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初ม九的晚上，我想要樱之过来坐坐，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听，想必是和周由己出去度假了，年前她就说要出去玩的。彼岸春天此刻很安静，很多业主回老家过年还没回来。我裹了件羊绒披肩就出门了，迎着寒风操着手在湖边漫步，忽然两注强烈的灯光从不远处打过来，一辆黑色大奔平稳地从外面驶进来。我定了定神停住脚步等车子过去，但车子却停下了，车窗摇下，祁树礼冷冷地扫视着我……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比猎人灵敏，比野兽凶残，夜色中寒光直闪，象一枚枚匕首直中我的胸ถ膛，几乎不给我任何生还的余地，想他念着“昔日心中的一个人，宛如现在的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看来我是真的得罪了这位爷。
“从那以后，小静就变得不快乐起来，当然这也可能是渐渐长大的缘故，为了怕她伤心，我们再也没带她来过这山谷，可是她却瞒着我们自己偷偷的来，仍然毫无希望地寻找那顶不可能找得到的帽子，好几次天黑了她没回家，要阿杰把她从山谷里背出来，每次背回家的时候，她都已๐经睡着了，手上腿上全是被草叶划伤的血痕，一条条的，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怎么会带我来这种地方，这里有他的过去，他宁愿将他的过去带进坟墓也不让我知道。”
“你有这样的父母和家人，好幸福！”祁แ树礼眼睛望着天答非所问。
“这个是这所公寓的产权证，这个是在水一方แ的产权证，我已将这两ä处房产全部转至你的名下，我走后这些房产就全部ຖ属于你……只有这个，落日山庄的产权不是你的名字，因为这是祖业，产权也不属于我，但也交给你保管，我走后希望你常去山庄看看，就当是为我看……”
我看看他，又看看外面，犹豫了。
我哑口无言。耿太太！老天，我怎么忘了她是耿太太，这是她光明正大的武器啊！我没有武器，所以我只能离开。
“我不是贼，照片是我拿的，不只偷的。”
“可感情这种事是不能随意志转移的，她不爱你也没办法啊，再说你们弄成现在这样还可能生活在一起吗？”我好言相劝。
“昨天他拿走的。”
吃过午饭，一场更大的暴雨突期而至。天要塌了似的，整个世界ศ都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中摇摇欲坠。耿墨池在午睡，我和安妮坐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聊天。安妮今天把卷发高高地束起了，又穿了件低领毛衫，露出天鹅般优美白晰的脖子，她庸懒地斜躺在沙发上，手里叼根烟，那绝世的美丽能谋杀一切生灵的眼睛。安妮个ฐ性的乖张让我充满好感和好奇，频频追问她在国外的生活经历和浪ฐ漫风情，她也毫不忌讳地尽量满足我。她说她的生活就象一阵风，吹到哪是哪，没有方向没有目标，遇到好的风景，她也会停下来驻足欣赏，但决不留แ根，新鲜感一过她又飘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我就问她，难道你的心里没有牵挂吗？总有你想念的人或事吧？她说她的心象一座坟，值得她想念或牵挂的人和事早已深埋其中，死了的东西是没有生命力的，所以她的心里很空，空得可以容下任何东西，也可以空得容不下任何东西，她整个人都是空的。
“墨池，”我看着这个让我刻骨铭心的男人，“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切从头来过，你还会选择我吗？”
说到เ这里，安妮看了看我，忽然笑了起来：“但是现在我很欣慰，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能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我觉得他这辈子已经不虚此行了，人从一出生就意味着死亡，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辈子没有爱过或被爱过，所以，我很感激你，让我哥可以走得不那么遗憾。”
耿墨池鼓着眼睛瞪着我，气得眉心直跳：“你是不是想看我现在就死你面前！你怎么เ就不想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你不用急，我会死的！”他恶狠狠地反击。气氛一时僵住，谈话很难再进行下去。最后还是他退步了，叹口气说：“真没想到我们会弄到เ这个地步，见面就吵，我不想跟你吵，我叫你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我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跟你吵……”
“交换这照片？”
我还是没理他，自己进了屋。他大摇大摆地跟了进来。小四见到他惊喜万分，忙奔进厨房泡茶去了，这死丫头，祁树礼平常没事就喜欢跟她套近乎，还送东西，她早就被收买了，我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马上报告给祁树礼。
耿墨池却双手插在西装下的裤袋里，好象事不关己一样，潇洒平静地在一边观望着。天，他还是那么เ迷人，哪怕是病入膏肓他的光芒还是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我失神地看着这个伤透心的男人许久都说不出话，他要走了，真的要走了，这一走也许是就永别！
“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吗？”樱之白他一眼。
“你听着，如果高澎有什么闪失，我决不饶你！”
“你想说什么เ？”我怜惜地看着他。
“我能理解，不怪你们。”我在电å话这边打断老崔，不想让他为难。
“这个世界的战争归根结底就是男ç人和女人的战争。”我笑着说，感觉有点喝多了，高澎的脸在我眼前晃起来，但我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想喝多一点，想醉……”
他笑了起来：“还在生我的气啊？开玩笑的，干嘛那么当真。”
“高澎……”我看着他突然心里一阵狂跳，一个巨大的冒险念头没来由地在我脑子里蹦了出来。
他二话没说，连忙掏出自己的皮夹取出一叠钞票给我：“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张卡。“
高澎没看我，点了根烟，吐出一口，又吸进一口，烟雾笼罩的表情模糊不清，好象说出这些话是件很吃力的事情，他突然象一个长途跋涉แ的旅人显得疲惫不堪。
“是吗？那很好，失明了你就不必把什么事情都衡量得那么清楚。”他丢下保安走了过来，背着手，目光尖锐地穿刺我。“你要是真失明了，对我来是真是个很大的福音呢。”
“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