓝苹双姝自然说得投趣，三人你言我语，逐渐熟稔起来。我见她们说的热闹，也不忍去打扰，只顾环视萧闲馆。
才说这句，玄清便道：“这样着急回去做什么，身子还没好全呢？要安心静养，清凉台少有外人到访，是最好的所在了。”
我心下微微疑惑，于是掰开月饼看，原来月饼正中是空心的，正嵌着张小纸条，我取出展开看，却是工工整整写着“有备无患”四个字。
槿汐说得十分委婉，然而再委婉，我亦明白了。
阿晋叉腰，仰着脖子道：“听听浣碧姑娘这话，奴才可说错了么เ？哪里有婢女说自己主子不好的，真是闻所未闻。”
莫言道：“那也是，你瞧甘露寺这群姑子的样子就知道，平日里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明争暗斗花样百出。你以前是宫里头的贵人，那ว里的女人可比甘露寺的多得多，但凡牵扯上了男人牵扯上了富贵和权力，哪个女人不是放出了手段杀红了眼睛般穷凶极恶，你从前受的委屈也不会少。”
我的十指用力地蜷曲起来，时间又恼又恨，血气直在胸口激荡不已。我本以为佛门是清净之地，却不想这样污言秽语恶意揣测背后诋毁，和后宫之中半分分别也无。
我的冷汗沁在背心上，仿佛什么虫子的触足，又痒又刺地划在肌肤上，几乎刺痛起来。
骤然想起我偶然听见的旁的姑子对莫言的议论，“莫言好似跟男人有仇呢。”
好不容易盼得眉庄到เ她外祖家歇夏了，忙忙拉了她来，好似得了宝贝似的，句句念给她听：“河中ณ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ฦ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提履箱。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家王。”
我便在玄凌身侧的椅上坐了，道：“这些朝堂上的事，皇上怎么倒和臣妾商量起来了？”玄凌道：“赫赫王子给朕出了个难题，求娶大周的公主为妻。”我蹙眉道：“这赫赫王子倒是有趣，如今他是大周的俘虏，性命捏在皇上手中ณ，赫赫大败，他倒是提起条件来了。”玄凌道：“赫赫可汗的降表中，并不曾请求联姻，只是说赫赫愿向大周称臣纳贡，每年进贡上好的马匹，进贡牛羊。但是要求大周每年发给赫赫些粮食茶叶银两。朕也觉得奇怪，这赫赫王子怎么擅自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想了想，问道：“皇上准了吗？”玄凌呷了口茶，道：“没有，朕说现在没有适龄的帝姬。”
玄凌半晌方缓缓睁了眼，道：“月宾，你在朕的身边时间最久，该知道朕是信你的。你明知柔则死因，却为保自身平安，将此事隐瞒十余年。你如何对得住朕对你的信任？”玄凌语气平静，却双目通红几欲滴血。齐月宾忙起身跪下，默然不语。我暗暗叹口气，他终究未能ม忘情于她。那话竟是深责齐贵妃知情不报，着意隐瞒。恐怕是要迁怒于她了。于是也在月宾身侧跪下，道：“皇上息怒。请容臣妾说句话。”
鼓声响起，端妃慌忙将梅花塞在同席的敬妃手中，敬妃又慌忙塞给婉愔，婉愔忙给了陵容。陵容尚不及递给欣贵嫔，鼓声嘎然而止。陵容拿着梅花怔住了。我笑道：“陵容最擅长歌唱，是该高歌曲。”玄凌也笑道：“很久不曾听过陵容唱歌了，不妨上前来唱上曲。”陵容迟疑片刻，方走上前来，行了礼，清清嗓子唱了首金缕衣。许是许久不唱之故，陵容的嗓子竟不及从前清亮，唱了几句方才好了些。我看着陵容，陵容面上不晓得是什么缘故竟有片片的红斑，像是瘢痕。黑斑的颜色似乎淡些，但仍能看出红斑下隐隐透出黑色来。我望着她的脸，很是讶异。安陵容躲在宫里不晓得偷着用了多少验方，这张脸却是更加不堪入目了。
