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笑容里令人羞赧的深意,咬唇,“你要去干什么?”
厉东庭还是不吭声。
又低低补充了句:“今天,在家里吃吧。很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摘下耳机,面无表情地睨着电脑屏幕,眸间泛起幽幽寒光,“你觉得我是来和他讲理的?”
抬起头,正对上霍无舟那别有深意的目光。
霍无舟,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真的挺糟糕的。
“这是从狗仔手里买到的视频。”赫克托运指如飞,调出窗口,“庄清时除了出入医院之外,根本没出过家门。”
说着,帮她裹好了被子,自己下床,刚走出两步,似有所觉地回头,发现女人正望着他。
“说不好。”护士看了眼科室门外“临床心理科”五个大字,叹息道,“正常人谁会到这里来呀……”
“转机?”女人猛地抬头,褐色的瞳孔里如同盛着深秋的寒潭,目光冰凉刺骨,“你说的转机是什么转机?除非现在她能让死人复生,否则兰斯洛特的仇,老子肯定会算在她头上!”
这么เ一想,就更难受了。
为ฦ什么她身边的人总是这样多灾多难呵。
霍无舟道:“大概一个月前,他联系我说,想见老祖宗一面。”
陆仰止看了她两ä秒,也不问为什么,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喉结滚动,哑声道:“好,去警局。”
她可以在他做错事的时候亲手将他送到เ法律的制裁之下,却无法对着他的尸骨无动于衷。
“谁胡闹了?”顾ุ九歌的脸色比他还冷,眼神仿佛带着冰刃,“马上把你的电话挂了,你知不知道榕城的冬季气候干燥,现场的排雷工作还没做透彻,手机静电可能会造成多大的事故你心里没数吗?!”
他会带着相思和她搬到一起,像一对正常夫妻那ว样每天恩爱缠绵
她清楚的感觉到问出这五个字的时候,抱着她的那条手臂僵硬了下。
他的话说不上有什么语气。
工作人员叫苦不迭。
话虽这么说,她却半点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厚重的门帘里,再也接触不到外面的一丝光。
茂密尖锐的枝丫ฑ中间,有两个变了形的血红色大字若隐若现:鬼屋。
“你要学着保护自己,不能做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大小姐。”
那ว得是多大的一颗石头,才能打碎整片辽阔的海面的平静?
虽然这一大一小两个ฐ人的表情不大相似,可是眉眼间却藏着同出一脉的冷艳与桀骜。
她拆掉了吊牌,胡乱套在身上,又赤着脚走回了床边。
男人深海般的眼底蓄起的笑意更浓更深了,“那是有点贵。”
热息在她的皮肤上散开,唐言蹊轻轻地喘了一声,整个人无力地倚在门上。
不仅看客陆仰止这么เ觉得,唐言蹊自己也在心里暗自吐槽为什么这年头西装ณ都沉得像板砖。
霍无舟低眸,将她的脸蛋圈入视线之内,语气依旧无风无浪的,“我又不是算命的,我也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看到เ他出门时的脸色,觉得他有可能会这样做。”
当年,酒神狄俄尼索斯横空出世,以耸人听闻的速度战败了世界上一个又一个知名的黑客,将他们都收入麾下。
唐言蹊还是闭着眼,睫毛微微地颤着。
“未经证实就把一堆不知是真是假的罪名扣在对方头上,以证明自己对她的厌恶是正确的。陆相思,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做这种事?”
唐言蹊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后半句话,他说不出口。
赫克托也曾隐晦地问过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一下子有什么念头在灵台里清明起来。
皮肤触到เ地板的刹那,那股子寒气似乎钻到了心底。
因为国内的娱ຉ乐圈,半壁江山姓傅,半壁江山姓白。
留下他独自在狼藉一片的世界里慢慢收拾残局。
“师哥,你做了这么多,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容鸢的眼圈红了。
江一言却忽然弯腰低下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邃黑的眸子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阿笙,你只需要记住,同样的事,我也可以为你做。”
唐言蹊坐上车,靠在座位上,心底的愁云还未散去。
他温淡清贵的眉目间浮现出三分黯然,披上外套,又恢复平素那张不冷不热的脸,对秘书吩咐道:“马上去陆家把太太和我表妹接回来。”
她见过她那么多次,闭上眼睛犹能回忆起女孩子谈起自己没有妈妈时那满脸落寞的神情。
方医生见过那ว个女人几次,明眸皓齿,延颈秀项,眉眼间似有一股灵动的锐气,虽然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却叫人心生好感。
“言言的孩子……当年是怎么เ回事?”傅靖笙话锋一转,突然问。
指挥部里,当厉东庭换好衣服推门而入时,女人已经坐在黑皮沙发上端着一杯茶,眉目温凉静敛地等着他了。
许久没和她有正面往来,厉东庭几乎一刹那看不出来这是当年那个嚣张的唐家大小姐,还以为是谁家养尊处优的贵太太。
到底是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般。
心中冷笑,脸上神色却藏得很好,“你想谈什么。”
陆仰止这几个兄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唐言蹊垂下眸子,斟酌片刻๑,还是先说了另一件事,“遗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
厉东庭大步越过她身边,坐在自己办公桌后方,“最早下周。”
“下周就头七了,厉少将。”唐言蹊莞尔,“尸体都还没下葬,你让我们怎么办事?”
厉东庭不冷不热地瞧着她,棱角分明的脸上就写了四个大字——干我何事?
唐言蹊抿了口茶,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向另一边,“听说你让仰止帮你破案。”
“你倒是什么都能听说。”
“当然,我枕边风吹得厉害。”唐言蹊不知羞臊、笑里藏刀地回应,“你以为他有什么瞒得住我?”
赫克托听着这刀光剑影的对话就觉得脖子上嗖嗖过寒光。
这种情敌之间的蜜汁争宠感是怎么回事啊。
“仰止最近忙得很,家里家外一团乱,还要给你操心。像你不喜欢我一样,我其实也不太待见你,但是我见不得他太劳累。而且,你毕竟也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所以厉东庭,今天我来找你。”唐言蹊放下茶杯,“你要查的案子,可以移交给我。”
不待厉东庭有所回应,她便补充:“前提是,小兰的尸体,今天就让我领回去。”
厉东庭打量着她,眼神幽光湛湛。
若是能让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酒神接手,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唐言蹊会主动来找他,这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
就算是为了兰斯洛特的尸体——
她大可以直接让她男人来和他谈。
“你今天到这来,仰止知道吗?”
唐言蹊道:“或迟或早都会知道的。”
她也没打算隐瞒。
“唐大小姐的脾ຆ气,榕城尽人皆知。”厉东庭不为所动道,“你可不像是以怨报德的人。”
他果然在怀疑她的动机。
唐言蹊眼尾泄露一丝丝寒气,下一秒换成嘲弄地轻笑,“是,我这人最是睚眦必报,不过厉东庭,你能ม因为讨厌我而和他打一架,我却不能因为讨厌你而眼睁睁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劳心费力。五年前的事到เ底是我对不起他,你替他抱不平,我感谢你。仰止身边有个交心的兄弟不容易,你就当是我来讨好你,愿意接受不愿意接受,决定权在你。”
厉东庭靠在椅背上想了很久,手掌抬起来,掩在俊朗的眉目间,嗓音沙哑疲倦,“唐言蹊,你不委屈?”
“委屈。”她还是温静淡袅地微笑,“可是谁让我爱他。”
爱一个人,就是突然有了软肋,也突然穿上了铠甲。
如此露骨的话,连赫克托眼神都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