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之礼有条不紊地进行,两日前邬老太太寿辰所生的不快被淹没在这样一团祥和的喜庆氛围之ใ中。
后|宫之ใ中,裕嫔乃姜淑妃左膀右臂。
邬陵桃乃是当朝邬老长孙女,陈王娶了邬陵桃,难说不是多了邬ึ家的一份助力。
可即便他们父子二人都明白这件事多半是陈王受了陵桃的算计,但却无论如何只能将过错推到陈王身上。
路过的内监和宫女都跟她行礼,口称邬四姑娘。
邬八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方才那一记惊呼被祖父听到了,若是祖父和姜太后知道她将他们俩的秘密给听了去,她的下场……
但贺氏却着实累得不轻。
邬ึ居正撇过头:“她向来也听得进道理,这次是犯了糊涂了。你好好同她说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邬陵桃和邬八月皆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了邬国梁。
邬八月很想再劝劝邬陵桃,但她知道,邬ึ陵桃是听不进去了。
“三姐姐,高二哥遭逢巨变,沮丧也是很正常的。相信过一段时间之后,高二哥就会缓和下来。”邬八月劝道:“宁嫔娘娘都跟太后娘娘说,侯爷夫人夸赞三姐姐,三姐姐将来……”
姜太后脸露赞同,眼神真挚,邬八月悄悄瞄了她一眼,越觉得她这个ฐ人深不可测。
邬八月嘿嘿笑了起来:“祖父和祖母相敬如宾,真让人羡慕。”
毕竟借尸还魂这样的事生在自己的身上,仍有两分惊悚残留。
“母亲!”
“三姐姐。”邬陵桃一直未曾出声,邬八月侧头唤了她一句,认真地道:“万幸高家二哥只是摔了腿,要是摔了头,那就更严å重了。他这时候肯定很沮丧伤心,我们去探望探望高家二哥吧,他也一定很想见三姐姐的。”
邬八月僵硬地点了点头,知道祖母和母亲要单独商量事,她乖巧地告退了出去。
邬ึ八月暗暗叹了口气——世家大族啊,人太多,免不了就有那么เ多猫猫腻腻。
原来是真的啊,她如今,已๐经不是活在平等自由社ุ会的邬ึ八月了。
邬八月的话让邬陵桃安静了下来。
是,这辈子还没走到头。
她邬陵桐能不能坐稳皇妃的位置还是未知之数。
如雪瞅准时机,上前道:“三姑娘,大姑娘……不,昭仪娘娘,昭仪娘娘晋封之事是皇上所定,听说皇上下达圣旨时,就连太后都愣了半瞬……”
邬陵桃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太后也不知道?”
如雪点头:“应当不知道。”
如雪低声道:“岂止是太后,皇后娘娘在皇上让魏公公宣圣旨之前似乎ๆ也不知道这道恩旨,魏公公宣完圣旨后,皇上让皇后娘娘着手替昭仪娘娘安排迁宫事宜,皇后娘娘脸色很不好,答应得也有些僵硬……”
邬陵桃顿时露出笑容。
“是啊,她跟前还有个皇后娘娘挡着呢,真以为皇妃之路那ว么好走么?”
邬ึ八月望着邬陵桃略泛了点点阴寒的眼睛,上下唇微动。
但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脑海ร中的思绪渐渐被如雪话中提到เ的姜ä太后给占据了。
太后会如何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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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节后第二日,钦๔天监择定了御驾回京的日子。
定在八月二十八。
同时,邬陵桐被封为从二品昭仪的恩旨晓谕六宫。
碍于皇后的执意反对,宣德帝原本择给邬陵桐的封号“宸”,被压了下来。
得知此消เ息,邬陵桃缓缓地松了口气。
她私下对邬ึ八月道:“‘宸’乃ี帝ຓ王所居,邬陵桐要是被封为宸昭仪,岂不是在打皇后和四皇子的脸?”
连贺氏也对此十分担忧。
“皇上宠爱昭仪娘娘太过明显,朝堂上怕是要对此议论纷纷……”
贺氏担心后|宫诸事影响前朝。
邬居正担心的却不是这件事。
“昭仪娘娘腹中胎儿还未落地便荣宠不断,招眼太过,后|宫里盯着她肚子的人肯定不少。”
邬居正略蹙了眉,语带忧愁:“这一胎能否平安,还不得而知,而昭仪娘娘……”
“昭仪娘娘怎么了?”
“听说昭仪娘娘禀了皇上,今后她一应医药、脉案,安胎诸事都由á我来打点。”
邬居正话音一落,贺氏便立马反对。
“这如何使得?夫君你替各宫娘娘请平安脉倒没什么关系,但昭仪娘娘有孕在身,按惯例来说,至少都得由院使请脉ำ。夫君你是同知,品轶不够,若真的揽了这个差ๆ事,太医院中你可不好行事。”
贺氏蕙质兰心,若换了平常妇人,早ຉ就因夫君有出头之机而欣喜若狂了。
邬居正点点头:“的确如此,所以魏公公试探我的意思时,我也婉转地说我才疏学浅,恐无法胜任。”
邬ึ居正叹了口气。
“皇上心思深沉,不论如何宠爱昭仪娘娘,也都没有亲近东府的意思。这一点父亲瞧得明白,我也略能ม窥得一二。魏公公对我的试探,这其中,说不定也含了警告的意思。”
邬八月静默地坐在邬居正的和贺氏的下,一边凝神听着,一边也不忘研磨手中的香捣。
往日姜太后隔日便要宣召她一回,这已๐经好几日了,悦性居再没有宫女前来宣太后懿ງ旨。
邬八月只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这足以让她心慌意乱。
所以她每日都在熏制香料以分散心神,她周遭的香气早就已๐经杂乱ກ了。
“皇上警告父亲?”邬八月有些困惑。
邬居正颔。
“皇上子嗣不丰,而立之年却只得四子三女,身怀龙裔的皇妃自然矜贵万分。为父是昭仪娘娘的堂叔父,就近为昭仪娘娘安胎养身,昭仪娘娘自然也放心些。但也正由于为父和昭仪娘娘这一层亲缘关系,反而不该在这时候同昭仪娘娘亲近太过。”
“为何?”
邬居正笑望了邬八月片刻,轻声道:“八月不用知道,只需记得,你大姐姐有孕一事,为ฦ父不能沾惹即可。”
邬居正站起身掸了掸衣裳,叹息一声道:“太后近日凤体违和,已连招了好几位太医去瞧了。今日我轮值,悦性居也召了我去给太后请平安脉。时候差不多了,我这先过去了。”
邬八月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邬居正。
邬居正有所察觉,好笑道:“瞧八月这样,倒像是舍不得为父走似的。”
贺氏抿唇:“她这两日精神不大好,怕是苦夏,等你回来给她瞧瞧,开副药方子。”
邬居正顿ู时有些担忧。
他觉得邬ึ八月会这样,多半还是因为段氏寿辰那日丫鬟落水而亡的惊吓还未完全消弭。
邬居正点头道:“等我下职就回来。”
邬八月惴惴不安地看着邬居正离开致爽斋,心神不宁了一下午,待见到เ邬居正面色如常地回来方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๑她却又陡然屏住了呼吸。
“太后娘娘见到เ为父时提起你,说因身体微恙,几日未曾见你,倒是念你得紧,让你明日去悦性居陪她一日。”邬居正柔和地看着邬八月:“去了太后跟前可要小心答话,尤其是提到你大姐姐和你三姐姐时,更要机灵点儿回话,明白吗?”
邬八月艰难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