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亮感到下面湿漉漉的，起身看，殷红的血迹像朵朵开放的杜鹃。他舔着小草脸上的泪痕，心里软软的酸酸的，忍不住也哭了起来，他的泪跟小草的泪融到了起，咸咸的。
何天亮这段时间忙这些事儿，早出晚归，基本上没有在天亮餐饮中心呆，连小草也几乎见他不着。这天大早小草就堵住了他，问道：“你这几天忙什么เ呢？”
“那你怎么เ又舍得抛了呢？是不是开始跌了？”
何天亮说：“我早就吃过了，还有别的事，马上就得走。”
二秃子说：“我当然是内行，这表是西铁城的，走私货，批发市场每块少了五十拿不出来，你们卖多少钱？”
两人配合默契，其他人都还以为ฦ真是何天亮安排让大家聚餐，都挺兴奋，只有三立脸上讪讪地不自在，让何天亮意外的是道士也来了，何天亮在道士和三立之ใ间空出来的座位上坐下。大家都知道三立出了问题，却都做出毫不知情或者毫不在意的轻松样子。
肖大爷说：“我倒是对这位大老板有了兴趣。你说，他原来是国有企业的干部，搞这么座娱乐城要多大的投资？少了六七百万干不起来，他哪来那么多钱？再说了，我听说那ว里面简直就是变相的妓院，难道公安部门还有各种管理部门真就不知道？知道了为什么没有人管？”
何天亮极为困难地说：“我就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他不久ื就会来看你。”说出这些话他又有些后悔，今天当着孩子的面说了谎，把自己说成是她爸爸的好朋友，日后真要相认，免不了又要费番口舌，说不定要取得她的信任更难了。
何天亮道士跟三立互相看看，时谁也不好马上说什么。何天亮觉得自己马上表态同意，好像这件事就是自己说了算，道士跟三立也是投了钱的，不能不先听听他们的意见。道士跟三立却觉得这摊子事是何天亮的买卖，他们当然不好抢在何天亮前面表态。
“哥们儿，咱不敢说您老人家的账算得不准，咱兜里有几个ฐ银子咱自家知道，别ี说您老人家要的个整，就是再去掉个零咱也拿不起。您老人家抬抬手吧。”黄粱噩梦苦着脸说。
“那我像谁？总不至于像真由美吧。”
“连擦鞋带打蜡共三块钱，拿来吧！”何天亮朝她伸出手。
找工作时碰够了钉子，让何天亮懂得目前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虽然工ื资不多，可人家管日三餐，像他这种从劳改队里出来的人，人家不嫌弃自己，好赖给个ฐ饭碗就不错了。所以他平日里少言寡语，不管分内分外，也不管多脏多累็，只要有活儿，别ี人吩咐声，他就二话不说，该动腿就动腿，该出手就出手，旅馆上下对他反映都挺好，他自己也觉着心安。
第部分第三章3๑
这个家完了。他颓唐地坐在床边，他实在弄不清楚，这切到底是怎么เ发生的。在事情爆发前居然点风声都没有，要不是他今天中ณ途回来看宁宁，可能他会永远被绿头巾蒙住眼睛，像磨道里的驴围着这个家没完没了地转。白书记的呻吟让他又想起了刚才这对狗男女交欢时的叫春声，极度的屈辱厌恶和仇恨令他再度失去了理性，他举起椅子狠狠砸在白国光的脑壳上，木头与骨肉撞击的粗浊闷响有如个ฐ休止符，白国光的喘息呻吟戛然而止，瞬间，四周悄然无声，整个世界ศ似乎都静止了，门外的冯美荣也无声无息。突然的寂静让他回到了现实当中，这时候他想起了女儿宁宁。他跨过大床，从床头前面的地板上抱起了宁宁。奇怪的是，家里闹翻了天，宁宁却依然沉睡不醒。他用唇试试女儿的额，宁宁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孩子已经退烧了。他把宁宁紧紧搂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上，轻轻呼唤着她，宁宁却依然沉睡着。宁宁是个觉轻的孩子，晚上他和冯美荣做点夫妻间的功课，动静稍大就会惊醒她，今天怎么会睡得这么死？他感到เ有些不妙，开始焦急地拍打呼唤，宁宁却毫无反应。他急了，顾不上乱成团的家和奄奄息血流成河的白国光书记，抱着宁宁冲出家门朝医院跑，连房门都没有关。此时此刻，对他来说，除了怀里的宁宁，世上的切都无所谓了。
第五部ຖ分第二十八章3๑
