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我便懒懒โ的听着。
可是我想,我还是该亲手给韶儿缝套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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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来,滚进衣服里,略有些凉。
倒是这小姑娘说话清楚明白,很是难得,让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跟着苏恒去南边伺候的人便答:“可不是,太后不说,我们竟也都疏忽了,还是刘美人心细,小到一颗扣子,都替皇上考虑得周周全全的。半点儿也没落下,上上下下都钦佩。都说不愧是太后娘娘教导出来的,就是比别人能干。”
长巷两侧城墙高耸,天空便只有窄窄的几丈宽。晴光斜斜落于对面墙上,光影如割。青砖砌成的墙面无水而潮,就着昨日未干的雨渍,凉侵人。
苏恒回老家祭祖后,我一病不起。中太后管事,这两个多月她们便都没在我跟前露过面了,连牌子也不递。
红叶笑道:“奴婢也这么说。”停了会儿又道,“孙妈妈听说娘娘在后院种菜,便没进来打扰。”
少府管着皇家苑囿并山泽税赋,是皇帝的家臣,也时常与后打交道的。但如今里管事的是太后,我倒有点不明白来人找我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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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儿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睛,安安静静望着我,似乎有些怕。然而我知道,他仍认得我。
看得出她已๐有些烦躁了。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虽名义上是我的侍婢,在家时却一直是当准小姐养的,没受过多少委屈。外在看着柔婉,子却有棱有角,不那么经得起人磨。
依稀又回到少年时,我新嫁给苏恒,日后一切都尚未发生。
我带足了嫁妆,想要好好辅佐我的良人做出一番事业。
那时河北沈家是何等的荣光。全邯郸的少年都在艳羡苏恒的姻缘,唯有我心中惴惴,因为出嫁三日,他尚不曾好好看我一眼。
那日午后,我便盛装打扮了,邀他赏花小酌。
他赴约而来,面上无喜无怒,只用漆黑的眼睛静静望着我。
我斟了酒奉上,问他是否心中另有所爱,他说没有。
我问他是否这桩婚事非他所愿,他说求之不得。
我问他是否对我有什么不满,他静默片刻๑,反问我,他何德何能受得我的垂青。
我便明白了他的心事。
那日酒后,我脱去锦衣卸去钗ู环,将家中ณ仆役丫鬟尽数遣散了,换上布裙ำ荆钗ู,为他洗手作羹。我想,若他志在山林,我便陪着他一道归隐,从此清贫度日。
我喜欢他并非因为ฦ他年少有为,嫁他也不是因为笃定他贵不可言。
我想要告诉他,无论他富有四海ร,还是家徒四壁,无论他贵为ฦ天子,还是山野莽夫。我既然跟了他,便决意同生同死,一生一世不相离弃。
梦里时光飞逝,我与他画眉举ะ案,恩爱美满,平静度日。
没有战乱,没有别ี离。光似水,我在这种淡然的幸福中ณ,却时常有种终将失去一切的恐慌。我隐约明白,一切也许只是自欺欺人。却不知为何竟不愿醒来。
直到เ有一日,他约我泛舟湖上,风暴骤起。颠簸窒息中,他将匕首刺进了我的心口。
我攀着他的衣袖,想问他为什么เ,却恍然觉得自己是知道这结局的。
最终跌落入水中ณ,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我从梦中挣脱出来,心口犹疼得刀割一般。喉咙里哽着一口气,泪水不受控制的滚入两鬓。仿佛真的又死过一遭。
眼前一片漆黑,我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动也不能动。
口被重重的挤压着,哽在喉咙里的那ว口气吐出来,才能再次呼吸。
睁开眼睛,看到เ的却依旧是苏恒。他正跪坐在我的身侧,与我四目相对。
我注视着他,很长时间之后,才能分清梦境与现实。
天光入室,鸟鸣啁啾。
我回过神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声音有些虚软,只是略试着撑起身,身上竟也抖起来。
可是经过昨日那ว一遭,我再说不舒服,只白白自取其辱罢了。
苏恒没有答话,只是有些漠然的望着我。他身上不过是燕居时穿的衣服,连蔽膝都没有佩上,头上发髻也没有梳好,松松的,有些歪着。
我便把目光投向红叶——还好,下面伺候的人都在。
红叶声音一哽,别ี开头,道:“邻近卯正时分了。”
宿在皇后里,竟还误了早朝,那便是我的失职了。
我说:“还愣着做什么เ,赶紧服侍皇上洗漱。”
红叶还要说什么,苏恒抬手拦了她,道:“更衣。”
他起来了,我自然不能再躺着,便扶了青杏儿的手起来洗漱。
一屋子人惊慌恐惧,战战兢兢。我不知是什么缘由,也没有力气去想,便瞄了苏恒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看我。
昨夜的耻辱感又涌上来,我眼前一黑,便有些摇摇欲坠,忙攥紧了青杏儿的手腕。
红叶抖了衣服给我穿,我试了几次,却无法将胳膊伸进袖子里。汗水浸ฤ透了脊背,眼前一阵阵模糊,已觉不出冷暖。红叶渐渐在我身侧低声啜泣起来。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