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了就恨了，还不敢承认。老师经得住你们恨的。”
“不害怕，麻木的，过后也没觉得害怕。过后想起并不危险，所以不害怕。”
小护士把一只冰凉的玻璃棍塞进我的腋下，笑了笑，又拍了拍我的臂膀。我偷偷地在被窝里动弹了一下，四肢没问题。
“听我解释嘛，倩倩。”男同学说。
两ä扇对开的大铁门把蜂拥而至的学生家长堵在门外，形成了一堵弧形人墙。保安站在值班室屋檐下抽烟。小雨中的空气特别清晰，从保安嘴里吐出的烟雾也特别ี显眼。我很讨厌这个ฐ肥胖的大眼保安，他那一双好色的眼睛从未停止过抚摸女人的身体，从上倒下，从下到上，尾随跟踪。对我，他似乎ๆ特别关照。至于别ี人，别的女老师是否感受到了这一点，我不得而知。
我转过身，回避妈妈狐狸的打量，结果还是没逃过妈妈的审视。她趁我弯腰换鞋之ใ际，在我的头上捉住了一根小草。奇怪的是，我与他躺在绿草坪上，哪来的枯黄的小草呢？妈妈很狡猾，她不马上做声，一步一个ฐ脚印走到墙边的垃圾桶，随手扔了进去。我赶紧ู闪进了自己的小天地。但我不敢马上关门，留一个小缝隙，否则妈妈尾随而来推不开门，又要念叨了。我按住自己急跳的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隔了一会儿，她没赶进屋，一反常态。我在等待她的审问呢。路上，我已经编好了一套深思熟路的谎言对付妈妈。
双双倒在草地上。一直没扣上的衬衣和两ä个大碗似的胸ถ罩再次被他撩开。我摊开四肢，软软地躺在地上，眼睛望向没有尽头的却在眼前的夜空。
他涨红了脸固定我挣扎的双手，一只被他翻转来抓住，另一只被压在自己的身下。他一边捕捉我的嘴唇，一边在我的胸脯上乱ກ摸。这哪里是一个没开窍的中学生的所为ฦ？凭直觉，他跟那个ฐ乖巧的倩倩之间，一定做过那个事，不然他不会如此老练和轻车熟路。
现在的中ณ学生，他们想要什么的时候，气质高昂，思维敏捷，不拖泥带水。他把我逼到了墙角。我扬起头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朝我做了一个ฐ怪相。
他想要我怎么回答，或者说他希望得到เ怎样的答案？下意识的，像我在课堂上教授他们草拟作文提纲一样，在我的脑海中ณ浮现出三个可选答案：（1้）好吧（装着无可奈何的神情），我们先试着接触一段时间，能好就好，不好也没关系。这种说法，恰当又大度，是一个大龄女应有的口吻。（2）回绝，恰到好处地回绝，尽量做到เ不伤害他的自尊，他们的自尊心犹如惊惶的蛤蟆，碰都碰不得，一碰便蹦起老高。（3）默许，暧昧不清。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含糊其辞，闪烁不定，留有余地。
“我知道什么เ，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当了一回英雄，好事也要瞒着你妈不成。”
“妈，我瞒你什么เ呀，不就是擦破点皮，我不想让您担心而已。”
“你不说我就不担心了？嗯——”
她瞪着一双黑眼珠逼视我的存在。由她那一双松松垮垮的眼脸下迸射出来的幽怨目光，配上作为ฦ底座的镶嵌在黑眼珠中ณ央的两颗奇怪的白点，看上去煞ย是吓人，给人一种怒目凶光的威แ慑力。我不知母亲是否了解这一点。是不是厉害的人物，天然具备这种在眼球中间打上一个恶狠狠的标志性印记。小时候，母亲鼓励我吃鱼眼中的两颗白眼仁，说吃了鱼眼仁，眼睛雪亮，看得远。我相信母亲的言论，抠出鱼眼仁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没有一点味道，但心里却美美的，囫囵吞枣地吞下去。长大一点，懂得一些道理，不再那么老实了，偷偷从嘴里掏出来丢进下水道，或者若无其事地起身哼几句小曲，趁她不备随手扔到窗外。所以，一旦她对我脾气，怒目而视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暗念，瞧你那个ฐ死鱼眼。
母亲喜欢看动物世界里的血腥场面。有一次，我俩各自抱着一个垫背靠在沙上看电视。她去了一趟厕所，我赶紧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换频道。她回来后扫一眼茶几。
“遥控呢？”
我撅嘴直视电视，不看她。
“给我。”
我只好从垫背下抽出手。她一把夺过去，二话不说，把频๗道调回到动物世界。她总是那么เ霸道。我气不过，就咕哝着说她不讲道理，对人不公平，两个人一台电视，哪能一人霸占到เ底呢？
她不吭声，胸前掖着垫背，紧紧攥住遥控器，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我先唉声叹气，阴阳怪气的念叨，然后在地上跺脚，接着摔垫背，最后把茶几上的杯子弄得叮当响。
“公平？”她突然说，“你要公平，看看动物世界ศ吧。”
“你就是不公平。动物是动物，人是人。别ี人老动物还让着小的，你呢？就知道欺负我。”
她转脸笑了，是那种难以言说的轻鄙微笑。“——你妈欺负你？你倒说来听听，你妈怎么เ欺负你了？”
“你自己知道。还装傻。”
“那ว好，”她转过身，把手往空中ณ一挥，遥控器划过我的眼前，继续道：“你又说说，现在，你看，那ว个猴子是怎么追打那个小的的。。。。。。还有，你看，现在的镜头，那个ฐ老豹子是不是在抓挠那个不听话的小豹子，先前那个老猴子拍打了小猴子，又喂东西给它吃，算不算欺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