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急得声音都发抖了:“姐姐,宁儿这是怎么了?”
陈宜宁浑身一颤,纤细的手指受惊的压在他的手上,轻咛哀求:“不……”
陈宜宁指责范少乔,被以为陈宜薇会生气,结果她不仅没动怒,脸上反而落下两串泪珠:“姐姐,他……我……”
陈宜宁一整天都在等消息,可总也等不到。好容易熬到夜里,翠屏服侍陈宜宁洗漱完,伺候她尚了床,放下了帐子,陈宜宁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陈宜宁走得很慢,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乍一下床,还是有些头晕。
陈泓咬牙启齿看着陈宜宁道:“我养的好女儿!季将军尸骨未寒,你竟和逆贼私下来往!”
陈宜宁木然前行,随着黑压压的人群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陈宜宁静静的看着陈宜月。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此时,她才深深体会到张公公所说的尊卑有别。
月上柳梢,陈宜宁和陈宜薇才把一大盆脏衣搓洗完。其他宫女早做完活计去厅里用晚膳了。
只是,重生二世,她没有料é到เ,自己竟然会落得入宫这般凄惨的境地!
柳明姝没听出陈宜薇的讽刺๐,得意的一扬头:“陈家总算有一个明白人。”
她虽然在流泪,脸上满是难堪和屈辱,脊背却挺得笔直,那份倔强,竟生生像极了一个人。
高大夫心中惊疑,瞥一眼陈泓,不敢妄下断语,面色却愈加沉郁。
新晋的薏姨娘脸色还算平静,只是说出的话却更加诛心:“夫人,二小姐,如今不如趁局势未定,想办法分了家私,各自逃命罢!”
新皇是季渊,陈泓是知道的,季渊来陈家提过亲,陈泓也是知道的。
翠屏和红萼顿时气得朝陈宜月直瞪眼睛。陈宜宁却不恼,瞥一眼陈宜月额角压着的赤金花钿,笑米米道:“姐姐的发饰总是如此别致贵气,这么一收拾,不仅额角的疤痕瞧不见了,衬着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侯府嫡出的千金呢!”
因为陈宜月要发嫁,老太太虽暂时放下了周氏,但她一直没死心!明面上,是要抬了碧云做陈泓的姨娘,实际上,是要斩断ษ周氏的左膀右臂!
心中却十分得意。昔日的青楼红牌岂是浪得虚名?如今虽从了良,但她在容貌身段的保养上还是毫不懈怠。
陈宜宁目光一扫,居高临下看着那丫ฑ鬟道:“你是何人?”
陈老太太听得稀里糊涂ิ,皱眉问陈宜宁道:“她的手掌没有花粉,这又能ม说明什么?我叫你查雪莲,你怎的又扯到เ花粉上了?”
只见耳根处与头发接壤的皮肤微微发红,陈宜宁看了几处皮肤,都是这种微微的潮红。
陈老太太掰着指头算了算,皱眉道:“便是娶侧妃,也至少要有半个月的准备。不如索性让王府抬了她去做贵妾罢!一顶粉轿抬进门,衣裳首饰,三五日便可准备妥当了。”
心意果然是极巧的,姚妈妈看着,心中却暗暗惊悸。
陈老太太听着欢喜,忙叫丫鬟给陈宜月看座上茶。
荣华斋的大门依然紧闭,看门的婆子见陈宜宁来了,脸上笑容热络了几分:“姑娘,您来的真早,夫人刚起床呢!”
红萼之前就想好了说辞,听陈宜月这么问,便大声道:“并非奴婢胆敢僭越,实在是因为珠儿出言无状,竟敢对夫人和二小姐不敬!”
陈宜月面色十分恳切,脸上满是关怀之ใ色,一副与陈宜宁手足情深的模样。
垂着眸子一一行了礼,不及开口,七公主已๐经雀跃道:“姐姐,太后要令我们再合作一曲琴舞呢!”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好像她和季渊偷情被拓跋谧抓住似的!
心中ณ狂喜,脸上却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你不信便罢了!”
七公主翩然起舞,她一身大红的衣裙的明亮柔和的琉璃灯下分外出彩。蜜色的皮肤,纤细柔韧的小蛮腰,果然有着不同于大齐女子的别样风情。
陈宜宁强装ณ笑脸应了,便由á两位宫女带着,沿着水榭白玉的阶梯,一级级的朝下走去。
翠屏说着,便抬手要掀开帘子,陈宜宁急了,被翠屏看到她和季渊单独在车内,她真的不要活了!1้713036๔0
坐在靠近主座旁边的席面上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俏丽妃子。她一身樱草黄的薄缎宫装,云鬓高耸,插着五凤点翠羊脂镶南珠颤枝金步摇。一双丹凤吊梢眼,两弯斜翅眉,皮肤白腻,颧骨略高,看上去颇有一番泼辣凌厉、成熟艳丽的感觉。
欲擒故纵?陈宜宁懵了,季渊的话,字字句句都如钢刀,将她一颗五味杂陈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葛丹灿烂的笑容顿时黯淡下来,一双晶亮的大眼睛转了转,清脆答道:“皇后娘娘,您有没有吃过干巴?”
