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压下心绪，想起事，问道：“你说你女儿跟着你出来了？”
又是谁大声嗤笑了声，语气轻蔑而不屑，“未必是躲懒โ！不知道又是宫里哪个太医或是哪个侍卫来探望她了，指不定跑到เ哪里背人处说悄悄话儿去了。”
“总有年吧。”芳若得眼睑微微垂下，“华贵嫔的性子娘子是知道的，敬妃娘娘当日在她宫中住着也受了不少折辱委屈。直到年后华贵嫔晋封为华妃，敬妃娘娘由婕妤进为贵嫔，另居别殿，才算逃出生天。可是身子到底受损了。”
偶尔莫言来次，只倚在门框上看我阵，神色冷寂。我不过与她点点头，继续发呆或是睡觉养息。若她来时见我神情呆滞，总有些不屑顾，往往片刻就拂袖而去，还要说句，“都落饰出家了，还要为男人伤心么？当真是傻子。”
夏日那样长，那样长，几乎像要过不完了。蝉鸣声声长似声，仿佛和白天的辰光较着劲，看要比谁更长更叫人厌倦。午睡醒来，脑子已๐经清醒了，眼睛却总也不愿意睁开。小轩窗下，有清脆ะ的女儿家的低笑声，定是流朱和浣碧在斗草玩儿，要不就是玢儿，又哄着小厮在捉蟋蟀玩儿或是拼着七巧板。
德妃笑道：“妹妹看着这个柔贵人像谁？”我微微笑，正要说话，婉愔抢着道：“那ว神气倒是有点像安陵容呢。”德妃抿嘴笑，道：“我只道是自己这样想呢。”我笑笑，道：“这种温柔娇弱的女子倒是很得皇上喜欢呢。”婉愔撇撇嘴，道：“皇上待她不过是几天的新鲜劲儿罢了，论姿色那熙贵人倒强多了。只是太浮躁些。如今已๐经大有与柔贵人争高下的意思了。”我笑道：“婉儿不要忘了安陵容昔日虽不至宠冠后宫，可也是隆宠不衰啊。此女出身书香门第，据闻也是琴棋书画ฑ无所不精的。倒不怕她得宠，只是不要如安陵容般心性便是了。”
甄嬛番外冬去如
诸位王爷都携了家眷来了，只缺清河王。玉隐也没来。各位妃嫔小主倒来得齐全，陵容低了头坐着，面上的黑斑á似是脱了些，却隐约有些暗红色，隔得远倒是看得不十分真切。
太后已更了衣，微微偏了头直直地看着殿外。直到看着玄凌大步进来，浑浊的眼中ณ方隐隐有了泪光。太后轻轻抬了抬手，玄凌急走几步握住，唤了声母后。太后看着玄凌动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是发不出声音来。玄凌俯身去听，却见太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已是说不出话来了。
我叹道：“如今甄家在朝中ณ势力极大，哥哥又手握兵权。我每每忆及当年慕容之祸ຖ，总是心头惴惴。此次立储，朝中ณ支持立予涵的大臣竟占了六七成，且多是位高权重的老臣。皇上有意立予涵为ฦ储，便顺水推舟发了圣谕。可是焉知皇上心中没有丝毫疑忌？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容得下如此权势滔天的外戚？此次立储，这些支持的朝臣可是哥哥暗中ณ联络？”
玄凌怔了怔，我便接着道：“用过午膳臣妾便容儿，也不知能不能ม劝得了她，只能尽力试试吧。”玄凌颔首道：“你们姐妹素来亲厚，你劝她兴许有些用处。今儿下着雨别受了凉，明日再去不迟。”玄凌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又道：“也真是奇了，宫中这么多嫔妃怀孕生产，只有当年的悫妃面上长了点黑斑，其他人都几乎没什么变化。你生了予涵和岚若，皮肤似乎更好了些，怎么เ容儿面上变成了那个样子，朕都不忍心去看。”我笑笑，道：“许多女人怀孕都要生斑的，过些日子便会好些。”玄凌正要说话，小盛子来回备好了午膳。玄凌笑道：“今儿竟比往日饿得快些，这就传膳吧。”