殿外远远的丧钟响起，肃穆而哀痛的钟声瞬间击碎了沉静的夜。
温实初看了这些药材，笑道：“是柴胡当归炒松壳白芍玫瑰花红花白术云荃白僵蚕冬瓜仁白附子。这方子是舒肝理气健脾化湿的。可以祛斑。却不知是谁用的？”我笑道：“祛斑á的方子，温大人说是谁用的？”温实初沉吟片刻道：“若是她用的，这方แ子便不对。臣给她把过脉，脾倒不虚，却是肾虚。只是不晓得是哪位太医开了这方แ子。”我捡了个玫瑰花骨朵随手碾碎了，笑道：“并不曾有太医请脉ำ，是她自个在宫里琢磨的方子，恐怕是从什么เ医书上寻来的。这方子不对，日日服药可有妨碍？”温实初摇头道：“倒无大碍，只是去不得斑。”我笑笑道：“那便随她去吧。”温实初纳闷道：“这主子怎地不传太医，倒自己开起药来了？”我冷笑道：“怕是羞于大张旗鼓地寻那祛斑的方子，只恐去不了斑反招人嘲弄。”
小盛子问了安规规矩矩地立着，我便道：“安昭媛那边的饮食是小典子安排的？”小盛子应了“是”，我又道：“猪肝鹌鹑这道菜做得很好，是不是每日安昭媛都吃的？”小盛子道：“不是做成道菜，是每日膳桌上都有猪肝和鹌鹑。猪肝是每日安昭媛都要吃的，鹌鹑便或做汤或红烧或油炸了摆在膳桌上，因每日摆在膳桌正前面，安昭媛便也每日都要吃些。”我摇头道：“这两ä种菜断断不许摆上本宫的膳桌来。”小盛子笑道：“其实安昭媛光吃这两ä种食物并不会长这样重的斑á，是奴才嘱咐了小典子另外加些不宜夏天食用的蔬菜每日服侍安昭媛起吃的。况且若不是安昭媛听了太医的话每日在太液池边晒太阳，也不会这样严重。”我诧异道：“吃蔬ຒ菜也会生斑么？”小盛子笑道：“苋菜香菜芥菜都不宜夏天食用，也是极容易生斑的。”见我脸色变了变，小盛子忙道：“不过娘娘放心，这些菜夏天从未上过娘娘的膳桌。”我轻轻点点头，道：“很好，这蔬ຒ菜配得正合适。这样子生的斑会褪掉么？”小盛子摇摇头，道：“几乎ๆ是褪不掉的。”我轻轻叹了口气命他下去了。
裕陵离京城百多里地，轿辇缓缓地行进着。不会绾绾便倚在我的怀中昏昏睡去。我默默地怀想着眉庄的颦笑，怀想着自幼年相伴至今每件难以忘怀的旧事。不由得万般感慨，事事如过眼云烟，皆是虚空！
眉庄沉默了片刻，又从颈上取下块绿莹莹的翠玉放在我的手中，这是块上好的翡翠，犹带着眉庄的体温。我不解，看着她，眉庄笑道：“这块玉是我出生时娘亲给的，我日夜不离身带了二十多年了。今日给了两个孩子见面礼，却想起不曾给绾绾送过什么，这块玉就给她吧。”我吃惊道：“眉姐姐这是做什么？怎能拿自己自小带着的贴身之物送人？”眉庄叹口气，道：“妹妹收了吧，我直把绾绾看作自己的女儿。母亲送给女儿的自然是家传的贴身之物啊！”我心中惶然，只觉着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见眉庄如此郑重，只得收了。
半晌敬妃方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可是累得我要散架了，偏皇后不许我辞了协理后宫之ใ责。虽说皇后待我不薄，我该听她的吩咐，但这般日夜辛劳，身子实在有些吃不消。其实皇后的身子也好多了。若有机会妹妹帮我跟皇上说说可好？”我笑笑，道：“原也是皇后娘娘倚重姐姐，这事妹妹可没有把握，只能瞅个机会试试。”敬妃笑着谢了，道：“只要妹妹开口，在皇上那ว里必没有不成的。”我笑道：“妹妹尽力便是。”心中ณ暗忖，若是去说这话，皇上必定以为我也觑着这协理后宫之权，若依了他那日的话，必要我去接这烫手的山芋。我却不傻，何苦与她明火执仗地斗起来两败俱伤让他人渔利？
