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他厉声道，肌肉绷得死紧ู，筋脉蜿蜒在小臂上，快要断裂，“你怎么样？”
喜悦，掩饰不住的喜悦。
男ç人的手劲越来越大，耐心越来越少，唐言蹊疼得皱眉，挥手甩开他，“你弄疼我了，你放手！”
也说不上是多么尖锐锋利的语气，却让唐言蹊觉得心上有一道小小的裂口，“扑哧”一声就被划开了。
可惜，这次的对象是陆仰止，不是一般人。
“穿过前面的走廊就是花园，圣座身子不适，不能见客，您有什么急事，可以直接和我家先生说。”
“你的感情一帆风顺，我也可以踏踏实实高枕无忧……”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任何人的信息对于有能力者来说都是公开透明的，毫无可言。
可是仔细想想，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他的父母家人。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鞋底磕碰地板的声音在高高的穹顶里回响。
就在他要拉开房门出去时，唐言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仰止。”
再看看对面的唐言蹊，她总觉得她肚子里不是多了块肉，而是浑身都在往下掉肉。
唐言蹊心里好似被什么击中，手指攥得更死，语调却放轻，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无声无息，“真的是你和妈妈让他们来的？”
陆远菱没想到他就这么直白地把话讲了出来。
她微微掀起眼帘，不期然就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眸子。
陆仰止俊眉一拧，总觉得她这话背后的含义深浅难测，远不如表面上这么เ单纯。
孟不悔的瞳孔骤然一缩。
什么叫，我不愿意把责任归给你，你让我安安静静地恨她不行吗？
本来池慕想自己้去办手续，让苏妩先来陪陪她，谁知唐言蹊却一直昏迷到傍晚才醒来。
“她情况不太好。”说起这事，厉东庭也有些迟疑，眼里掠过浓重的思虑之色。
陆仰止把她抱紧，俯身吻着她的脸，沙哑的声音里，那ว蚀骨的焦虑无所遁形，“言言，不要碰这么危险的东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解决，你陪赫克托去医院，听话，嗯？”
寒风凛凛而过。
冰冷的空气呛进肺腑，唐言蹊几乎站不住。
女人看女人向来是很准的，顾九歌只消片刻打量，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男人气定神闲地勾唇，俊颜如云开雾散后的月光，银辉皎皎，颠倒众生，“别急，后半夜有你受的。”
军校，部队。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后排二人脸色都或多或少的起了些变化。
容鸢这些年来没少因为霍无舟的事情难受。
闻言黑瞳里掠过重重的思虑之色，“是你父母告诉你这东西很重要的？”
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容鸢微怔。
庄忠泽的死，她难逃其咎，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要用一辈子来偿还庄忠泽的女儿。
第二天，天气不大好，凛冽的寒风摧残着树枝上最后几片零落的叶子，唐言蹊从被子里钻出来就感觉到了久违的冬日气息。
前些日子庄清时被唐言蹊打得鼻青脸肿，丢尽了她陆家儿媳的脸，陆仰止又讳莫如深，一幅不闻不问的态度，让她十分头疼。
唐言蹊听着他的话，心脏ู不受控制地下沉，整个人像失重一般，手脚凉意湛湛，“不……”
这种感觉让陆仰止既心疼又欣慰，他喜欢被她依靠，却又不喜欢见到她这般伤心绝望。
陆仰止“嗯”了一声，“是该去放个假。”
但蹊跷的是，他们顺着这条线只查到เ温家，就彻底断了音讯。
皮笑肉不笑地迎上那人的视线，“还有事？”
“是什么？”一道沉静冷艳的女人嗓音劈进了二人的谈话之间，字音如冰凉的玉石砸在地上，令人窒息。
顾九歌毫不惧怕，迎上他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神里甚至有几分挑衅。
他想得很清楚，做出这个ฐ决定，难是难，却也不用费什么时间犹豫。
有人肤浅的给他做了个ฐ解释，还有人直接拉着他到实验室里做了个实验，体验深度黑暗恐惧症的患者的心理。
可怕的是穿过了一万支箭的心，竟然还对那ว淬了毒的箭矢念念不忘、有所期待。
真是应了那句话，恐怖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嗯？”女人及时回应，让她知道她就在她身后。
陆相思皱了下眉，用灯光照着自己，“你发什么神经，是我。”
女人的眉目间浮现出短暂的犹豫。
她为什么会用“母女二人”这四个字来形容她和唐言蹊的关系！