我又送了匙酥梨到เ口中，细细品着，笑道：“小盛子调多了蜜汁，太甜了呢。”浣碧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我笑道：“这丫头想什么呢？近来老是走神，当真是女大不中留แ了。”浣碧回过神来，笑道：“阿姐又取笑我，浣碧是在想既ຂ然阿姐知道皇后要嫁祸给你，怎么เ还让晶清过两ä日去找菊清过来描花样子？那可不是越发说不清楚了么？按理说应该那两日约束满宫奴才闭门不出才是啊。”我笑笑，道：“菊清是陵容身边得力之人，素来细心，若不把她调开了，皇后哪有那样容易得手？浣碧似懂ฦ非懂地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了。
我也觉得感伤起来，偏偏坐着月子出不得门，不能去送送，便叹口气道：“姐姐便替我尽尽心吧，恐怕我是不能去送送太后了。”眉庄点点头，我见她心事重重，便笑道：“姐姐不要难过了，你也在太后身边尽了心了，人总是逃不过这劫的。”
不觉已是初夏时节，我的身子越发沉重。虽是懒得动弹，奈何温实初再三叮嘱了要多多走动，只得每日扶了浣碧去太液池边散步。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玄凌亲自来接我去飞花阁。飞花阁离棠梨宫不远，玄凌便携了我的手慢慢同走去。到了飞花阁，众人皆已到了。见玄凌携了我的手进来，便跪下接驾。我见端妃敬妃也跪着，忙想退后几步避开，奈何玄凌拖着我的手不放，只得受了。皇后见我公然与玄凌并排而行，受了众人的礼，脸色变。略犹豫起身向玄凌行礼ึ，我忙让在旁，屈膝向皇后行礼。皇后隐了怒容，笑道：“今日寿星姗姗来迟，若不是有孕，真该罚大杯酒才是。”玄凌大笑道：“若要罚酒，朕替嬛嬛领了便是。”说着携了我的手落座。
我忙摇头笑道：“陵容是求了臣妾，但是臣妾岂敢干预朝政？”玄凌叹道：“那天陵容在朕面前哭哭啼啼的，被朕斥责了，想来她没了法子，便来求嬛嬛了。安比槐ຈ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朕怎能ม饶他？况且这样的昏官不能ม为朝廷效力，不能为朕分忧，朕要他何用？若宽恕了他，朕后宫嫔妃的父兄都如此有持无恐无法无天起来，岂不是天下大乱了！”我点头道：“皇上圣明。那皇上想如何处置呢？”玄凌道：“如此恶劣，按律是该流放的，家人也要没入官府为奴。也罢，看在你和容儿的面上，就罢了官发回原籍吧，最多把罚没的家产还了他，也尽够他全家度日了。”我叹道：“陵容只怕有了身孕，皇上如此处置，不怕她寒心么？”
见我脸色不对，浣ã碧不敢多言，忙去找槿汐。不刻槿汐来了，请了安垂手立在旁。我叹口气，道：“槿汐，你可知碧桃将那包袱藏在哪里了？”槿汐愣了愣，道：“奴婢不知。尚未发现她有什么动作。”我冷笑道：“她就放在了我那只红木匣子里。我的寝宫内室她都可以大摇大摆的随意进出，她甚至知道我的体己物品藏在哪里！你的差是怎么เ当的？”
只见陵容穿了件银鼠长披风，笑吟吟的进来，请过安，道：“没想到เ皇上早冒着雪就过来了，陵容真羡慕姐姐啊。”
我点点头，叹道：“按理我是该去向太后请安的，这些年没有太后维护，你和胧月的日子也是难熬的。若没有太后下旨，命你代我抚养胧月，恐怕胧月要落入皇后手中了。太后有没有怪我无礼ึ？入宫后竟不去问安。”
在她选秀的那天，我也心灰意冷地顺利地进了太医院。红墙高高，宫门深深，只有进来太医院似乎还有再见她的可能。纵是她不爱我，我亦决定此生不娶永远守护着心中的女神！
待我醒来，已是第二日上午，还未睁开眼，就听见胧月在外头叽叽喳喳：“姨娘耍赖，说是要去端母妃那ว儿接绾绾的，都过了17天了，还得绾绾自己走回来！绾绾再也不去端母妃那儿了，成天把绾绾关在院子里，幸得绾绾聪明，今天偷溜了回来，绾绾要求父皇下旨，今后谁都不许关着绾绾。”
转眼两个ฐ多月过去了，九月殿试大选后，宫中新晋了两位贵人，四位才人。大家股脑儿把注意力转到了新า晋的嫔妃上，渐渐忘记了小帝子的事情。