何天亮有个长处，绝对不钻牛角尖，实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干脆就扔到脑后不去想。耗了阵脑筋，对小草的心理琢磨不出道道。他抬头看看街景，索性把脑筋从小草身上转移开了。上午时分，街上的人不算多，路边的树荫下面有些老年人在打拳压腿地锻炼身体。路上的汽车疯狂奔跑，扬起的灰土扑头盖脸。何天亮想，这些老年人在这种环境里面锻炼身体，只怕是越练越完蛋，不练还能多活两年。
前面就有个商店，何天亮先去买相机。商店里面冷冷清清的，售货员都很无聊，有的呆立着，像穿错衣服的模特儿；有的趴在柜台上跟对面柜台的售货员隔老远地聊天；还有的端着小镜子描眉抠鼻子。何天亮来到卖照相器材的柜台前面，售货员像见了亲人样迎了过来：“你好，先生想买点什么？”
何天亮倒没打算就在这里买相机，他不过是路过这家商店顺便进来看看，售货员这么热情，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不在这里买了。只好实实在在地告诉售货员：“我想买台照相机。”
售货员马上开始给他推荐，什么尼康呀佳能呀理光呀何天亮听哪款相机也得好几千块，暗想，我买相机的用途也就是次性的，花那么多钱买个ฐ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打断了拼命想给他推销高档相机的小姐，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专门照相的，你给我拿最便宜的。”
售货员说：“先生您虽然不是专业摄影师，可是您买相机最起码的是要照出好的照片来。既然您不是专业摄影师，我就推荐您买全自动相机。这种相机操作方便，小巧灵活，便于携带，而且价格也比较低廉，照出来的效果也很好。”说着把种小小的照相机递到他的手上让他看。何天亮根本不会照ั相，也不懂得照ั相机，问热情洋溢的售货员：“这个相机怎么用？”
售货员说：“用起来很简单，这是用电池的，装好电池，你想照什么对准目标按快门就成了。要是光线太暗，这里的闪光灯就会自动亮，保证不管什么条件下都能拍出效果很好的照片。”
何天亮想到今天买相机的用途就是为了晚上对付那个ฐ供销处长，这种全自动带闪光灯的自然最合适，就问：“多少钱？”
售货员说：“这种相机是名牌产品奥林巴斯，每台千二百元。”
何天亮犹豫了。他想，就为了今天晚上这么เ下子，花千二百块不值当。售货员立刻看出了他的意思，接着鼓动他：“这位先生可能没有想到，听起来好像千多块挺贵的，可是这是投资，不是消费，你花了千多，买回去的是个像模像样的东西，是您的份家当，您总不会用次就再不用了吧？星期天，带着夫人孩子出去玩，随时随地可以记下你们欢快幸福时光的瞬间，这是多么有意义แ的事啊。”
她的话猛然打动了何天亮，何天亮想起了跟小草带着宁宁出去玩的那天，如果有照相机多好，可以照多少让他回味辈子的照片呀。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马上掏钱：“好，我就要这种。”
售货员收了他的钱，又给他开了发票，帮他把电池装上，又送给他盒胶卷：“先生，您今天运气好，刚好我们今天搞促销优惠活动，买这个品牌的相机送块电池外加卷彩色胶ด卷，光这块电å池就得四十块钱，每块电池可以照三十多个胶卷呢。”
接下来该为今天晚上的行动找小姐了，何天亮有些犯难。他在商店外面的街边上呆立了阵，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解决小姐问题。要是在晚上，他可以随便到哪个娱乐่场所找上两个愿意跟他配合的小姐，只要他肯花钱就行。这阵才上午十点来钟，任何家做夜间生意的娱乐场所都门户紧闭，昼伏夜出的小姐们此时都躲在角落旮旯里养精蓄锐，此时要找她们就跟三九天找冬眠的狗熊样困难。要是等到晚上再现找小姐布置套子，肯定就来不及了，甚至可能ม坏事。何天亮边想辙边漫无目标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几站路，感到肚子饿了才醒悟已经在街上溜达了个多小时，于是四面张望着找饭馆。这时候他才蓦地发现，街的对面就是大都市娱乐城。白天，没有霓虹灯光的掩盖，它就像卸了妆的妓女，暴露出憔悴风尘之色。娱乐่城外面也没有车辆，大门紧ู闭，死气沉沉。见到大都会娱ຉ乐城，何天亮接着想起了肉杠黄粱噩梦，他马上给黄粱噩梦挂了电话。