怕他没听见，唐言蹊又重复了一遍：“住手。”
语毕，她人已๐经站到了二人中间。
男人眼尾一紧，生怕擦枪走火，及时按下枪口，凤眸里光芒深讳危险，“言言，你要护他？”
唐言蹊对上陆仰止的眼眸，淡若止水，“如果我说是呢。”
细软温和的眉目间，是丝毫不退让的冷。
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骤然崩断，陆仰止有一瞬间后悔自己没直接动手，还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阴沉沉地盯着她的脸，眼前却不期然划ฐ过她被墨岚压在墙上亲吻、而她却没反抗的模样。
陆仰止只觉得心里的戾气压不住地往外涌，“言言，让开，我不想伤着你。”
女人盈盈一笑，“言外之意，如果我执意站在这里，你打算连我一起弄死？”
后方，墨岚沉声开口：“言，听他的，去一边呆着。我不喜欢我的女人挡在我前面。”
“我的女人”四个ฐ字无疑又在陆仰止仅剩不多的冷静上补了一刀。
现在的场面看起来确实很像他们两情相悦，而陆仰止是那ว个要棒打鸳鸯的恶霸。
男人望着她，缓慢地开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他犯了法，你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迟早都会被处以极刑。”
这话没在唐言蹊的心上激起半点波澜，她还是那ว副不惊不怒的眉眼，“我知道，那又如何？”
“他的是非对错有刑法来衡量。陆仰止，扪心自问，你这一枪打下去，究竟是为ฦ了公道，还是为了你的私情？”
陆仰止扯了下唇角，眼神绞在她身上，“为了什么重要吗？言言，护着一个死刑é犯，你对得起那些被他抓起来折磨杀害的受难者？”
“他们和我什么关系，我为ฦ什么要对得起他们？”唐言蹊淡淡回望。
说不上缘由，陆仰止在她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没有喜悲，没有情绪，只有冷漠，一望无际的冷漠。
曾经的她，不是这样的。
她会笑会闹，生机勃勃，看似不讲道理，却总是善良得让人心疼。
如今，却也说得出，“他们和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他们？”这样的话了。
唐言蹊脑子里想的没他这么复杂，只是几天前爸爸对她说的那番๘话——
人老了，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失去的东西变少了。你不是胆子小了，你只是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能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少，每一件也就随之ใ变得比从前更加重要。
她才不想再当天字第一号大善人。
倘若她对别ี人善良，代价是付出身边人的性命。
那么，这样的善良，要来何用。
天真不能拯救任何人，不能。
“你不是说，你和墨岚也早就没关系了吗？”陆仰止把语速放得很慢，字音从深喉里冒出来，骇人得很，“还是，你们之间，确实有什么亲密于陌生人的关系？”
唐言蹊被他阴阳怪气的质问问得头疼，“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不是要带我走吗？走吧。”
陆仰止却不愿放过这个问题了，抬起她的下巴，将她脸上疲惫懒散的神态收进深邃的黑眸，恨不得碾碎，“你觉得我想和你吵架？言言，我现在很生气。不管是为ฦ了什么，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护着他。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会疯，懂吗？”
他用那么冷静的语调说着“我会疯”三个ฐ字。
若非唐言蹊离他这么近，几乎不信那是他说得出的话。
她静了几秒，问：“你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不可？”
听不出什么异样，就像单纯的好奇，有此一问。
男人瞬间冷下脸，“动我的女人，他该死。”
他的女人……
“喔，是我糊涂ิ了。”唐言蹊想起什么，抬手揉了揉眉心，失笑，“被他抓起来折磨的受难者——你不如直接说庄清时。”
怪不得他这么生气。
她可还记得刚ธ才她仅仅是故意骂了庄清时几句，男人就直接一巴๒掌打回来了。
像陆仰止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洁癖和占有欲。
她虽然不知道陆仰止对庄清时是什么感情——也许称不上感情，单纯的感恩或者什么别的都好，她也懒得去管。不过好歹庄大美人名义上也是他的未婚妻，还救了他的命，对陆三公子这种渊渟岳峙的君子来说，知恩图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