她转过头，急切地对我说：“姐姐，只是现在皇后她心狠手辣，定不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的，姐姐不知道，她直都在我的香炉里放入微量的麝香粉，我自小就熟ງ悉药材自然闻得出来，但是我还是不敢将麝香粉从香炉去除，因为她随时会来，如果香炉没点着，或者味里少了麝香，她定会害了我的。”
不知是我甚少理会还是宫中ณ真的就片祥和太平。我亦渐渐忘了揪心的前程旧往。宫里的是非随着嬛嬛的离去，不再波涛汹涌ไ。因为ฦ现如今偌大后宫玄凌最宠安芬仪，听闻皇上月中有十多天是在她那里，她亦是春风得意无人能及。如若不是胧月吵闹不肯午睡，我就不会带她去太液湖，本以爲午膳刚过，都要午休了，不会有人在那ว里，却没想遇到我近年来都差点遗忘掉的人。
他眼角含笑，顺势把我压在五彩祥云帐曼拖垂的八宝床上，“只要眉儿怀上朕的龙种，朕立即晋升位份于你，且告示后宫由你来协助华妃管事，朕要让后宫所有人都知道眉儿的好处，那都是她们要学习的样儿，何来浅薄不足之说！”
我转头：“臣妾失德，不敢忝居昭仪之位。”
远远地有女子的笑声传过来，正是去岁入宫的几位贵人，祺ຘ贵人已晋为祺ຘ嫔，瑞贵人也晋了瑞嫔，眼下两人颇得玄凌恩宠，福贵人与祥贵人不甚得意，依旧ງ未得晋封。祺嫔遥遥看见是我，行了礼致意，祥贵人似是不情愿，扯扯祺嫔嘟囔道：“皇上不过也给她嫔位的待遇，和祺姐姐你是样的人，何必向她行这样的大礼？”
我怆然微笑，自嘲道：“三分容貌？五分性情？也足以让你为ฦ我效忠——不，你真正忠心的是纯元皇后。”
我嘴角微挑，冷笑道：“何止如此。当日罚跪失子，曹琴默也再近旁，若非她坐山观虎斗，只消劝劝慕容世兰，我的孩子或许就不会没了。且我怀孕之初，在皇后宫中推我去撞恬嫔肚子的人就是她，我怎会忘了。何况慕容世兰若非她从旁้出谋划ฐ策，还不至于凶狠至此。”
我含笑让过，转身便走。
我站在光影里，微笑道：“文帝ຓ景帝多次嫌刑罚严苛，苦于黎民，因此减轻刑责；而秦始皇与秦二世时刑罚苛刻，动则株连诛杀，民心惶恐。王者之政，尚德不尚刑，怎可舍文景而效法秦始皇父子呢？”
我推推他，含羞道：“皇上也不害臊呢，臣妾可不好意思。”
她对哥哥竟是这样的真心，这些真心，如她进宫前那晚无声而孤寂的仰望。清冷月光下，她独自立于哥哥的窗下，凝望他的身影。我不忍再听，拉住了她，道：“把药倒了吧，我不能喝你的血肉来治自己的病。”
温实初用力作了楫，唯唯道：“有劳小主举动玉步了。只是贵嫔娘娘的药还在煨着，怕小内监们不仔细看着，过了时辰就失了药性。”
明月如霜里，我亦紧ู紧拥抱着他，温柔回应他略๓有些显得粗暴的热情。这刻对彼此的了然和懂得，足以维持我们同进退，同相守着度过许多的日子。
冬雪初霁，淡薄如云影的阳光暖暖烘，便渐渐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仿佛场缠绵春雨的润泽，上林苑的柳绿桃红蜂缠蝶绕便下子充盈满了整个后宫四方宫墙围绕的天地。宫中的日子就这样似水缓缓流逝过去，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皇后主持着后宫大小事宜，慕容妃除了盛大的节日宴席外只是足不出户，而我则ท尽心尽力扮演着宠妃的角色，和后宫嫔妃分享着玄凌的宠爱和雨露。
我侧头道：“皇上身上的事物针线都是马虎不得的，何况如皇上所言香囊是臣妾的番心意，臣妾更是不愿意有半分不妥。”
眉庄的爱与恨向来比我分明。
浣碧道：“可是世间有几个诸葛孔明呢。”
陵容的目光飞快扫过我脸庞，饱含歉意。很快别过脸，恭谨行礼如仪：“多谢皇上厚爱。”
我好想靠靠，是眉庄在叫我么？“嬛儿？！嬛儿？你怎么了？！”