何天亮说：“我是何天亮，我就在大都会娱ຉ乐城对面街上的饭馆里，方แ便的话你过来，块儿吃饭。”
黄粱噩梦这时候已经辨别清楚确实是何天亮的声音，说了声：“你等着我。”就撂了电话。
不多会儿，他就来了，先在饭馆门口探头探脑แ地窥测了阵。何天亮朝他招招手。他便贼溜溜地踅了进来。
坐下后，何天亮给他要了瓶啤酒，问他：“最近还好吧？”
“也没啥好不好的，混呗。”又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找我？”
何天亮笑笑，给他把酒斟上，又点了两样下酒的小菜，才说：“我有事想求你。”
黄粱噩梦前后左ุ右看看：“啥事？”
第五部分第二十八章4
何天亮说：“我想找两ä个小姐。”
黄粱噩梦松了口气：“嗨，我还以为ฦ是啥事呢，要什么样的？”
“漂亮狡猾，会勾人的。”
黄粱噩梦瞅了何天亮会儿：“该不是你自己要用吧？”
何天亮摇摇头：“我没那ว份福气。你也不是外人，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想找两ä个小姐跟我合作把，酬劳从优。”
黄粱噩梦释然：“我说嘛，你也不像那种人。”
何天亮说：“我把事情大概给你说说，你根据我办的事儿想想找什么样的合适。”于是把他想办的事儿拣能ม说的说了遍。
黄粱噩梦听了，眼珠子骨碌碌转了阵，说：“这事交给我了，吃完饭你在这儿等着，我联系上小姐领来你先看看，合适了就用，不合适再换人。我干的这行当，就是靠小姐挣钱的，说难听点，跟他妈旧社ุ会的老鸨差不多。”
何天亮心想：干这行女的叫老鸨，男的应该叫头。心里想着，脸上就露出笑模样。黄粱噩梦挺敏感，马上猜到了他的意思，苦笑着说：“何大哥，你别笑话我，这种事儿我也是不干没办法。”
何天亮赶紧正颜说：“没，我这不还求你呢吗，怎么能笑话你呢。”
黄粱噩梦也不再多说，埋了头喝酒吃菜。何天亮知道黄粱噩梦在这里跟他坐在起吃吃喝喝心里发虚，怕白国光知道，也就不跟他多聊。两个人埋头吃喝，很快就酒足饭饱了。黄粱噩梦起身说：“何大哥，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去了。”何天亮点点头，他便转身出门而去。
何天亮又要了壶茶，坐着慢慢喝。过了挺大的工夫，黄粱噩梦才领了两ä个小姐进来，给何天亮介绍道：“这是丽丽ษ，这是莹莹。”
何天亮知道这都是她们的假名字，是做生意时候的代号而已，也不多问，起身让座。两个小姐倒也大方แ随意，招呼了声“何老板”就分两ä边坐下，把何天亮夹到了中间。何天亮暗暗好笑，她们把何天亮当成了客人。黄粱噩梦坐到เ了何天亮的对面，对何天亮说：“何大哥，这两个小妹还没吃饭呢，是我从床上给拽起来的，路上把我骂惨了。”
何天亮对丽丽莹莹说：“你们先吃饭，咱们后谈事儿。”说着把菜单递过去，“想吃什么随便点。”
黄粱噩梦知道这些小姐的脾性，不花钱的饭什么贵就吃什么，怕她们宰何天亮，赶紧说：“来来来，我来点，何老板你们聊吧。”说着就要从丽丽手里接菜单。
丽丽撇嘴甩开他说：“德性样，看人家何大哥多爽快，我偏偏要自己้点。”
何天亮知道这种街边小饭馆，敞开了吃也花不了多少钱，对黄粱噩梦说：“让小姐自己้点吧，想吃啥点啥。”
丽ษ丽便开始点菜，何天亮趁这机会仔细打量了她们番。丽ษ丽ษ属于丰满型的，个头儿不高，圆脸盘，大概是很少见阳光的缘故，面色很白，眉目清晰，身上凹凸有致，很是性感。莹莹属于苗条型的，瓜子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修眉及鬓，杏仁眼的眼角微微上扬，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很有点古典美人的味道。何天亮非常满意，冲黄粱噩梦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时候丽丽已๐经点好菜，她并没有宰何天亮，只要了酸辣土豆丝家常豆腐豇豆肉末青笋炖草鱼四样菜，又要了份榨菜肉丝汤，两碗米饭，标准的四菜汤规格。何天亮见状反而不好意思，又给她们要了份韭菜炒墨斗鱼，每人要了听可乐。莹莹显然比较随和，默不作声，任丽丽点菜，菜上来了就默不做声地吃。
