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反正不会露宿街头，宝贝。”祁树礼搂着我说。完了又补充道：“我们不去酒店，你的身体不适合住酒店，我在名古屋市中心有栋房子，是一个老朋友的，他去加拿大了，房子暂时借我用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起了高烧，又开始咳嗽，这一次来势凶猛，吃过早餐家人都出去拜年的时候，我起床弹琴，一边咳一边弹，突然胸口一阵剧ຕ痛，一口鲜红的血喷在了黑白琴键上。
阿尔芒：“您这是在自杀，夫人，我要做您的朋友，您的亲人，我要劝您不要这样糟蹋自己。”
“你这个样子也叫活着？”祁แ树礼上下打量我。
我用他走前留แ给我的钥匙打开门，一股近似坟墓的潮气和霉味迎面扑来，我摸索着开了灯，刹时亮如白昼，房间内一切如旧，客厅长长的桌台上依然摆着蜡烛、红酒和餐具，不过早已๐看不清原来的面目，全部蒙上厚厚的尘土，那些原本艳丽芬芳的鲜花和桌中央那个ฐ巨大的蛋糕也已๐腐烂怠尽，只剩黑黑的一堆污物。至于地毯和墙上的挂钟、名画也都不是原来的样子，还有沙发和墙角的那ว架钢琴更是被厚厚的尘埃覆盖。我走到钢琴边，揭开琴盖，琴键倒还显出白色，随便按了一下，“嘣๑”的一声闷响响彻房间，仿佛一记重锤，击得我五脏俱碎，泪如雨下——
我好高兴，跟着冯客上了他的车，这就不是当年的“拖拉机”了，簇新的一辆蓝色马自达。不用问，这小子在北京混出人样了。听阿庆说，他跟麦子已๐经结婚，他导演的一部电影也刚刚在国外获了奖，两口子在北京亚运村还买了一套大房子。到了阿庆家，开门的是龚浩é明，还是那么成熟ງ稳重，见到我惊喜得说不出话，我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别来无恙？”
“墨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ว样。”
没有希望了。
他至始至终都握着我的手，生怕我长了翅膀似的会飞走。花园里搭着长长的餐台，挂满彩灯和汽球，他牵着我的手穿梭于宾客中，“考儿，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他牵我在湖边的休息椅上坐下，搂着我动情地说，“我漂泊半生，吃尽了苦头，从未象今天这样幸福满足过……”
“听话孩子，别ี哭，结婚是不能ม哭的。”
“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活着出来，一定要！”
“你再考虑一下吧，如果实在觉得痛苦，我们可以取消เ婚礼，或者把婚礼延后……”祁树礼离开房间时跟我说，“明早之ใ前给我答复，过了明早，可能就来不及了，不要怕我受经济上的损失，这点损失对我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们一到日本就分居了，米兰就等着我哥咽气，好分财产呢。”
“那你最想要什么？”
“不可能ม，这不是真的，你骗我！”我晃着脑袋天旋地转。
“她很美，大大的眼睛，象个天使……”我能告诉他的只有这些了。
我直直地坐在沙发上象尊雕塑。
“呸，呸，乌鸦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祁树礼点点头。“希望她能过得好，那是个ฐ苦命的孩子，上天应该不会对她太苛刻……”他仰望苍穹，眼神深邃，我忽然很喜欢他的这种表情，那么哀伤，却又泛着人性的光芒，他是有感情的，对自己้的亲人如此念念不忘，他的冷酷并非与生俱来。
“真是巧，耿墨池也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是领ๆ养的，”我忽然想到了安妮，开玩笑说，“没准她就是你那ว个不见踪影的小静呢。”
“你知不知道……”
“谢谢你今晚送我。”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站在花园的路灯下象个幽灵。
“多少？”我大喜，要钱就好说话多了。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他用耿墨池的话回答。
“你的童年一定很快乐，我想象得出来。”我被安妮的回忆打动了。
“你当然应该活着，为了我，你也要活着，就算不能长厢厮守，至少也要让我看到你，我们做一辈子的邻居，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
“开玩笑的啦，哈哈……”
“耿墨池，你永远只会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你说不想让我痛苦，宁肯要我恨你也不要我为你痛苦，可是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吗？你知道吗？”我挥舞着双手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激动得难以自持。
我快怄死，真是昏了头，找他打听耿墨池不亚于是自取其辱，正如他所说，他巴不得耿墨池远走高飞呢，最好上月球，只要还在地球，他就不会放松警惕。
“那你呢？你也该……”樱之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张着嘴不知所措。我笑着拍拍她的肩，很肯定地说：“我会重新开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等着吧，我会成为本地头号妖精。”
高澎的工作室在袁家岭一个ฐ废弃的学校教室里，这原是所工厂子弟小学，前年学校随工厂大部ຖ队迁到了城南，却又暂时没钱拆这边的旧房建新房只好对外出租，租这些教室的大多是外地生意人，用来囤积货物，偶尔也有包工头租下给民工住。高澎租的教室在四楼ä，也是顶楼，从外面看跟其他教室没区别，进了里面却是别有一番洞天，教室其实是两间打通的，窗户大都被厚厚的绿色天鹅绒窗帘遮住，教室的两头都挂着巨เ大的森林照片，配上绿色窗帘，感觉置身森林般幽静神秘。外间的教室有沙发茶几，可能是接待客人用的，还配有电脑แ和工作台，里间则ท是摄影室了，漆黑一片，高澎拉开灯，我吓一跳，门对面墙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