敬妃杏眼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她的语气低沉中有些轻松：“说实话，其实恬嫔这胎除了上面，没有人真心盼她生下来。悫妃使她小产，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拍手称愿呢，也是她为人太轻狂了。”
不久之ใ前，她还在上林苑放风筝；还闹着“捉七”玩儿打碎了画屏；还等着满十六岁那年欢天喜地地被册封为ฦ嫔；还吃着我为她准备的精巧糕点说着笑话；她还对我说要做我腹中ณ孩儿的姨娘，作为定礼的玉佩还在，她却这样突然不在了
我微笑：“世事难两ä全，独占美已๐是难得了。”
“华妃断ษ了珠链差点滑倒了杜良媛，好容易没有摔倒，可是悫妃手中的松子又突然作乱扑了出来，难道不奇怪么？当然猫在春天难免烦躁些，可是松子是被调教过的，怎么到เ了她手上就随意伤人了呢？”
我见她神情有些倦怠，也不便久坐，便要告辞。眉庄道：“你去吧，没事也不必常来，过了病人的病气就不好了。我也怕见人，心里头总是烦。”
1唐代韦续对卫夫人书的赞誉
玄清微微看我眼，微笑道：“皇兄要博美人笑，臣弟何吝言。”
我叮嘱道：“我因误用纯元皇后的故衣而得罪，希望胧月不要重蹈我覆辙就好。”
芳若安慰地拍拍我的手，道：“娘子放心，奴婢省得。”
我倚在门扉上，目送芳若回去，见她的身影消เ失在茫茫暮色之中，心中ณ依依之ใ情，反而更盛了。下期更新11月18日
23——三春晖下
芳若再次来时，已经是月后，她照ั例把我抄录好的佛经收好，笑吟吟道：“听太后说起来，娘子的字好了许多呢，只是缺了些生气，大约是佛经读多了，性子也过于安静了。”
我道：“太后断字识人的功夫是极好的。”
芳若微笑道：“昌嫔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肚子也有点显出来了。”
我淡淡“哦”了声，只慢慢捻着手中ณ的楠木佛珠，丝毫不以为意道：“谁有没有身孕，又与我又什么相干？”
芳若道：“的确是与娘子没有什么相干。只是昌嫔的身孕原本会分去皇上对几位帝姬与皇子的关爱。如今看来，别ี人如何咱们不说，胧月帝ຓ姬ภ却是独当圣宠，谁也分不去的。”
我微笑翻过页严å棱经，淡淡笑道：“有劳姑姑费心周全。”
“奴婢不过是按娘子的吩咐做事罢了。此番周折，连敬妃娘娘亦叹服不已。”芳若娓娓道来：“十月初ม六是帝姬周岁生辰的大日子，便在重华殿开宴，宾主尽欢。帝姬穿身方格朵花蜀锦的衣衫，十分玉雪可爱，便由敬妃娘娘抱着坐在皇上左ุ侧。皇上抱帝ຓ姬的时候便瞧见了帝ຓ姬脖子上的玉项圈。此事本是冒险，先前连敬妃娘娘也犹豫了半天，生怕帝ຓ姬步娘子后尘招来祸患。还是奴婢细细劝了，又拿娘子往日的谋算作例，敬妃娘娘才肯。见皇上瞧见了帝姬的玉项圈，少不得捏把汗。谁知皇上呆呆看了片刻，只说眼熟，竟也不生气，只问敬妃娘娘这个项ำ圈是哪里来的。敬妃娘娘便道是前两日为帝ຓ姬准备首饰，发现帝姬并没有玉项圈，才着急让内务府做了个叫帝ຓ姬戴上。娘子知道的，敬妃娘娘进宫的时候纯元皇后已๐经过世了，敬妃娘娘自然没有见过纯元皇后的遗物，这玉项圈的做工也简单，与纯元皇后那个只是远看着像，近看却是不同的。皇上自然不会疑心敬妃娘娘，只以为是巧合罢了。当下就叫李长去取了纯元皇后的那ว副项圈来赐给了帝ຓ姬ภ，还亲自给帝ຓ姬戴上了。如是，奴婢才松了口气。”
滚圆的佛珠，在我的指尖颗颗划ฐ过去，周而复始，我闭着眼轻嗅檀香的气味，缓缓道：“帝ຓ姬ภ年幼，无知无识，即便是样的东西，皇上也不会以为帝ຓ姬是有意冒犯的。做个形似的，则是为了不让敬妃被有心人牵连进去，二则把有心的事做得无心，皇上更容易相信，连皇后也不会起疑。”
“事后连敬妃娘娘亦说，有了纯元皇后的芙蓉玉项ำ圈，帝姬就如得了护身符般。”
我问：“那么เ敬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是如何称呼帝姬的？”
