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呀！”
五妞抢过来说：“那不行，三个人赌，只能赌赢，铁定是有俩人要输，光赌请吃饭没意思。”
“他手上有你的钱？”
“随风散乱吹，势必成蝴蝶。”织田秀吉的目光锐利地向丁少梅闪。“这是小野贞树的答诗，姑娘品味甚高哇。请等等。”他那跑进跑出的劲头，快活得像个小伙子。
“有个人让我不放心，就是他那位邻๑居织田秀吉，凭空冒出这么个人物，里边必定有事。顺便问下，他对老丁的事情知道多少？”
河上的每块浅滩，每条河岔子，他熟习得如同自己的手指头。风不大，船行得慢，这是好事，万出事，他还有个落帆逃跑的准备。船越行近海口，海蟹的味道越发地浓烈，四月里，海蟹正肥，回程可以带几篓孝敬老娘。
宫口贤二的宅子是所西式平房，临ภ街，院子极浅，好在香港道很清静，从这里步行三五分钟็，越过马场道，便是日军占领区。
楼上图书室是三间相连的小房间，挺洁净，像是有人常打扫，天花板距他的头皮不过半尺。哪个疯子建的这楼ä，不只房间大小不同，高矮也千差万别，难怪连究竟共有几层也说不清。这里的藏书着实可观，粗略地看，只国外出版的庚子事变回忆录就是上百种，主要是中ณ英法德日五种文字的书籍，而天津资料的确极丰富，远到津门杂记天津县志，近到เ欧洲人的新版游记与正在报纸上连载的本地小说，应有尽有。
“梯恩梯怎么个卖法？”
“您找我？”门边闪出个黑发厚重的女子，细花的和服裹在身上，越发地显得身材矮小，脸上笑意甚浓，深鞠躬。
“有关德川信雄的事不能小视。上个月传过来消息说他死在苏联人手里，却没能证实。我宁可相信他没死，这老东西，说不定玩的又是个ฐ花招，我们不是没上过当。”老丁是个办事认真的间谍。
“沙皇俄国的圣像，修道院里的好东西，位圣人在私室里挂了几十年，直到เ他升天。”店主人殷勤得像个小博物馆的馆长。“这画的该是耶稣受难，他跟两个ฐ强盗起给人钉在十字架上，忍受着无知者的嘲弄。如此的羞辱让世人无地自容，以色列人的主啊！”店主人有时也挺多话，他告诉丁少梅，这是他拿块面包从穷老俄手里换来的，用它挡挡窗口的烂砖头正合用。贵客如有兴趣，他可以割爱。
丁少梅此刻倒是想有个人说说话，甭管他是谁。“学的是哪科？”
“我最喜欢外科，可没有门路，出身又低，所以，他们把我丢进了法医科。”圆圆的镜片后边闪动着几分调皮的神气。“你知道么？学法医对人的身体了解得更透彻，特别是受伤害的身体。”
“看来，你是专门行刑é的人喽？”
“不是，白天我是伙夫，晚上我自愿牺牲休息时间，还得贿赂他们些好吃的，这些人才肯让我干这个。”他凑到丁少梅耳边小声说：“我喜欢行刑，可这帮粗人瞧不起我这个大学生，只让我干涮锅洗碗的脏活。”
“只有热爱才能培养出艺术，你多半有些手段吧？”
“谢谢，谢谢夸奖，能见到你真太高兴了。”友田兴奋地搓着手掌。“对了，有件事得告诉你。今天当班的那ว家伙喝醉了酒，被小队长关了禁闭，所以，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些什么。这样也好，你没有精神压力，可以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体上。”
“有什么忠告么？”丁少梅突然可怜起眼前这个学医不成的穷小子。
“还没有人能ม活着告诉我他的体会。”友田倒是不说假话。“另外，你打算从哪种开始？”
丁少梅的眼睛看不到เ刑具，他也没兴趣，反正都样，而且他也不担心，因为他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他们的。“请便。”他说。
“为ฦ了不破坏你的皮肤，免得早早地失血过多，我们从灌辣椒水开始好么？唉，到了中国，我们也学得奢侈起来了，在我们日本哪舍得用辣椒？向来都是灌凉水。”
雨侬不在家，五妞便又来到隔壁日本老头儿家里。她心中沉闷，需要活动活动，找个人说说话。
织田秀吉的病情越发地沉重，两腮塌陷，眼圈发黑。
“老爷子，你这是要死啊，赶紧弄棵人参吊吊命吧。”五妞大惊小怪。她可不管什么抗日不抗日的，在她眼里，老头儿都样。
真子把奎宁给他服下去，他这才说道：“虐疾发作起来，第二天最危险，过了今天，很快就好起来了。”
“我奶奶可说啦，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这耳垂都干了，可不是个好样儿。老爷子，听我的没错，来棵人参煮ุ煮，连汤带水的喝下去，保你死不了。”
“我倒不怕死，只怕说不动话。”他把眼闭上，问：“你会不会讲故事，或是唱个ฐ曲什么的？我想听听。”
“讲故事好说，你得等小会儿。”她转身跑出大门，转眼又跑了回来，手中举着只木盒。“我奶奶给我的吉林老山参，说有60多岁了。”
真子被叫过来，她吩咐道：“把这个拿去，砸块下来，放砂锅里熬，半锅水熬到碗水，就端过来。”
织田à秀吉微微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这才听话嘛。”五妞有点高兴了。“老爷子，想听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