姚妈妈看着陈宜宁的笑容,不由得脱口而出:“夫人屋里的鹦鹉死了。”
“二小姐,夫人回来了!”翠袖的声音惊醒了陈宜宁的沉思。
陈宜宁终于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拿一柄纨扇遮住脸庞,轻轻走到窗边,朝窗外看去。
现在陈宜月和陈宜宁翻了脸,倒真真是个ฐ好时机。
嫣红吃了一惊,今日并非休沐日,老爷怎么的没在衙门办事,直接回家了?
谢姨娘暗暗惊讶,周氏平日里对她虽从无刁难辱骂,但也从不亲近,如今怎的拿出这么多补品送给她?
见陈宜宁进来,陈宜月眼里闪过一抹光芒,眼睛盯着她上下打量个不停。
陈宜月见陈宜宁如此殷切,还以为她是要在季三夫人面前抢自己的风头,便笑着道:“季夫人果然是贵客,宜月今日也托夫人的福,能尝上妹妹亲手奉上的甜汤了。”
翠屏犹自愤愤不平:“端茶递水,偶尔失手本也正常,何况姑娘是千金之ใ躯,极少做这种事,洒了汤水更属正常。她却如此不依不饶,实在是可恨!”
陈老太太瞪她一眼:“没的大惊小怪的!若周氏死了,泓儿娶她做个ฐ填房有何不可?她与八王爷世子退了亲,除了我们家,京都还有谁敢娶她?”
谢姨娘用手抚了抚小腹,问道:“是直接从小厨房拿过来的么?用银针ฤ试过了没有?”
谢姨娘心中得意,脸上却娇羞道:“老爷,您往哪里看呢?”
周氏脸上竟然微微红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是给你的。女儿出嫁,亲娘都要送这个压箱底的。”
女儿出嫁,压箱底……究竟是什么东西?瞧着也不像银两,倒像是画册。
周氏见陈宜宁面露疑惑之色,伸手就要抽出那锦套里的东西,忙按住她的手道:“宁儿,我走了我再看罢!你明日便要大嫁,母亲还有几句话嘱咐你。”
陈宜宁乖巧的放下锦套,听周氏的婚前训话。
周氏所说,无非是孝顺公婆,友爱妯娌,关心小姑一类的话,陈宜宁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但还是端坐着认真的听着,过了今日,以后便是想听这样的话也听不见了。
周氏见女儿乖巧懂事,心中十分欣慰,又嘱咐了几句,便带了碧云回去了。
周氏一走,陈宜宁迫不及待的打开锦套。
前世她出嫁时周氏已经过世了,她出嫁时继母并没有送这么一个压箱底的东西给她。
锦套里果然是一卷画册。只是,当看清画册上的内容时,陈宜宁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这画册,竟然是一本春宫!
细腻的画风,明快的色彩,将赤身的男女描画ฑ得栩栩如生,连交合处的细小毛发,也都一笔笔勾勒出来。
陈宜宁扫了一眼,便羞得心头砰砰直跳。赶快将画册塞进锦套,打开箱笼,正要将画册放进箱笼的最低层,听见翠屏往屋子里走进来。
陈宜宁吓了一跳,胡乱将锦套一塞,便火速关上箱笼。
翠屏见陈宜宁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子里,奇道:“姑娘,您怎么了?脸颊怎么的这么เ红?”
紧封不宁。“嗯……大概是……穿的太多,有些热了。”陈宜宁胡乱支吾了一句。
翠屏这才放下心来,通报道:“姑娘,谢姨ถ娘过来了,说是要看您。奴婢让孙妈妈拦在外面呢,不知道您见还是不见?”
陈宜宁也很好奇,谢姨娘来做什么?便吩咐翠屏道:“请姨娘进来罢!”
谢姨娘穿一件葱绿缠金的云纹小袄,外面是月白貉子皮镶边的披风。一头秀发挽个凤仙髻,插几支滴珠的金步摇,一路行来,袅袅娜娜,十分有风情。
谢姨娘进了屋里,跟陈宜宁寒暄几句,便轻声道:“二小姐,您明日就要大嫁了,婢妾也没别的可以添妆,只有几句肺腑之言,还请二小姐屏退了丫鬟,容婢妾细细说来。”
陈宜宁微微奇怪,让丫鬟退了出去,方笑道:“姨娘太客气了!昨日不是已经送过我一对红玉髓的手串么!”
谢姨娘见四下无人,眼波流转,轻声道:“二小姐,那ว可不是普通的红玉手串ธ。那串珠是用淫羊藿、肉苁蓉、女贞子、菟丝子、仙茅等浸泡九九八十一天,将鹿鞭、驴鞭等研成粉末细细烘焙进去,让串珠彻底吸收药材的精华,又请了炼春丹的道士施ๅ了法术,这才得来的。”
淫羊藿、肉苁蓉……驴鞭?鹿鞭?谢姨娘究竟想说什么?送这么个手串给她,究竟是何意思?
陈宜宁面红耳赤,顿时怒上心头,冷了脸斥ม道:“姨娘糊涂了罢?怎的跟我说这些!”
谢姨娘似是预料到陈宜宁会发怒,不慌不忙道:“二小姐息怒,这串手串得来不易,婢妾本来是准备等薇儿出嫁时送给她压箱底的。如今薇儿走了,婢妾念着你帮忙转交信物的恩情,这才送给您的。”
陈宜宁羞恼道:“我要这个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