芳若微微低首，轻声道：“于有人处则称‘胧月’，与皇上独处时便称帝姬ภ闺名‘绾绾’。”
我颔首微笑，“敬妃是个ฐ聪明人，最会明哲保身，帝姬交给她抚养，我是很放心的。还烦请姑姑回宫时禀告敬妃句，这芙蓉玉项ำ圈只能ม好好收着，若时时招摇在外，会有不必要的祸端。”
“奴婢省得”。芳若柔和微笑道：“娘子在自己败处学会反败为胜，教帝ຓ姬受益无穷。可见娘子的心智，并未因佛法的浸滛而迟钝分毫，反而更见周全了。”
我淡漠道：“姑姑说笑了。我不过是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只不过吃堑长智，能帮自己女儿的就多尽力分而已。”
芳若却是欣慰，“有了这个芙蓉玉项圈，足见帝姬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即便昌嫔有所诞育，所生子女也万万不会危及帝ຓ姬的地位。”
我心中有丝的感慰，笑着叹道：“养儿百岁，常忧九十九。哪里有真正放心的时候呢，即便胧月将来敕封公主嫁得好驸马，我也要担忧着驸马是否对她真心真意。”我略略思量，问芳若道：“有事我直想问你。端妃是良将齐不迟之后，初入宫的名位便是贵嫔；华妃的靠山是汝南王，进宫便是华嫔；皇后当年就更不用说，是皇上的表姐，太后的亲侄女，初入宫闱便被尊为ฦ娴妃。那么昌嫔既是晋康翁主的女儿，与皇家有亲，为何入宫的名位只在贵人，如今有孕也只封为嫔呢？”
芳若若有所思，沉吟着道：“皇上刚刚登基，后宫与前朝都是根基不稳，少不得要立几位有名位有品阶的妃子。如今后宫根基健全，昌嫔再得宠，也得步步从低开始。为ฦ了这个，晋康翁主来向太后请安时没少抱怨呢。然而晋康翁主也太糊涂。”芳若摇头道：“如今的后宫由皇后主持大局，太后的身子又不安康，还是当年太后言九鼎的时候么。”
“那么昌嫔在后宫与众位妃嫔的关系如何——有否特别亲近的人？”
“没有”，芳若不假思索ิ道：“昌嫔身份尊贵，向自恃甚高，并不与人多往来，总是独来独往。除了对皇后端妃和敬妃稍有敬意之外，其他人都不放在心上。”
我摩娑着自己日渐削瘦的下巴，轻声道：“那么对安陵容呢？”
芳若连眉毛也不抬下，“昌嫔眼高于顶ะ，怎么เ会把安容华放在眼里。虽然安容华的位份在昌嫔之上，却是对昌嫔恭敬有加，十分谦让。”
我微微冷笑，“安陵容在后宫本没有什么เ根基家世，在昌嫔面前自然谦让顺从。不过，只要昌嫔和安陵容没有沆瀣气，我便没什么可操心的。”
芳若把过冬的衣裳๙帮我包裹好，起身告辞道：“娘子没什么可操心的，那么奴婢也没有可上心的事了。”
寒冬在群山渺茫之处，总是来得格外早。这年的冬天，便在落叶缤纷之ใ后如期而至了。玄清的到访固定在了每月两次，为着避嫌，也为着我不为流言所困，他常常在我出去浣洗或是拾柴的时候在山脚长河边等我。
起初ม，常常是他让阿晋告诉浣碧他会去的时间，然后等着我去与他相见。渐渐地，也许是默契使然，我常常觉得自己仿佛能知晓他在何时回到เ来，于是去了，他便总在那里。
我偶尔问起，他只笑，“我左右不过是无事，便在河边徘徊，徘徊多了，自然晓得娘子何时会经过。”他的笑意淡然如翦翦风，横过平静河面，牵动粼粼波光，“或者说，我私心很喜欢在此等待，如果可以等到เ想见的人，格外有种惊喜。感叹或许是缘分使然。”
我迎风而笑：“说实话，男女情分上，我并不相信缘分说。从来只以为软弱无力自己不肯争取的人，才会以缘分作为托词。以缘分深重作为亲近的借口，以无缘作为了却情意的假词。”
玄清殷殷含笑，“娘子总是叫人觉得柳暗花明又村，仿佛有尽时，又别出番天地。”
“王爷过分夸赞了。”我远望小舟临波河上，轻轻道:๘“或许有天真到了无路可去无法可解的地步，我才会说，缘分已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