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想要说的并不感兴趣,”我冷笑,然而眼眶却觉得酸胀起来,我竭力抑制住自己的鼻酸:“你说的话,不是我想听过的那种。”
他被逗笑了。
我笑笑,坐了过去,开头先罚了一杯赔罪。
这天下班之前,我给李明淮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下班后会过去,路上顺便把李小满接上,“就辞职的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大概真的是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所以总会装作没有听见,有兴趣时还会嘴上调侃张立莮两句。
跟李明淮和张立莮说了声再见,临走前张立莮叫住我,说是晚上她做饭,让我也过来。
我笑笑,倒幸好有李小满这样一个小孩子,童言无忌,也少了许多尴尬。
那便是真的出柜了。
吃了饭,李小满自觉地去写作业,我收拾了饭碗到厨房,开了热水器慢慢清洗,李明淮走进来,很自然的圈我的腰,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我两ä手泡沫。
这是图书馆的最顶层,十四楼,我站在台阶上,用一直胳膊垫着栏杆,慢慢弯腰向下看。
“你陪他度过他最困难的时期,所以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等开出校门,他才开口:“彩洋打电å话问起你了。”
感情是先测试一下,合适了才用,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
这话题就有些危险了,我缩缩脖ๆ子,没再继续跟他贫下去。
你很难想象一个人,用这会着这样一种冷冰冰的表情,硬邦ะ邦的语气,说着这种存有几分温柔的对白。
“……”
16那ว个叫陈衍的
我咬他的时候已经认识他好几年了,他是我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小时候来过我家,据说我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我。
没错,到了我这一辈,张家成了单传了。
张家人倒不兴女人不上桌的说法,一到吃饭,院子里几乎坐不下,五个爷爷并着坐在上面,女人们挤着坐在下面,张家的儿子孙子松松款款的坐两ä边,一时间也有点皇帝上朝的感觉——就是没这么穷的皇帝们。孩子多,钱自然就少了,张家也就人口多,在村子里算不上最穷的也差不了多远,人穷就得会被人看笑话,张家的女人总没新衣服,补丁摞补丁的穿着,在外面买个东西闲个话,别ี人的目光都往身上转,收回去的时候总有那么点看不起人了,这都什么年代了,香港回归都快十年,哪儿来的土包子还穿补丁?
张家的女人是没上过学的,哪儿来的生财之道,缝纫机早ຉ普及了,针ฤ线活谁家女人不会干,守着那一亩二分地还不够一大家子吃的。等看着别ี人家的儿子带回了城里的媳妇,别人家的女儿嫁到了城里去,张家的爷爷们终于着急了,再这么下去张家女人就嫁不出去了。
临走的那天白天我跟小爷爷家的堂妹跑到对门杜三叔家的地里扫了他家二斤ภ毛豆,找个人少的地方用火烧了吃,剩下的揣在裤兜里回去馋馋那些个姐姐妹妹。晚上我因为吃多了烤毛豆把被窝弄得臭烘烘没法睡,光着脚下床准备给我爸妈捣乱,还没掀门帘ຈ子就听见他们屋里有亲爷爷的说话声。
爷爷们向来住在自己的正屋里,从来都是叫人进去说话的,要是去了谁家屋子里,那必定是大事儿了。
我靠在隔屋的墙皮上听爷爷和爸爸妈妈说话。
“四儿还那么小,我舍不得。”妈妈小声的哭。
“你要舍不得再给我生一个ฐ孙子。”
“……”妈妈只有哭,爸爸一声都不吭。
我听的不明不白,想着床上的屁臭味也该散了,重新爬上上床,攥着裤ไ兜里还剩的几粒烤毛豆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妈妈叫起来,喊着我洗干净脸,换了身崭新崭新า的衣服,又不是过年,我纳闷,但也没说话,等妈妈把换下来的旧衣服扔进水盆里,我才想起来兜里还有几颗烤毛豆呢,不由觉得惋惜。
吃了早饭,我要出去玩,被妈妈拉着不让出去,说是有重要的客人要来,让我老老实实的等着,我和隔壁杨六叔家的小泡子说好了今天去他家看刚下的小猪崽子,我撅着嘴不情愿,妈妈也不像平常似的顺着我,任我撒泼耍赖在地上打滚也不管用,倒是小爷爷在一旁惋惜,“可惜了一身新衣服。”
我等啊等,等到了中午“重要的客人”才出现,还没看清脸就被爸爸拉着迎上去,“四儿,这是你外表叔叔,跟叔叔打个招呼。”
我抬头看看外表叔叔,他长的很高,我得仰头使劲看他,他也低头看着我。
我觉得外表叔叔不怎么喜欢我,看我的时候连一点笑模样都没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姨姨ถ对外表叔叔却特别客气,把家里最肥的鸡杀了给外表叔叔做饭,爷爷们还让了自己้的上位跟张家的寥寥可数的三个ฐ儿子们挤在一起做。
外表叔叔成了张家的皇帝。
外表叔叔吃了饭也不怎么吭声,看了看手上的表对亲爷爷说,“我明天有事,现在就得回去。”
爸爸立刻把我推到外表叔叔跟前,忙不迭的说,“那就麻烦你了,这孩子调皮,你看不惯就揍,别手软。”
从小到大我还没挨过打呢,凭什么让一个ฐ我不记得人打我屁股?
我瞪着外表叔叔,他低头对我很虚伪的笑了