不刻玄凌回来了，笑骂道：“几个小捣蛋鬼快回去坐着，莞母妃身子不方便，不能陪你们玩。”绾绾扮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跑了，淑和温仪也转头跟着跑了。我与玄凌不觉相视而笑。玄凌悄声道：“外面景色十分好，不如跟朕出去走走。”我伸手拢拢鬓角的碎发，抿嘴笑道：“好些妹妹怕是很久ื都没见到皇上了，何不带众人同去？如今虽是残春，景致却正好呢。就只怕带去这许多国色天香的佳人，上林苑的花都输了颜色。”玄凌轻笑道：“宫里只有嬛嬛堪称国色天香。和嬛嬛比那些佳人都没了颜色，何况花呢。”说着携了我的手起身，命众人皆跟来同去赏花。我向伺立在身旁的佩儿使了个眼色，佩儿会意点了点头。
玄凌轻轻叹道：“朕想了很久了，以嬛嬛的德行智慧，嬛嬛和朕的儿子必定不会让朕失望的。”我心头乱跳，道：“皇上还这么年轻，何必急着立储？况且嬛嬛还不知道能ม否平安生产呢。”玄凌打断ษ我的话，含了怒气道：“不许乱说！朕就是要朕的小皇子知道，他是做皇帝ຓ的命，定要平安降生，要母子都平安！”
用了早ຉ膳，觉得心中烦闷，便命浣ã碧去请眉庄。却不想眉庄又带着眬月去了太后宫里。太后如今日也离不开眉庄，眉庄便依旧ງ每日到太后宫里伺候。
我觉得困倦，便去后殿休息。躺下却没了睡意。又想起方才的情形，不觉心中生疑ທ。陵容向擅长刺绣，刻๑意提起那幅绣品，应该不是为了向玄凌邀宠。偏又提起皇后，难道又有其他缘故。于是又命浣碧取来细看。依旧ງ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只是有股淡淡的香味。正是狐疑ທ不定，忽有小内监来报，温大人来请平安脉ำ。心中ณ动，忙命快请。
眉庄冷笑几声，道：“我说呢，妹妹竟毫不知情。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托了爹爹的好友赵维中将军多方打听，探出了些眉目。只恐怕你哥哥也并非不知情，只是不敢声张罢了。”
袭云青色倩影自白堤迎面而来，她任清风吹起衣角拂弄发丝，感受着薄绡和发丝在肌肤上的摩擦，种柔柔的味道――恬静幽美也婀娜迷人。是嬛嬛么？不是，嬛嬛没有她的那种孤芳自赏的气质，也学不来她的如霜似雪的冷绝风华。我心中的嬛嬛永远是自信热情，有着如桃花般眩目笑颜的邻家小妹。小妹？我为我心中的想法不禁愕然。我又是从何時起开始如想起小妹样来思念嬛嬛？难道我对嬛嬛所作的切竟然只是兄长对小妹的守护？到底是时间改变了我的感情，还是事实原本如此？
采月细细述说着：瑞嫔跪在凤仪宫，向皇上皇后道自己和吴潜相爱作出逆天子之ใ事，惠妃娘娘觉察后苦劝，可惜未能听进，依然我行我素，且将惠妃娘娘私赠的翡翠金树授予了情郎。谁料却给惠妃娘娘带来灭顶之ใ灾，险些蒙冤受辱枉死。惠妃娘娘素来待罪妇如手足，罪妇断不可以己之安枉送了惠妃娘娘的清誉和性命。吴潜心疼罪妇，不忍罪妇受牵连，故招供私通之人是惠妃娘娘。请求皇上皇后明察秋毫，吴潜已死，现只处死她人就好，勿要连累他人，说完自服毒药而死。
我携了端妃去昭韵殿，发现实初已赶到，正在为予泓小心诊断。
刚开始她说的那些，我已是信她，不再追究她用舒痕胶害嬛嬛之事。只是她求我保她肚子里的孩子时，演戏逼真，你自有把柄在她手中，她还害你做什么เ？遂让我有点不耐烦起来，也不揭穿她“妹妹，现舒痕胶ด在我手中就好似我和胧月的护身符，我自可尽力保妹妹怀中的孩子平安到生产且不再提舒痕胶的事情，但妹妹也必须答应我，从此不许再存什么坏主意！我眉庄说到做到绝不食言，你也必须样――绝不食言！那么我们就相安无事！”她呆了呆，接着用力点点头。
