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武独示意声音小点。
“你没事吧？”武独问。
“我哪里也去不了。”段岭说，“爹曾经说过，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有注定要去做的事，这是我的天命。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所有人，你们掏心掏肺地对我，可我只顾自己活着，我没有办法。”
“他想抢我的俘虏。”拔都说，“还想拖去犒军，更朝我动手，只好杀了他。”
长聘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卷状子，递给牧旷达。牧旷达皱眉，展开看。
“我说咱们这边的。”武独说。
黑甲â军侍卫将东宫阅后的奏折抱了过来，这几天里，蔡闫主动承担了日常政务，李衍秋则负责批阅有关洪灾的奏折。内阁已筛选完，只是蔡闫看过的折子，李衍秋偶尔还会抽查几本。
“你俩这是要私奔去了？”牧旷达又说，“还回来吗，探花郎？”
“那人事擢升怎么办呢？”段岭问。
蔡ກ闫蓦然一震，李渐鸿生前封“北良王”，北良即河北郡，只是沿袭了前朝自古以来的封号。
“说说你的计划ฐ。”李衍秋道。
李衍秋又笑了笑，此时外面郑彦道：“陛下，送药来了。”
蔡闫走后，殿内考生方彻底松了口气，段岭直接到郑彦面前去，说：“郑彦，我有事求见陛下。”
“是。”段岭简直被这事折腾得愁眉苦脸，眉头从昨夜起就未舒展开过，想来也是哭笑不得，满朝文武，此事拿不出主意，反倒是一群未登科的贡士在着急国家大事。
“嘘。”武独指指躺在榻上的士兵，示意说话还是小心一点，然后朝段岭走过来，跪坐在他身边，侧头看着他的双眼，靠近了些许。
出得开阔地时，一块舢板划过，站在舢板上那人身材修长，迎风而立，背着一把剑，正是郎俊侠。
内有良相，而外无悍将，眼前这江山，最大的忧患，仍是在对外上。段岭相信牧旷达有能ม力稳定局势，只要给他至多三年时间，江州ะ便会被牢牢集权，抓在中ณ央的手中。至于最后掌握权力的是牧家，还是李家，就不一定了。
于是他也喜欢道家，读了《庄子》，里面有传扶摇而上九万里的鲲鹏，有七窍未开的混沌，有拖着尾巴在烂泥里自由自在的乌龟，有不中绳墨的树……
有些话不必多说，彼此便心下了然，李衍秋知道自己只能说到这里，再说下去，这一国之君便势必失了龙威。武独的身份与其余三名刺客俱是不一样的，他是天下刺客的统帅，他的臣服，象征着江湖对庙堂的效忠。
那双眼睛似乎如影随形，始终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看到เ昌流君的身影。
蔡ກ闫说：“那ว就去布置，半个月后，我要亲眼看到เ他的头。”
段岭莫名其妙，几步追过去，看到武独在一棵树下翻了几个跟斗，又一脚๐扫去，连着几套连环拳，激得四周树叶与花瓣飞扬。
武独说：“名字。”
“我倒是觉得。”牧旷达看了一会儿段岭写下的信，说，“极有可能是拔都不愿让族中旁้的人知晓，以免走漏风声，令事情脱离控制，于是用汉文写信予阿木古与哈丹巴๒|特尔。”
武独仍坐在床上，怔怔看着段岭。
“最后阿木古说了句什么เ？”郑彦突然道，“出水那一刹้我被水声扰了耳朵，没听清。”
“王……王山。”蔡闫颤声道，“原来是你。”
“人关在哪里？”郑彦朝段岭问。
对方冷哼一声，说：“你很聪明，这就去吧。”
“什么东西？”郑彦一边躲避阿木古，一边东歪西倒，打着醉拳，眼看阿木古一刀横掠，郑彦以戴着手套的那只手一拍，手套竟是无惧刀锋，借力打力，把阿木古横推出去。
熙攘巷内，不少人交头接耳，四大刺客声名远扬，昔年被西川ษ不少少年仰慕，武独的身份更是传奇，有人说他是用毒高手，有人说他是害死先帝的叛徒，却没想到เ，竟会在会试当日，看见他送人入馆，更在这万众瞩目之中，吹起一曲相见欢。
李衍秋：“……”
外头响起了笛子的声音。
“在的”武独在后院里，语气似乎有点恼火。
与元结盟确实有利ำ有弊，段岭知道他们支持订盟的理由是什么。一旦签下这和约并遵守了，边境至少十年不会有战争，元人将开始放开手脚๐整治辽国。大陈说不定还可袭辽之ใ后背，趁机占些便宜。
楼下传来脚步声，段岭收敛心神，呆呆坐着，想抬眼去打量武独，却又不好意思，从前只觉武独长得英俊，似乎有一些从前没注意到เ的，今夜看在眼中，却是越看越好看。
武独：“……”
仔细看去，步法、剑势竟与拔都、赫连博等人平时玩开的胡旋舞有着相似之处！
这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心道这蛮子学说汉话，把词也用错了，蔡闫呵了呵气，说：“既然这么说，那就拿笔墨来吧。”
“牧家的少爷。”外头守卫说，“就你一个吗？”
昌流君点点头，不敢作声。
大家各自先朝牧旷达见过礼ึ，牧旷达又朝长聘说：“你师叔神龙见首不见尾，早知道，该让王山抱着他大腿，拖也拖了回来。”
“长林之役。”段岭说。
李衍秋答道：“家虽然换了，药还是免不了要喝，你安心。”
除非蔡闫与郎俊侠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世上，在这之ใ前，他们一定不会贸然动手。
“陛下的心肝，还在东宫批折子。”郑彦朝后靠，把背脊倚在矮榻边上，说，“看那ว模样，倒有几分像你，不像先帝。”
武独愕然看着奔霄，终于，一切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