丽丽边吃边对何天亮说：“何大哥，噩梦说你有生意跟我们做？什么เ生意你说呗。”
何天亮听她也把黄粱噩梦叫噩梦，感到เ好笑，心说黄粱噩梦这个绰号还挺有知名度。何天亮字斟句酌把自己要求她们做的事大概说了遍。丽丽倒挺痛快，口答应了。沉默不语的莹莹这时候插嘴说：“何大哥，你要涮的这个ฐ人是什么身份？可别把我们窝进去，我们可是弱女子，惹不起任何人。”
何天亮说：“这人是国家干部，贪官污吏，跟社会上倒没有什么勾扯。你们放心，他绝对不敢对你们怎么เ着。”想了想又说：“到时候你们装ณ得像点，我对你们厉害点，绝对不让他看出来咱们是伙的。”
黄粱噩梦说：“再装也瞒不住，当时就算他蒙着，过后用脚后跟想想也能明白，我们是事先串通好了的。不过这也没关系，就算他明白怎么回事，谅他也不敢找你们的麻烦。反过来你们什么เ时候缺钱花了，打个电话他就得屁颠屁颠地把钱送过来，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第五部分第二十八章5๓
第二十八章5
丽丽看看莹莹，看来她们俩拿主意的反倒是表面看起来老实巴๒交的莹莹。莹莹托着下巴想了半会儿，才说：“按说也应该没啥大事儿，可是帮何大哥办这件事今天晚上的生意就”
何天亮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你们放心，我怎么能让你们白忙活呢？”他没敢说得太具体，因为他弄不清这两个小姐的胃口跟行市。说完，朝黄粱噩梦看。黄粱噩梦马上说：“行了，废话少说，每人两大张。”
丽丽ษ不置可否，盯着莹莹看。莹莹说：“我们跟黄大哥都是朋友，何大哥是黄大哥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按说我们也不应该跟你们讲价钱，朋友之ใ间帮个忙嘛，都在社会上混，谁都有求人的时候。可是我们干的是挣天吃天的活儿，天没收入第二天就得干耗着，哪天晚上也得挣三五张才能混得过去”说到这儿，面露难色，不往下说了。
何天亮听懂了她的意思，就说：“我是爽快人，最怕磨磨唧唧的，说话转弯抹角我就听不懂。你们说吧，得多少钱？”
莹莹做出挺不好意思的样儿垂下头说：“这样吧，事情成了，我们俩要个大整数就行了。事情要是没办成，我们也不好拿何大哥的钱，这种事儿多多少少是有风险的，般都是先拿了钱才办事儿，何大哥看就是仗义แ人，我想也绝对不会耍我们两个女孩子。”
黄粱噩梦是这桩买卖的中ณ间人，帮谁也不好，看看何天亮，看看丽丽莹莹，夹在中间挺尴尬。何天亮说：“这就对了，啥事痛痛快快说，我姓何的今天是求你们帮忙，要是跟你们两个女孩子讨价还价真就没成色了。”说着，掏出千块钱：“不管事情结果怎么样，耽误了你们挣钱的工夫就应该补偿，没有事情没办成就不给钱那ว说，这是千块钱，你们收好了。”
黄粱噩梦跟丽丽莹莹都惊诧了。莹莹接过钱，习惯地揣进胸ถ衣里面：“何大哥，你这么仗义，小妹也没得说，今天你的事儿要是办不成，我就不在这儿混了。”
黄粱噩梦怔怔地看着何天亮，伸出大拇指说：“到底是何天亮，办事就是痛快，让人心服。”
丽丽跟莹莹放下筷子，对何天亮说：“何大哥，我们吃好了，回去准备准备，到什么地方集合？”
何天亮还没考虑这个问题，想了阵才说：“晚上我们先要到大漠风情吃饭。不行你们就到大漠风情来，块儿吃饭。吃完饭再找地方涮他？”
莹莹说：“那ว不行，我们跟着你起去吃饭，那ว不等于告诉人家我们是伙的吗？”
黄粱噩梦说：“要是能到大都会娱ຉ乐城问题就简单了，可是何大哥不能ม来。”
丽丽说：“我认识个歌房老板，他那儿可靠得很，也有设施。”
黄粱噩梦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考虑问题也细致，问她：“关键是那个老板可靠不？别反过来让他给涮了。”
莹莹问丽丽：“你说的是不是红玫瑰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