我赶紧ู跪下行礼：“嫔妾不知皇上驾临ภ，甚是失礼，请皇上恕罪！”
这辈子我都忘不了玉润殿冰冷的地面侵蚀着我单薄的膝盖，幸灾乐祸的慕容氏和她左ุ下高深莫测的曹氏以及落井下石的秦氏，心急如焚的嬛嬛，更让我刻骨铭心的是他竟等不及让我脱簪请罪，就手抓落我头上太后贺我受孕之喜的赤金合和如意簪，顿时发髻散落，我的心亦同乌ไ发沉落之地。不足个时辰之ใ前我还是后宫第得意人，然而现在却成了危在旦夕，性命不保的罪人，且在后宫如此多嫔妃宫女面前如此不堪如此颜面扫地。
他兀自道：“朕来告诉你，你的父兄母妹，今日都已各自起程了。”
小宫女脸委屈，只撇了嘴不敢哭，我淡淡笑道：“芳若姑姑也太小心了，她的话本宫只当笑话来听而已๐。”
槿汐睫毛跳，沉吟片刻๑，道：“娘娘何以见得？”
我略๓略笑：“帝ຓ姬还小，长大了未必还记得生母。何况生娘不及养娘亲，有娘娘的照拂，她未必知道襄贵缤是怎么เ死的。”
我笑道：“的确有她母亲的聪明相，只盼将来不要学得她母亲的刁滑就好了。”
我觑着他的神色道：“是。臣妾只是觉得，乱世才当用重刑。若杀生太多，反而使民心不定。”
他爱怜地看着我，摩挲着我的面颊，轻声道：“朕知道你已经尽力容忍了。”
如此这般，我还能向她耿耿于怀么？算了罢!算了罢!
温实初ม这话说得恳切，不止眉庄容色震动，我亦是十分动容。温实初虽然有些莽撞不懂自持，但待我之情待眉庄之诚，在这个人情冷暖的后宫里，亦是极其难得了。
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我看完，不禁破愁为笑，明明是因病侍疾出不得宫，他偏偏只说花上莺啼留人住，能在忧虑中还有这样闲雅疏狂之心的，也唯有他了。
不过略想想，寻了张薛涛笺来，红笺小字分明，写道：
两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我交到阿晋手中，道：“不必日日让王爷回了送来，则ท太过显眼，而来王爷在宫中ณ侍疾，想来也十分辛苦，哪里这样多的时候来和词呢。”
阿晋嬉笑道：“娘子果然体贴我们王爷。”
我笑着在他额头戳了指，道：“你这样每日跑进跑出，可是谁在宫里头照ั顾王爷起居呢。”
阿晋道：“莫大娘指了府里头的采葛跟着去服侍了，她是个老成的人，娘子放心吧。”阿晋扮个ฐ鬼脸道：“娘子更有层放心，采葛已๐经四十了。”
我啐他口，笑道：“即便她才十四，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阿晋笑嘻嘻将我写好的薛涛笺小心放入怀里，笑道：“这个可得收好了。王爷这些日子出不了宫，这封花笺可是当宝贝来看的。只怕王爷侍日里看夜里看，见字如见人，多少个放不下呢。”
我又羞又气又好笑，叠声地叫浣碧，“浣碧你来，给我撕了这猴儿崽子的油嘴，他主子不在，愈发在我面前癫狂起来了。”
阿晋连连告饶，笑着道：“怕咱们王爷不能来，娘子心里多少不自在，逗娘子笑笑呢。王爷说了，要是今日娘子没法笑上笑，奴才这差ๆ事还交不成呢。”
我微微笑，“今日你可以交差去了。只是宫里头虽好，难免还有不周全的地方，你家王爷缺什么少什么，你可得牢牢看着。”
阿晋苦着脸道：“给王爷当个ฐ亲信随从也不容易，又要跑腿又要当信差ๆ，还得逗娘子笑。不过看着娘子和王爷高兴，奴才心里更高兴。不扰娘子了，王爷那里还等着奴才的信呢。”说罢告辞。
如此，玄清虽不能来，他的情深意重，却化在字迹笔墨里，每隔三天便到了我的手里。常常，在打开花笺前的瞬间，我心里含着忧，又衔着喜。
他安慰我心，道尽相思的词，我自然是欢喜的。然而这欢喜到手，亦是告诉我这两ä日，他依旧是不能ม回来的。我含着这般且喜且忧的心情，写下首首与他唱和的诗词。
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宫中欢宴，因玄凌的病，到底是暂停了。没有歌舞的紫ใ奥城，想必也是冷清而寂寞的。而在紫奥城月色如银下的重重殿宇里，玄清，你在做什么เ？
四张机，咿呀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ກ如丝。
“莲”同连，丝同思，我的思念，或许你看不见。然而太液池的莲花，亦可道尽我无言的相思。或许当你看见太液池的莲叶田à田，亦是这样想念着我。
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凭寄相思。
你离开我，已经十五日了。清，你并没有与我倾诉离愁别绪的难为，你只告诉我，风清明月时，你也在想念我。
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
蝴蝶成双成对，嬉戏花间，蝴蝶的翅膀煽๓动出光影的叠合如水波迷离摇曳。在日与夜的空闲里，没有你在，我只是这样独自寂寞。
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ທ。只恐被人轻裁é剪。分飞两ä处，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这样两地分别ี，你陪伴着的，是我从前的夫君。紫ใ奥城，是我记忆的禁地。是你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เ，还是你心底，有隐隐的和我般难以言说的担忧。
八张机，回文知是阿谁诗。织成片凄凉意。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
闲来的时候，我翻看了苏若兰的回文诗，字字句句的心血，都是她对丈夫窦滔的四年。我自愧没有这样好的才情，只能带着对她的明白，黯然无语。
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别离。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条丝。
玄清，当你寄来这九张机时，已经时第二十七天了。你还没有回来，只说从头到เ底，心只思。
我如何不明白呢？我心如君心，都是样的。
在我提笔要回应的瞬间，熟悉的拥抱从我身后缓缓拢住我。我抱膝，蜷缩着身体倚在你怀里。
“清，”我叹息着道，“我几乎是看着星沉月落，整夜整夜思念着你。可惜，你能直这样来看我。”
“我也是。”他的提问沉沉地包围着我，“皇兄的病已经见好了。”他吻吻我的耳垂，“嬛儿，陪我走走吧。”
已然是秋天了，秋光亦是明媚如斯ั，我与他携手缓缓而行。
绒绒长草间，零星盛放在山野里的秋杜鹃，深红浅红淡紫或白，是道最明媚的秋景。“子规魂所变，朵朵似燕支；血点留แ双瓣，啼痕渍万枝。秋杜鹃，是伤心的花朵啊。”玄清低低叹息句，恰巧有杜鹃鸟从枝头轻盈的飞过，声声杜鹃，是悲戚的啼鸣。
我握着他的掌心，轻声道：“是听见了什么，还是看见了什么เ？这回从宫里出来，我觉得你总是怏怏不乐。”
他湖水色的衣袍有简洁的线条，被带着花香的风轻柔卷起，“傅婕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